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电话铃划破Nina Simon营造的低迷悲伤,穿过客厅,钻进耳膜,我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洗手、在围裙上擦净、走出厨房。
“Allo?”
“喂,冰儿?”
“妈妈,是我。”
“冰儿,你跟伟伦吵架了?”
“谈不上吵架,您打电话给我是为了这件事?”
“不是,但是冰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应该注意分寸,你怎么能够对伟伦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没想到他连那么伤自尊的话这个都复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夏伟伦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更狠。对别人狠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自己一样残忍。我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可惜,他终究不了解我。
“他跟你们告状?”
“冰儿!”妈妈从来拿我的无动于衷没有办法,“伟伦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
“对我也很好,为什么不能试试看是吗?”我打断了妈妈的话,听了一千零一次,腻了。“妈妈,单单在巴黎,人不错又对我好的男人可以从协和广场排到凯旋门,我恐怕没有时间一个个试看看。”
“冰儿,那件事让你气到现在吗?伟伦不是已经解释过,那只是一个误会。”
哦,我几乎忘了,夏伟伦被我撞见和一个女助手姿态亲密地一起用晚餐,后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夏伟伦好像炒了那个助手鱿鱼?可怜的女人,不过因为与男朋友约会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牺牲掉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公报私仇,借着父亲的权利铲除情敌,真是冤枉,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妈妈,你是真的认为,还是你只是想说服我,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连我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两个人的关系,我不相信,我的母亲,一直以来跟夏伟伦保持着相当联系的母亲,会什么都不知道。我更不相信,如果不是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默许,夏伟伦会蠢到明目张胆吃窝边草。
“……”
电话那头,只有细细的呼吸声,均匀,稳定。她永远是那么优雅自信。
“妈妈,没其它事情我要挂电话了,我正在煮菜。”
“冰儿……伟伦对你是认真的,自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他说,虽然你从没给过他任何承诺,但是他愿意用自己的牺牲来告诉你,他是真心的。”
原来,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保持单身状态竟是一种牺牲呢!多么伟大的情操,多么奇特的定义!
“冰儿,越是成功的男人,他心里能容得下的东西就越多,包括女人。”
“你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催眠自己的吧?所以不管爸爸在外面怎样拈花惹草,你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做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我打断了她,无法控制口气中流露出来的淡淡嘲讽,我聪明的母亲,你这样自欺欺人,或者顾全了家庭的完整和家族的颜面,你又从中得到了什么?还是你真的相信,爱情卑微到只要他心中有你,那么不管他身边是一个两个三个,就应该并且可以忍受?
“冰儿!”一丝吸气声隔着电话传入耳膜,我似乎感觉得到她闭上了眼睛。你也会疼吗?那么每次闹出那些桃色风波时,你甚至比平时更卖力地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又是唯恐谁心里不好受了?
而现在,你明明知道夏伟伦那几年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甚至同时左拥右抱,还非要把他塞给我?
“冰儿……”妈妈缓慢地开口,“你记得小时候妈妈给你讲过康熙大帝的故事吗?那个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伟大君王,把女色看得最淡,又如何?他的一生之中,让他动过情的女人又何尝少了?从一而终的爱情……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很多事情,比感情更重要。”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默默摇头,没有细想她最后那句话中的含义。我不想同她争论,我只知道,我父亲不是帝王,夏伟伦也不是。就算他是,我也不愿成为那王后。
“妈妈,如果你们一定要我嫁给夏伟伦,我会嫁的,你不用担心。但是请你明白,我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
我轻轻挂上电话。不去想,她会是什么感觉。那是她自己决定的人生,什么样的情绪,都要她自己承担,人人都是如此,不是吗?然而,为什么我看到了妈妈在流泪?那双悲伤的眼睛,似乎承盛满不被谅解的无奈委屈,在我面前放大、放大……我猛然惊醒。
原来只是个梦。我疲倦地闭上眼,我现在已经不是罗冰柟,我是罗莹,胤禛身边的贴身女婢。那些不过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不似我平常用的玫瑰香,头颅下的枕头有着不同平常的质感——似乎更软些,也似乎更高些,我倏地又睁开眼,落眼之处都是陌生的家具,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是了,从今天开始,我也不再是胤禛身边的人了。跌回枕头上,仍有点昏沉的脑袋慢慢清晰起来……
“老四,你太皇祖母很喜欢莹儿丫头,想跟你讨了去,你可愿意?”
他轻松的表情瞬间凝滞,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无形的压迫感一点点驱逐宴会厅原本热闹轻松的喜气,也驱走了我的平静——胤禛,你在犹豫什么?天威面前,我们没有说不的选择不是吗?对上他转过来的眼,那冻结的眼波底下看不出曾经挣扎过的痕迹,只有很深的探索,似要看到我灵魂深处去。我突然明白他的心意,凄凉和欣慰共生,胤禛,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很足够了。
我轻轻地别开脸。
“太皇祖母喜欢莹儿,是莹儿的福气。”
我听到他这样说。他声音里有轻微的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就这样一句话,把我们之间本来已经暗淡的未来,推向更加充满变数的局面。侯门深似海,这宫门呢?或许是时候,把所有的矛盾和挣扎,断个干干净净了?快刀斩乱麻,这句话我曾听说的,可谁能自己拿起那把刀?那便是不爱了吧。身不由己,或许也是一种幸运,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恰似反倒成全了我。呼吸时胸腔隐隐作疼,那不是伤筋动骨的痛,时间会让一切淡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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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我逐渐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很容易,我一向随遇而安,况且,主子的身份与工作的难度呈正反比,这是我奇异的发现。太皇太后是很温和的人,温和之外,她有她的威严,但是岁月打磨出来的包容和淡然让她只显高贵凛然,而非难以亲近,侍侯着她,有时竟如沐春风。又有逗趣儿解闷的珞容格格,惹得慈宁宫里经常笑声不断。慈宁宫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请安,皇上是每日必来的,小坐一会儿,或谈些朝政之事,或闲聊些王公大臣的儿孙八卦,祖孙两人每每聊得尽兴而散,这请安便没了纯粹尽孝道规矩的强迫意味。
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太皇太后歪坐在塌上,膝上盖着条毯子,坐在太皇太后跟前握着她手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温文尔雅,周身散发着一股平和的气息,眉宇之间却有超乎他年纪的成熟,显得很有气度。
塌前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位衣着素淡的女子,六十开外的年纪,面容仍保有一种细致宁静的美丽。她叫苏麻拉,太皇太后叫她苏墨尔,皇上称她苏麻拉姑,听说她的年纪不比太皇太后小多少,可能因为终身未嫁又潜心向佛的缘故,她看起来仍有种少女的气息,非常奇特。而那个少年,就是当今的十二阿哥,从小由苏麻拉教导成长的胤裪。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边正在开药的张御医身上,屋里很静,只有太皇太后时不时的轻轻咳嗽的声音。
“苏墨尔,我这个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完这一年啊。”太皇太后的双颊由于咳嗽而微微发红,昨晚与皇上聊得晚了,一起吃了一些糕点,夜里她一直睡得不很安稳,今早一起来就有点发热,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
“主子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过节宫中闹了些,身子比较疲乏罢了,调理一下就好了。”
太皇太后呵呵笑了起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么?特别是过了今年,总觉时间一下子短促了起来,老咯!”
“太皇祖母千万别这么说,让皇阿玛听到又不知道要怎么担心了。”
“十二阿哥说的极是,太皇太后不过是这几日过度劳神,脾胃较平时虚弱,只要饮食清淡些,臣再开几付调养安神的药,很快就好了。”张御医躬身报备完,便亲自抓药去了。
“太皇太后可要吃点粥吗?还是调点蜂蜜水?”我走到太皇太后跟前,轻轻问了一句。
“蜂蜜水?”胤裪有点惊讶地抬头看我,第一次近距离与他打照面,我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那样的一双眼,目光纯净如水,似乎没有任何杂质,却绝不是没有主见的温吞,仿佛——能一眼看到你的心里去。
“回十二阿哥,蜂蜜虽是稀松平常之物,以温水冲服,对调理肠胃却是极好的。”我回答道。
喝蜂蜜水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我的家庭医生陆伯伯给我们全家的健康tips之一,陆伯伯是美国耶鲁大学医学系高材生,经常向我宣传蜂蜜的功效。他说,像我这样敏感的嗓子,每天早上半个柠檬,四匙蜂蜜,加100cc水服下,能保证我的喉咙永远不受感染,而且保持肠道健康,对皮肤也很好。
“莹儿丫头的蜂蜜水可是有讲究的,她说,水太热会破坏蜂蜜的物性,水太冷物性又出不来,必须得用温水调,加上玫瑰露,东西虽平常,对付不克化是最好的。我这阵胃口不好,喝了几日,真觉得舒爽了些。”太皇太后徐徐地说,接过我递上去的杯子。
“没想到这平日见惯了的东西竟有这样的好处。看来汉人这养生之道确实广深,宫中所得终究不过是一二。更惶论其它方面。”胤裪若有所思地说,苏麻拉与太皇太后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是赞许的神色。我暗暗咋舌,这皇族中人难道已经习惯了事事时时与政治挂钩的思考模式?怎么以前在胤禛身边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
“十二阿哥说的是,虽然这江山在咱们满人手中,但正因为满汉有别,如果对天下汉人的文化风俗无所了解,如何管得住这天下民心?”苏麻拉娓娓而谈,想来这种对话在他们之间是家常便饭的了。
“说得好,苏麻拉,朕把皇儿交给你,你果然不负朕望。”不知何时,皇上竟已挑帘而入。
我们都上前请安。
“孙儿听说皇祖母身体欠安?”请过安,皇上在之前胤裪坐的地方坐下来,关切地问。
“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就好了。皇帝也不要太操劳,这几日宫中事情多,不必天天过来请安。”
皇上仔细审视了太皇太后的脸色一会儿,又听了张御医陈述的症状,这才放下心来。
“孙儿每日见到皇祖母,就是休息了。而且,朕也想象皇祖母一样,天天听莹儿丫头弹琴呢。”皇上含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对皇上淡淡笑了一下,算是感谢他的赞许。对这位帝王,并不需要时时刻刻严守宫规来表示尊敬,这是我这段时间与他相处得出的结论。
太皇太后和皇上对钢琴的喜爱程度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自打除夕宴后,这琴就搬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自是不必说,皇上每次来也会要我弹一小段,原本以为他会爱听贝多芬,没想到他最喜欢莫扎特。都说听音乐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个我是相信的。他呢?我弹着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脑子里满是一个人的身影,他会爱听我弹琴吗?他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听说他很忙,听说他十五过后要出京,那个原本计划中包括我的旅程。丝丝怅惘缠绕心头,从来不曾为任何事物牵肠挂肚过的人,那时才懂得,原来,不管埋葬曾经存在的过往,还是幻灭未曾降临的将来,一样苦涩。
十五元宵佳节,也是宫里最后一天上灯。而我,却意外地,在长安街上逛灯会。全是托了珞容的福,今天胤禛胤祥来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祥借机请求让珞容出宫游玩,她却闹着要带我一同出门。随便想也知道是早就串通好了的,否则以珞容大而化之的个性,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玲珑剔透了起来?偏太皇太后装做什么都不知情,竟由着他们瞎闹。
胤祥和珞容早就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这长安街,被两旁连绵不绝的花灯装点得亮如白昼,熙熙攘攘满是人的大街,热闹非凡。他静静地陪在我身边,任我闲走乱看,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以免被人潮冲散了。
今晚——就当成是分别吧,我告诉自己。
“胤禛,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好吗?”
“不想逛了?”
我摇头:“人太多了。”看得我头晕。
“那找个视线好些的二楼雅座可好?”他的声音体贴得温柔。
我向四周望了望,有了!我拉着他,向那一处人潮稀少的地方走去。拐过街角,主街上的喧闹全都隔绝在外,这里看来居住的都不是太平常的人家,整条胡同不过四五户人家,朱门紧闭,大概人都逛灯节去了,只剩下门口的大红灯笼,点缀着春寒料峭的夜。
“介意在这里坐一会儿吗?”走到一户人家的后门口,我指着台阶,浅浅笑着。
借着外面的灯火在墙上的反射,我看见他挑了一下眉,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也没拍拍台阶上的土。
我挨着他身边坐下,双手环膝,下巴抵着膝盖,淡淡的檀香钻进鼻孔,那是他的味道。
“不喜欢灯会?”他低低开口。
“还好,就是有点吵。”灯会再好看,酒楼再热闹,又怎么比得过两个人独处时的安心自在。
“宫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在哪儿都一样习惯的。”
“是啊,你对这些从来不在意。”
“由不得我去在意的,便叫自己不要去在意,这样,会活得容易些。”
他的手悄悄地握住了我的,玉扳指带着他的体温,是我记忆中的温暖。
“如果可以选择呢?”他转过头,那双深邃深邃的眸子,在暗夜中晶亮闪烁。
我微笑:“我从不去设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的手劲加深了力道:“如果,可以选择呢?”他固执地问。
胤禛,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哄了你,会让你比较开心吗?我盯着他,他眼中的固执开始褪去,不安升上眼底,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悄悄握成拳。这个男人,既霸道,更脆弱。这个时候狠得下心一击,钢筋铁骨也就断了,只要狠得下心。
我轻轻抽开了手,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慌,而这慌,让我的心没来由地刺痛。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选择,我会牢牢握住我想把握的,绝不轻易放弃。”
我讨厌这么没原则的自己。
他的手轻颤了下。喜悦的光芒从他眼里射出,淡淡的,却亮得耀眼,让他漆黑的眼眸瞬间有种光彩流动。
“那……什么是你想把握的?”
我窒了窒,无法面对这样的眼,更无法想像那眼里光彩熄灭的样子。
“胤禛,何必问,我从未在意过任何事、任何人……除了你。”
事情正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我已经发觉了这个事实。我欲站起,却被一道力扯住,下一刻我已经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中,紧紧的,紧紧的,用几乎要把我捏碎的力道,让我感受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激动。
“我去请求皇□□母,让你回王府。”
我愣住,甜蜜和苦涩同时在心底化开,成熟稳重如他,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不知他将来可有一天会引以为羞愧?我想微笑,却不敢稍微扯动眼角,怕会扯出不小心的泪:“胤禛,如果只是如果,你知道。”
慢慢踱着走向大街,快到巷口,街上孩子们手拿着烟花隐约可见,我们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一朵绚丽的烟花升上夜空,以美丽的姿态盛开,我揽住他的颈,任他恣意吻着我的唇,用我今生可以绽放的,最大的热情……
烟花的生命,虽然短暂,却炫目璀璨。遇见过你,又何必在乎什么天长地久?
一大早出来,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如雨把我悄悄把我拉到门口,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院子里那棵老松下面,一个女孩子抱着膝面向墙坐着,背影说不出的忧伤寂寞——那不是珞容吗?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如雨,昨天晚上她不是一直和胤祥在一起吗?吵架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到格格在那边了,咱们劝她好多次,全都被她骂回来,命令不许咱们不许烦她。主子身体不爽,这会儿还在睡着,咱们也不敢去打扰她。”
我走到珞容面前,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双眼红肿,而她的神色——很深很深的忧伤,还有一些些无助和绝望,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珞容。
“格格,发生什么事了?”
珞容抬起眼,红肿的双眼里满是血丝——看来,昨夜一夜没睡的人,不止我一个。
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却突然像断了线一样纷纷地无声滑落脸庞,看得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我把手上的狐毛披风披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凉冰凉的手:“格格,有什么事情到屋里去说好吗?你这样子会吓到太皇太后的。”
她猛烈地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只是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只好继续陪她坐着,如雨送来一杯人参茶,我喂她喝下,她的身子慢慢暖了起来,她终于悠悠地开口:“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他说,他不懂什么是对妹妹的喜欢,什么是对妻子的喜欢,莹儿,如果他不要我,我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胤祥和珞容是两情相悦的。
“十三阿哥一直很喜欢格格不是吗?他平时对格格的呵护谁都看得出来啊。”
“一直都是的,他从小就对我很好,处处让着我,什么东西我喜欢,他都会让给我,不是他的他也会想办法弄来给我,他说过,他喜欢看我开开心心,我难过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难过了起来,所以,他总是想办法让我笑,我想让他高兴,所以我也总是很开心地笑……”珞容的声音很轻,轻到像在自言自语,轻到像进入了某个儿时快乐的梦,可是她的表情在微笑,眼泪却也一直不停地往下掉。以现代的眼光,她才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是她的感情却让人无法忽视,那么纯、那么真、那么……勇往直前。
“我从来没有想过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一定要嫁给十三哥哥,这是我从懂事开始就确定的事情。可是,昨天,他突然对我说,他需要确定,他不知道,他对我的喜爱,是不是兄妹之情……他说,四哥哥和你之间不是那样,感情似乎不是那样,只有快乐,没有悲伤,什么也不需要考虑,所以,他需要确定……莹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胤祥在发什么疯?细细分析珞容的话,心里逐渐明朗,这个胤祥啊,不知道他是不开窍,还是太开窍?一直以为他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我以往倒是小看了他。
“格格,十三爷是不是觉得,你们之间缺乏考验?”我小心求证。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珞容身形一动,看向我的眼光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依赖,而后她垂下眼,“可是,没有考验就不是真感情了吗?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难道还要别人来告诉你才知道吗?”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面,女孩子往往是比较聪明的一方。格格,我相信十三爷是喜欢你的。”我看着珞容的眼睛,用我的眼神告诉她我的信心。她衲衲,过了一会儿,她吐了一口气:“莹儿,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里有一种自信,很淡,但是当你这样看人的时候,会让别人觉得很安心,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烦恼。”
这次换我怔住了,让别人觉得安心?一向独善其身、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我,竟会让别人觉得安心?是谁——传染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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