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古韵全数湮灭,可谓悲哉,但我们金钱帮的遭遇,恐怕也不见得幸运到哪里去。
“你、你小子还真是……天赋异禀,呼……堂堂武林大派,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逃命到山庄外的竹林,金寒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终于有闲暇去感慨。远处的水流声还依稀可闻,不过此处地势颇高,算是安全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钱小飞倒还委屈的很。
金寒闻言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如果是古白倒宁愿钱小飞是故意的,起码还毁得有些价值!
唉……
这句感叹中既有对古韵的哀悼,也有对自己的同情。其实,现在的金寒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执著于报仇了,一来是钱小飞的影响——那个雨夜将是他一生的疼;二来还是钱小飞的影响——与这种人在一起哪还有时间想报仇的事?光逃命躲难都来不及了!
钱小飞自然不晓得金寒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对自己所闯过的祸总是很快淡忘,然后以饱满的热情和充沛的体力投入到下一次闯祸中去。所以此刻的他,早已将古韵抛到脑后。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古韵没了,我们怎么办?”
金寒闻言没好气道:“你把那当饭庄啊!我们本来也不可能在那里吃一辈子,现下正好可以离开,去其他地方闯荡闯荡。”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确定带着钱小飞去闯江湖到底会有什么结果。该不会是整个江湖都毁在这家伙手里吧。想到这里,金寒下意识地瞄了钱小飞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怕的是,钱小飞对这个主意还挺感兴趣:“闯荡?听起来也不错。”
“呵,呵。”金寒只能干笑。
一阵风吹过,熟悉的沙沙声又传来。
“这风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后知后觉的金寒终于感到了一点不对劲。他看看四周,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生起。
“熟悉?”钱小飞一时间没懂。
得,看来还有更后知后觉的人。
金寒仍皱着眉头,道:“你不觉得这场景,这声音,这气氛,全都很熟悉吗?就好象……”
“就好象我们之前来过这里!”钱小飞终于反应过来,马上接口。
风越来越凉了,吹得人骨头生疼,但生理上的不适完全抵不过心理上的寒意。
“妙、空、空……”二人异口同声。
简单三个字,却仿若女巫施的魔咒,让人产生一种说出了就会遭到不幸的感觉。比如……
“正是姑奶奶!”
比如……噩梦成真。555~~
曼妙的身姿恍如从天而降,那轻盈,那俊逸,真是让看者不无……发寒。
“怎么,想溜?”妙空空在二人眼前站定,仍是之前的装扮,却比之前更有种煞气。
“谁说我们想溜?”钱小飞哪里受得了被一小女子看不起,于是连忙出声反驳,“今天是情况特殊!”
“特殊?”妙空空摆明不信,一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你们就会……”
“我们就会明天才开溜的!”钱小飞理直气壮的接口,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倒!这家伙……金寒现在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马上跑到妙空空面前告诉她,自己不认识钱小飞。
妙空空显然也被这莫名其妙的答案搅乱了思绪,只见她气急败坏道:“你戏弄我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钱小飞看起来无辜极了。
金寒决定在心底为妙空空默哀三妙钟,虽说钱小飞在平时就有够脱线了,不过似乎这种特性在妙空空面前尤为明显。
“废话少说!”妙空空终于聪明地结束这个没啥意义的话题,道,“你没有忘记我们的赌约吧?”
钱小飞当然没忘,不过他也没打算和一个小女孩比试什么,况且那东西原本就在他手里,真是典型的胜之不武,所以他才准备提前落跑,谁知又被人截住了。
“我当然记得,但……”
钱小飞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妙空空却忽然接口。
“但令牌却在之前就不见了是不是?”
“恩?啊……”钱小飞一时摸不清状况,只能恩恩啊啊应着。
“那是因为令牌早在我们打赌之前就已经不见了!”妙空空将自己查探到的结果很大方的与钱小飞共享,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家伙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钱小飞知道眼前的人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只见妙空空顿了一下,然后道:“所以我们的赌约要重来!”
啥?!钱小飞的眉毛堆挤在一起像小山似的眉毛可以充分反应他现在的心情。
“不要了吧,既然令牌都不见了,那就是老天也不同意我们这赌约,所以我们应该立刻冰释前嫌。从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各不相干多好!”
“好个头!”很明显,妙空空不喜欢这个提议。只见她一把拉住钱小飞的衣襟,“胜过我一次就想跑?门都没有!”
555~~钱小飞在心底哀号,现在的状况他是不是可以叫“非礼”了,这妙空空的力道还真不小,不愧是习武的人。
但钱小飞怎会就此放弃,只见他紧紧拽住金寒,就像个无尾熊一般死活不撒手,任凭妙空空在一旁气急败坏。
那厢妙空空生气,这厢金寒也受不了了:“我说,你好歹是个男人,能不能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说着就开始向下拉钱小飞,被人像八爪鱼似的缠在身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你来对付她!”钱小飞哪会那么容易被人拉下来,只见他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不肯下来。
而妙空空的手仍久没有松开的痕迹。
这一拉,一扯,一拽之间,某物体悄然从包袱内滑出。
啪——
落地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挑动各路神经。
场面就此定格,世间万物皆为静止。
绝鹤令,色纯白,正面云鹤雕纹,背面两行古体楷书——绝尘俗世,鹤立诸峰。
寂静,长久的寂静,然后……
“钱——小——飞——”魔音神功出现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妙空空,任何一个人看见此情此景如果没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倒是不正常了。
而在这事件旋涡中的钱小飞同学除了感叹自己实在命途多舛之外,只能继续装傻了。只见他在妙空空怒吼之后连忙谄媚地点头哈腰(衣襟还在人家手里),道:“小的在!”
“别给我来这套,”妙空空怒喝,“这是怎么回事?令牌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那个……”钱小飞还真是不好回答了,最后他决定,实话实说,“那个我之前在庆功宴的时候一时手痒,就、就摸来了,嘿嘿……”最后的干笑带有讨好的意味。
不过妙空空不买帐:“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再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下赌约的时候你不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呀!钱小飞正想叫屈,可你字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下赌约的时候你一定在心底偷笑!”
“哪……”钱小飞本来想说哪有,不料又被人抢白。
“分明是戏弄于我!”
这又从何说起啊,钱小飞真是哑巴吃黄连。
“难道就那么想赢过我吗,居然这么不择手段!”
天大的冤屈~~钱小飞在心底痛哭,谁想赢你啊!他巴不得彻底的输一次然后一生都不再和妙空空纠缠。
“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钱小飞这下可算领教女人的吵架功力了,她们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根本不给你辩白的机会,就已经定罪了。
楚楚可怜地看向金寒,结果发现那个没义气的家伙早就自己躲得远远的了。
你这家伙,给我等着!钱小飞用眼神传递着这个意思。
金寒显然看懂了,只见他指指妙空空然后双手一摊,苦笑之间意思也很明显——实力相差太悬殊,所以自己决定不去用鸡蛋碰石头了。
那厢金寒没义气,这厢妙空空道是平静下来了,道:“这次胜负不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钱小飞忙不迭的点头,现在的妙空空就像已经拉了线的□□,虽然看似平静,但时刻都有爆炸的危险。
“所以我们要重来一次。”妙空空严肃地说出钱小飞最恐惧的词语。
不是吧~~钱小飞几乎是立刻的脸就苦了下来。不过在接收到妙空空严厉的视线扫射之后连忙打起精神,容光焕发,道:“好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不远处的金寒实在不能不佩服钱小飞能屈能伸的功力,那么恶心的话他说出来楞是不卡壳。
闻言,妙空空终于松开了钱小飞衣襟上的手。钱小飞连忙找准时机整理衣服——仪表很重要啊,所谓尊重他人先要尊重自己,头屑不能有……(咳、咳,串词了……)
“那么,我们再赌一次,这次我们就赌……”只见妙空空想了下,道,“这次我们就赌御寒……”
“等一下!”诀字还没出口,钱小飞连忙惊恐地打断,他可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重演。要是妙空空又指定到他包袱中的令牌,他估计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防止事件重演的最好方法就是……
钱小飞迅速跑到金寒面前,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将他肩上的包袱一把扯下,然后又很快回到妙空空面前。
妙空空皱着眉头,一时间搞不懂钱小飞又在弄什么东西。不过当钱小飞将包袱中的东西一一展示过后,她彻底明白了。
“喏,”钱小飞将手里的东西亮在妙空空面前,道,“这个是御寒诀,这个是天意旨,你千万别再赌这两样东西哦!”
白痴!金寒在一旁揉太阳穴,钱小飞的举动认谁看都带有挑衅的意味嘛,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这两样东西我也比你先拿到了。
果不其然,妙空空的表情瞬间阴郁下来,只见她定在那里好久,然后才幽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恩?”由于她的声音过于小,钱小飞一时间没听清楚,结果等他凑近妙空空时,女孩已经哭了。
豆大的泪珠在妙空空的眼眶里积蓄,然后滚落。且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你无赖……”这就是女孩的控诉。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钱小飞接二连三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外打击。
这是钱小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女孩哭,而且还是自己给弄哭的,心里的滋味就甭提多复杂了。可复杂之余他还是不懂,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妙空空怎么就哭了呢?
后退,后退,再后退。手足无措的钱小飞悄悄退到金寒身边,男人的脸色也相当古怪。
“她哭了。”钱小飞呐呐道,像是说给金寒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看见了。”
“怎么办?”
“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可我不会啊,帮帮我好不好?”
“我要是会,早就不在这干站着了。”
“喂……”
“什么?”
“我也想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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