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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风雨前夜

重来之上妆 时镜 6622 2021-04-02 20:46

  有人?

  有人是什么意思?

  这一时, 弄晴忽的愣了一下,望着谢馥。

  谢馥头也没抬, 却似乎已经明白弄晴所想, 只补了一句:“奴儿花花。”

  “什么?”

  纵使弄晴在这宫中已经有一段时间,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被新入宫的小家伙们称为“姑姑”的资历, 可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竟然也有些难以冷静。

  奴儿花花。

  这名字在宫中可算是个禁忌,这是个没有品封的妃嫔, 可隆庆帝甚是宠爱,甚至盖过了李贵妃去。

  即便人人嫌弃她来自鞑靼,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她面前蹦跶:后宫里, 皇帝的宠爱便是天和地, 谁敢跟她作对?

  弄晴万万没想到能从谢馥的口中听见这四个字。

  她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

  可抬头来,再看谢馥两回, 只瞧见她朝自己眨眨眼。

  于是, 弄晴了然:终究没听错。

  她迟疑片刻,回谢馥道:“还请二姑娘稍待片刻, 我去通传于娘娘。”

  谢馥点了头, 目送弄晴进去。

  她自个儿只站在门外等候, 见着那帘子掀起落下, 两旁侍立的宫人俱目不斜视,显得很有规矩。

  没一会儿, 弄晴出来了, 对谢馥道:“进来吧。”

  这是李贵妃已经准了。

  谢馥暗暗吸了一口气, 心下还算平静,迈步往里。

  李贵妃站在窗下,并未坐着,只看着外面,手中掐着屋里那一盆白玉兰的翠叶,背对着外头。

  谢馥进来行礼:“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吧。”

  李贵妃的声音不咸不淡,回过了身来,上上下下先将谢馥看了一遍,见她起身了,才看了看左右,道:“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伺候的宫人退下,李贵妃身边就剩下了弄晴一个。

  宫室中,一下有些空荡荡。

  “说说吧,怎么回事。”

  见人散去,李贵妃这才坐了下来,并不绕弯子,只问到底是什么事。

  显然,李贵妃并不很高兴。

  谢馥听出来,深知后宫中云波诡谲,并不简单,只作不知,答道:“臣女从毓庆宫回来,偶遇了葛美人与那位娘娘,她让臣女转告娘娘一句话,说自己已经有孕。”

  “啪。”

  才拿到手中的茶盏,掀开了茶盖,却忽然颤抖了一下,在茶盏的边缘磕碰着,发出了声响。

  李贵妃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得很难形容。

  她抬起头来,重新看向谢馥,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谢馥脸上干干净净平平静静。

  什么也没有。

  可她就是用这样平静的神情说出了方才那几乎能炸晕整个后宫的消息!

  有孕?

  一个出身鞑靼的贱奴也能有孕?!

  不……

  重要的是,他们那一位皇上,竟还真的有这一份“本事”?

  荒谬之感,无端端袭上了心头。

  李贵妃想得很多,想起了自己的三公主,想起了自己的四皇子,也想起了如今还在太子位置上的朱翊钧,想起了无出的皇后,和有孕的贱奴奴儿花花……

  要出事。

  可是,又为什么让谢馥来告诉自己此事?

  李贵妃眼底闪过了猜疑、忌惮、厌恶、惊异……种种的情绪。

  最终,归于平静。

  她慢慢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问谢馥:“听到消息的还有别人吗?”

  谢馥说偶遇了两个人,葛秀和奴儿花花。

  若是有……

  目光一闪,李贵妃强压下了心头那一股莫名的烦躁。

  谢馥想起了葛秀,心里忽然有几分犹豫,可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人多眼杂,人在宫中,做什么事没人看着?

  她遇到了葛秀,纵使此刻不说,李贵妃回头也会查到。

  在这种小事上隐瞒,毫无意义。

  “道中还遇到了葛美人,奴儿花花说此事的时候,并未避开她。”

  也就是说,这件事传了几个人。

  至于能不能保密,那就是天知道了。

  李贵妃听了,笑了一声,只一摆手道:“本宫知道了,你从毓庆宫出来怕也累了吧?太子殿下向来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日后只怕还有你受的。”

  她耳目灵通,乃是太子的生母,宫中自然有不少人要向她献殷勤。

  前脚谢馥逃也似地从毓庆宫出来,后脚就有人报到她跟前儿来了,倒跟她想的不大一样。

  太子殿下的想法,李贵妃自问一贯不知,也懒得知道。

  她只是随口一说,便叫谢馥去了。

  谢馥听了那一句“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却觉得李贵妃这笑里隐隐含着点深意,又叫人琢磨不透。

  她躬身退了出来,有弄晴相送。

  弄晴道:“张家小姐已经回了屋 了,奴婢看二姑娘是个聪明人,今日之事便不必传到太多人耳中了。”

  “您放心。”

  这点事,她还是知道轻重的,说完略欠了身,便告别了弄晴,向自己与张离珠的居所走去。

  一步一步,走在廊檐下,向着天边看,晚霞覆盖了满天,盖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天。

  谢馥抬头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去慢慢走着自己的路。

  宫里的长道,总是一格一格拼在一起,显得严谨,找不到缝隙。

  入宫来成为寿阳公主的女先生,倒是发现她的确只是小孩心性;女先生没当成,却忽然成为了太子朱翊钧的“御用”抄书下人,还莫名其妙被赏了茶喝;从毓庆宫出来,便被番邦正受宠的美人拦了道路,强求她向李贵妃带个她有孕的消息……

  一桩桩,一件件,到底叫她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谢馥隐约觉得自己是卷进了什么里面去,想了许久,却不明白到底卷进什么里面了。

  慢慢地,她走到了屋前。

  抬手按在那雕花门上,正要推开,门上雕刻的雕花却很冰冷,叫她惊了一下,于是,太子那一句话又回荡在耳边……

  “你可知,父皇为何对你格外感兴趣?”

  脚底下又有寒气朝她身上窜。

  谢馥不大能动。

  隔壁却忽然发出“吱呀”一声响,另一侧的门开了,张离珠窈窕端庄地站在门里,似乎正要出来,没料想一抬眼瞅见她,顿时“咦”了一声:“你这脸色……”

  不同于前几日气她时候那一片淡然,谢馥此刻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阴郁,像是将雨的天空。

  张离珠话说了一半,便知道不妥,戛然而止了。

  谢馥也醒悟过来,微微一笑,驱散阴霾,道:“是我早不该笑你教公主辛苦,如今有报应了。”

  说完,也不解释,便推了自己的门进屋,也不理张离珠怎么想。

  张离珠站在原地,差点又被她气了个倒仰:好个脾气!这不搭不理的,真是要上天了!

  慈宁宫殿内。

  谢馥走后,里头已经冷寂了有一会儿。

  弄晴侍立在侧,也不敢多说话,只打量着李贵妃,看她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过了许久,宫内都掌上了灯,眼见着太子殿下便要来昏省了,李贵妃的脚步才停下来。

  她望着那一盏刚点亮的宫灯,慢慢地走过去,用旁边放着的银簪子一点火焰,忽然绽开一个雍容艳丽的微笑来,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还能越过了我去?弄晴,去,拿了前儿皇爷赏的那块羊脂玉镯子,送去她那边。”

  谁也不找,偏找自己。

  要知道,皇后才是六宫之主,奴儿花花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贵妃是开始好奇了。

  她是太子的生母,如今隆庆帝仅有的两个皇子都是她所出,外有张居正,内有冯保。一个奴儿花花,不过有孕,能翻出什么浪来?

  弄晴约略知道些李贵妃的意思,当下便领命去了。

  如今奴儿花花虽没什么封号,却住在翊坤宫中,为一宫之主,众人也都叫“娘娘”,只是她出身番邦,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谁也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别人,宫中人迹罕至。

  李贵妃派了弄晴来赏东西,她倒一反常态叫人接了,又借说要亲自答谢,竟又与弄晴一道,趁夜回访慈宁宫,说来谢恩。

  消息有没有传到皇后那边,李贵妃不知道。

  她只知道,奴儿花花第一次老老实实地进了慈宁宫,且礼数周到地拜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句废话没有,单刀直入:“若贵妃娘娘能保住我腹中孩子,奴儿花花愿为贵妃娘娘马前之卒,一解娘娘忧患。”

  “忧患?”

  李贵妃有些没想到她的直接,倒是诧异了片刻。

  她失笑,又似笑非笑。

  “本宫何来忧患?”

  “您的忧患是皇后。”

  夜里寒冷,奴儿花花却依旧穿着白日的衣裳,显得艳冶无比,轮廓深刻的脸庞上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笑容,似乎坚信李贵妃会帮助自己。

  在皇帝身边很久,她比别人更清楚这后宫之中的事情。

  皇后……

  “本宫与皇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却是找死。”

  李贵妃脸上表情森然了几分,也不叫她起来,只将目光放在她腹部,想起了前几日说太医去奴儿花花那边请脉,她却避而不见。想来,是她想的成真了。

  奴儿花花向李贵妃又磕了个头,恭敬道:“奴儿花花心里自是算过的,若不知皇后把柄所在,怎么敢来找贵妃娘娘?只是不知贵妃娘娘敢不敢答应这一桩交易。”

  交易……

  是个贱奴也敢跟自己谈交易了。

  李贵妃慢慢站起来,绕着奴儿花花走了一圈,笑一声道:“皇后的把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德行俱佳,本宫可不止她有什么把柄哪……”

  “这把柄,便在贵妃娘娘宫中。”

  奴儿花花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竟也没绕弯子,想起了白日为自己传消息的那“谢二姑娘”。

  李贵妃闻言,却是一惊:在她宫中?!

  ※※※※※※※※※※※※※※※※※※※※

  太久了,忘记剧情,所以梳理了一遍,这里发在作者有话说一下,以供还在追的读者参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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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来之上妆》前30万字剧情整理:

  年幼时一日,谢馥偶在母亲妆镜前玩耍,被从固安伯府(国丈爷家)赴宴回来的母亲斥责,“胭脂有毒”,要求谢馥永不上妆,之后支开谢馥,悬梁自尽。

  这一日,先帝大行,隆庆帝登基。

  一段时间后,不受谢家待见的谢馥被接去京城,养在外祖父高拱身边,颇受宠爱,并在义募之上与张居正嫡孙女张离珠产生龃龉,约定了“白芦馆斗画”,由“三枚铜板”勾出谢馥当年用一枚铜板“调戏”司礼监大太监冯保的旧事,并引起了太子朱翊钧的注意。

  同时期,淮安府水患。

  谢馥暗中扶植盐城县太爷陈渊,解决了赈灾问题,不料此事被盐城小混混裴承让无意之间知晓,并随后上京。

  京中法源寺为谢馥常年供奉母亲的地方,谢馥为告慰母亲高氏在天之灵,与度我大师约定月行一善,此次前去顺便参加了法源寺灯会。

  途中,谢馥遇到了固安伯府世子陈望,与之有冲突。

  到法源寺后,隐藏身份出了灯谜,被人称为有才之人,为人注意,不过旁人不知是谢馥所出;放河灯之时遇到刁蛮三公主,还好有太子朱翊钧出面解围。

  谢馥对太子不感兴趣,回房之后却遇到神秘刺客,危机时刻还有高府的表妹前来“捉奸”,最终虚惊一场,躲藏的刺客神秘消失,留下一柄匕首的银鞘。

  谢馥惊慌之余,藏了匕首鞘匆忙回家。

  事后,谢馥联系早先帮助过的摘星楼名妓秦幼惜,暗示秦幼惜嫁入固安伯府,成为世子陈望之妾,有意调查当年母亲之死。

  秦幼惜归去,与控制摘星楼的“锦姑姑”密谈,引出锦姑姑对给谢馥上妆的态度——

  “我怎么敢?”

  谢馥出茶社被固安伯世子陈望撞见,一见钟情,要去提亲。

  谢馥回高府,途中遇到一小老儿被京城名捕刘一刀追赶,来到谢馥轿前喊冤。

  谢馥插手此事,让心腹霍小南送小老儿去官府,为他做主,自己则照常返回高府。

  没想到,从会稽来京城述职的生父谢宗明,带着庶姐谢蓉,前来高府看望,谢馥想起母亲之死的旧事,双方相处不愉快。

  不学无术得世子陈望回家后不顾家里反对,找谢馥提亲,谢宗明想要答应,却被位高权重的高府无情驳回,声称谢馥绝对不嫁给这等登徒子,撵回了陈望。

  陈望受气,求到姐姐皇后跟前,皇后于是打算召谢馥等官家小姐入宫看看。等人走后,皇后却对其父叹:孽缘。

  皇后去宫中拜见皇帝,提及召见诸位官家小姐的事情,隆庆帝竟然单独点了谢馥之名,要求对方入宫。皇后颤抖。

  谢馥还在外面,约见自己的扶植的县太爷陈渊,出来后本想去见张离珠,没想到听见张离珠对其母多有侮辱之言,心狠下在白芦馆使秦幼惜与张离珠斗画,羞辱张离珠,结下深仇。

  皇后宫宴消息传回高府,不久后谢馥与朋友葛秀入宫,张离珠也在场,接触到皇后、李贵妃、冯保等人。

  宫宴中途,被三公主引去见太子朱翊钧,朱翊钧要求归还匕首,那一日的神秘刺客就是朱翊钧。

  与太子及冯保交锋后被冯保送回了当年的“一枚铜钱”,回来后本应该去赏花,没想到被皇后单独留下,恰好躲过了荷池边忽然出现的皇帝,皇帝似乎刻意来找谢馥。

  李贵妃因此怀疑皇后。

  事后,朋友葛秀被传入宫为妃嫔,与谢馥反目。

  谢馥回府之后被祖父高拱叫去询问,从高拱担忧又愤怒的态度中,谢馥猜出母亲之死只怕有隐情,高拱知道什么。

  高拱希望谢馥平安喜乐,决意为她挑选夫婿,对太子伴读李敬修颇为中意。

  谢馥并不反对。

  次日,小老儿喊冤一事这时有了后续,才知道偷东西的就是盐城小混混裴承让,小老儿背锅。裴承让以自己知道的谢馥与赈灾有关的秘密为威胁,谢馥高看他胆气一眼,决定帮助裴承让,为裴承让称霸京城做下铺垫。

  宫中传来让谢馥与张离珠进宫的消息,要她们成为三公主的女先生。

  谢馥进宫之后遇到了神经已经异常的隆庆帝,险些遇到危机,在教授三公主的过程中,与张离珠冰释前嫌,并渐渐触摸到宫廷之中的秘密。

  成为女先生初日,被三公主刁难,指派去太子朱翊钧处借书,遭遇冯保,太子,李敬修等人,并在回来的路上被固安伯世子陈望表白。

  谢馥母亲高氏当年拜访过固安伯府之后便悬梁自尽,谢馥认定固安伯府不无辜,直接搬出了李敬修为挡箭牌,冷漠拒绝陈望。

  谢馥离开,陈望一怒之下,找到李敬修,在太子朱翊钧面前直接与李敬修相殴,太子看戏暗笑暗爽。

  此事一时传遍皇宫,张离珠笑讽谢馥为祸水,谢馥淡定而妖艳一笑,惹得张离珠心惊肉跳。

  李贵妃因此事召见谢馥,谢馥却在宫门遇到朱翊钧,朱翊钧向李贵妃要人,帮他抄写一些东西。

  由此,谢馥需要去毓庆宫当差,被太子朱翊钧问了几句奇怪的话,称觉得谢馥为“食人花”,赏了一盏需要喝很久的茶,谢馥不得已枯坐喝茶陪了朱翊钧很久,喝完了离开的时候,只有种这辈子都不想去毓庆宫的感觉。

  回慈宁宫道中,偶遇了旧友葛秀和鞑靼美人奴儿花花,奴儿花花中意太子却偏偏是皇帝宠妃,身怀有孕,请求谢馥将有孕的消息转告李贵妃。

  至此,谢馥卷入了混乱宫廷:

  太子并不亲近的生母李贵妃,膝下无出却知道许多旧事的皇后,染了花柳病的好色隆庆帝,态度若即若离的太子朱翊钧,宫中宠冠六宫有孕又与太子有点瓜葛的鞑靼美人奴儿花花,聪明而高傲、似敌似友的张离珠,手握东厂大权的秉笔太监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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