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故事发生了重大转折,但还得继续,金寒不会因为二十一世纪的特殊身份而抹杀之前一切的恩怨,钱小飞也不会因为发现一个老乡而实现回家的愿望。所以总的来说,从表面上看春风门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从心境上来说,却大大的不同。当然这里说的只是钱小飞,因为任何人都甭指望从金寒那张“冰河世纪”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钱小飞自从得知金寒的背景之后除了最开始的短暂生气之外,余下的都是喜悦和激动,想象一下,在六百年前的明朝,你张口一句“COOL”居然有人听得懂,这才是真正的“酷”!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十几天,眼见金寒的伤势转好,钱小飞知道该是出去的时候了。很显然,金寒也是如此期待的,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说过钱小飞做的饭只会是伤口恶化。虽然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暗道在春风门的练武场,两个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之前金寒也没有用过,所以对于它通向哪他也没把握。
“你说会不会我们一出去,结果发现到了麦当劳?”在地道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后,钱小飞开始极度乐观地幻想。
“你还没睡醒是吧,”金寒白了钱小飞一眼,为了这个没营养的问题,“你小心出去是孙二娘的包子铺!”
“不怕,”钱小飞倒是答得爽快,“孙二娘的铺子开在宋末,现在是明初,早就作古了!”
“你还真当真啊。”金寒无力道。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金寒有种预感——要到出口了。
果不其然,前方已经没有了路,金寒举起手推推上方的土壁,似乎松动了一下,再使劲推,一块石板翻开来,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暗道。
二人顺利爬出地面,发现正置身于一片树林。
“以前的绿化就是好哎,到处是树林。”钱小飞感慨,“难怪书里总说绿林好汉,敢情是意有所指。”
金寒这回没有跟钱小飞抬杠,而是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或者不确定要不要说。
钱小飞也察觉到了,只见他警惕地看着金寒:“你在酝酿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像正准备和女朋友分手的男人。”
金寒一愣,钱小飞的直觉在某些状况下准得吓人。
“我想……我们是该分道扬镳了。”金寒终于开口。
“为什么?”钱小飞不懂,如果在以前金寒这么说他还可以理解,毕竟那时候他们是两个丝毫没有关系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现在他们是老乡哎,不是应该有点同胞精神的吗!没准还能一起回家呢!如果现在分开了他不认为两个人还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原因很简单,接下来我要去做些事情,带着你不方便。”金寒回答得很隐晦,钱小飞却明白了。
“我是男人好不好,还用你带?”钱小飞怒道,“不就是报仇嘛,和我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没准我还能帮你呢!”
金寒惊讶钱小飞居然知悉他的想法:“你还不笨嘛……”
“那当然。”
“不过……”金寒再次开口,语气压低了许多,“我不认为你会认同我的报仇方式……更不相信你会自愿帮我……”
钱小飞觉得心头一寒,春风门被灭时的影响掠过他的脑海——金寒是要以牙还牙!
金寒知道钱小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再不转身就舍不得离开了。是的,舍不得,他惊讶于自己多年之后居然会再次产生这种情绪。
同样的感觉让金寒产生了错觉,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时的那间黑屋子,又看见了那抹熟悉幼小的身影,看见了那疯狂刺向自己的尖刀,然后就是疯狂,杀戮,和一片血色,凄厉的,尖锐的,红色。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的感觉,至今仍然清晰……
“你怎么不听别人说完就走啊!”钱小飞迅速上前抓住金寒的胳膊,这个人还真是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钱小飞忘记他这个扒手平时也没什么礼节的)。
手臂上的力道让金寒从回忆中拔了出来,迎着他的是钱小飞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
见金寒终于看向自己,钱小飞马上道:“就因为你要报仇我更得跟着你了,我有信心帮你用其他方式完美的报仇,所以我一定会让你放弃那种既残忍又没有技术含量的报仇方式。”
金寒忽然笑了,笑自己竟然会把钱小飞和那段记忆重叠起来,虽然都让自己产生了舍不得,但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呵~ 截然不同……金寒在心底想,估计钱小飞和任何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个特别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金寒最后也没有表态,既没说会放弃钱小飞口中没有技术含量的报仇,也没说同意钱小飞跟着他走,但我们生性乐观的钱小飞同学则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便很自然的跟上了金寒的脚步。而金寒……也没再拒绝。
“喂,你看着个石碑,”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钱小飞兴奋地把金寒拉到路边,“我们马上就要到‘天宝镇’了!”
“你在那有熟人?”看到钱小飞的样子,金寒只能如此猜测。
钱小飞闻言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我从进到这里以来就认识三个人,你,沙语,还有烧饼大爷。”
金寒对最后一个人名似乎比较感兴趣。但钱小飞不准备解释这种没啥实际意义的问题,而是用手使劲点点石碑的下方:“重点在这个‘镇’!有镇就有客栈,就有茶楼,就有吃的住的和消息来源啊!”语毕他丢给了金寒一个“拜托你用用脑子”的眼神。
金寒倒是不以为意,他略低头看向钱小飞,凉凉地道:“那么我请问,这住客栈、上茶楼的银子都是谁在出啊……”
话音未落,钱小飞就已经变脸成功。只见他满脸谄媚,点头哈腰,仿佛眼前的金寒瞬间高大起来:“当然、当然,您是财主。”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一个小市民嘴脸。
金寒哑然失笑,他开始怀疑钱小飞之所以紧跟他不放,真正的原因是想找个长期饭票。
天宝镇规模不算太大,顶多就是个中型城镇,但却热闹非凡。街上满是各种商贩,酒楼、客栈、茶馆更是数不清。想来这应该是一个枢纽城镇了。
金寒和钱小飞本打算先吃顿好饭睡个好觉再去沾染江湖是非,可江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钱小飞蹲下仔细观察地上忽然出现的不明物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刚刚还和他们一样是站着迈进“昌隆饭庄”的大门的,怎么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倒地不起了呢?
“别多管闲事。”金寒上前想把钱小飞拉起,后者却异常坚持。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倒了,怎么能看着不管呢!”钱小飞边说边推了推地上的男人,“你怎么了?”
本来钱小飞以为男人是晕倒或者死了,所以也没期望得到回答,谁知刚问完就听见一阵虚弱的仿佛从地底传出的□□:“我~~~~饿~~~~”
倒!在酒楼的大门口喊饿,钱小飞觉得他更像是来砸店的。
一桌饭,三个人,一人吃,两人看。
“你多少天没吃饭了?”看着眼前风卷残云的男人,钱小飞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男人借着夹菜的间隙,迅速回答:“有三天了。”
“你出门都不带银子的吗?”钱小飞看看男人的衣着,虽说有些脏旧,但还是能看出乃上等布料的。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最后一口饭又一连喝了几碗茶之后才满足地靠在凳子上,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才道:“我最近忙着赶去‘古韵山庄’,没接什么生意,所以钱就用完了。”
钱小飞发现金寒在听到古韵山庄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劲,正想询问,金寒却开口了:“兄台如此急着赶往古韵山庄,莫非那里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也谈不上啦,”男人想了想道,“前一阵子四大门派不是联手把春风门灭了吗,这次他们要在古韵山庄举行庆功大会,所以广邀江湖人士前去参加。”
听到这里,钱小飞也明白了所以然,想必那古韵山庄便是这四大门派之一,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钱小飞想到这里自然开口:“那你是古韵山庄的……?”
“不,我和那里没有任何关系,”男人连忙否认,“我只是一个游侠,素来喜欢独行,你可别把我和那些俗气到极点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俗气?”钱小飞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就是俗气,”男人煞有介事道,“没事弄什么武林同盟,还不就是想合起伙来瓜分江湖,争权夺利,啧,没劲!”
“那你还急着去古韵山庄干吗啊?”钱小飞不懂。
“你有所不知,”男人坏坏一笑,“我这人素来是好事之徒,而现在我有预感,此次庆功大会将会出乎意料地精彩。你说我怎么能错过?”
“出乎意料的精彩啊……”钱小飞似乎也有好事之徒的天分,只见男人刚说完他就双眼放光,“金寒,我们也去古韵山庄吧。”
去,当然要去!他这次出来的首要目的就是报仇,眼下四大门派即将聚在一起,这么好的刺探敌情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去?
想到这里,金寒敷衍一笑,明显是做给眼前这个还不知底细的男人的,“既然兄台说得这么笃定,我们当然不能错过了。”
男人也不知看没看出金寒的态度,只见他微笑道:“看来二位是临时决定要去,那想必定是没收过请帖了,虽说此次四大门派广邀江湖人士目的是为了壮大声势,但没有请帖还是无法参加的。”
“请帖?”钱小飞问道,“什么样的?在哪可以弄到?”
男人爽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绢布,只见上面清晰的用红丝线绣着“古韵山庄定于十月初九设宴庆功,敬邀 孔萧少侠”。
“就是这个了,”男人微笑,“不过已经发放完毕,正规渠道是弄不到了。”言下之意就是钱小飞和金寒只能明抢或者暗偷了。
钱小飞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请帖,就算是放在古代也太奢侈了吧,纯手工刺绣哎!还广邀武林人士,这得做多少个啊!
金寒显然比钱小飞镇定,他只是淡淡询问:“我看着天宝镇四处都有很多江湖人士,想必都是要去参加庆功宴的了?”
此刻他们正坐在酒楼的二层,街道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男人闻言指指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诺,我敢保证,下面的人十个里有八个身上带着请帖。”
金寒闻言微笑:“看来兄台是在指点我们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男人连忙撇清,随后又狡猾一笑,“只是报答一饭之恩罢了。”
金寒本打算等入夜之后再去抢,可钱小飞已经看出了他的打算,只见他不屑地瞥了金寒一眼,道:“还是放弃你那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打算吧,看我的。”说完一溜烟地跑下楼,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
“这是……?” 孔萧看着钱小飞离去的方向,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寒微笑道:“虽然我喜欢明枪,不过我的同伴还是比较中意暗箭。”
孔萧瞬间了然,敢情钱小飞是去偷请帖了。不过以他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了。
不过……实际怎么样,孔萧心想,还得看结果。
那厢钱小飞正在努力,这厢金寒和孔萧在互相打量。显然都觉得眼前的人不止看起来那般简单。是敌是友?在这纷乱的江湖,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一阵打量过后,金寒忽然微笑开口:“兄台就这样把请帖亮出来,不怕引来麻烦吗?”
“你指的是你们还是其他人?”孔萧也笑,“如果是你们,我不认为你会在没摸清我底细的时候贸然行动,如果是指别人……”孔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我正嫌最近日子太平淡了呢。”
金寒忽然懂了,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在挑衅,向自己也向所有看见请帖的人。他的意思是“请帖就在我这里,有本事就来拿”!
啧,好一个狂妄的家伙,金寒在心底暗道。而狂妄背后往往隐藏着同等的实力,而这……意味着危险。
正想到这里,钱小飞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完全不知道酒桌上的男人们已经背着他进行了一番“交流”,而是沉浸在自己轻易得手的喜悦中。
“还真让他说中了,”钱小飞兴奋地坐回金寒身边,然后把怀里的黄色绢布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我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就摸来这个了哎!”
金寒看着桌上那块与孔萧一模一样的绢布,无语。看来钱小飞这个扒手还真不是当假的。
钱小飞正沉浸在兴奋中,金寒正陷入对钱小飞某种程度的佩服中,而孔萧则是拿起桌上的绢布仔细观察,然后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金寒闻言马上警惕起来,目光也变得谨慎:“什么意思?”
“兄台别紧张,”孔萧见状连忙道,“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对这位少侠刚刚弄来的请帖感兴趣罢了。”
钱小飞一听这话马上精神起来:“怎么,这请帖有问题?”
“不是请帖有问题,而是……”孔萧苦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把天下第一神偷‘妙空空’的请帖……给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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