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洗漱装扮后,我的模样总算比先前来时更好见人了很多。
吴应熊安排伺候的人叫阿深,看起来在他身边的年月也已经不短了的样子,是很态度得体的一个女子。起初我试图从她身上打探一些消息,却被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给拒了回来,这娴熟太极的手法,即便放在宫里恐怕也不妨多让。
当我再次被带到柳品笙身边的时候,吴应熊不知何时又已经请过大夫来看过,屋内盘踞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仿似经久都不散去。
进屋后房门顺势合上,从里面看出,依稀可以看到守在外面的家仆的身影,这样严密的防守无处不透着吴应熊对我们的戒备,显然并不如表面上的这样放松信任。
我深深且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取了一块湿毛巾后坐在床边,轻轻地替柳品笙擦着额边的冷汗,这幅脆弱的样子着实让心头有一种绵薄的痛楚,如被一只手牢牢揪着一般难以舒心。
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感到有些茫然,总觉得仿佛有一道如影随形的梦魇苦苦纠缠在身边,莫名地让我从一个局到另一个局之间无限地穿梭,仿佛进了一个没有重点的迷宫一般,怎么都无法走出去。
风依依,难免有些乱了思绪。
出神间,手腕上忽然有片刻的重力,随着微凉的感觉泛上,我不由一愣,猛然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熟悉深邃的视线。这一瞬有些出神,只能感受到他一寸一寸地落在我身上打量的视线,仿佛每一处都不想遗漏一般。
本想说什么,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只能干涩地勾起了嘴角,奈何却因为全身泛起的异样感觉,而让整个弧度显得有些扭曲。
许是被我这幅似笑又似哭的表情给唬到,柳品笙的眉心微微拧起,眼里莫名漫上了一层怜惜的神色,也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语调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地低柔很多:“想哭就哭吧。”
我没想到再次见面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直愣愣地僵在那里,然而胸口沉闷的感觉却是格外的实诚,就连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眼角微凉的感觉泛上,渐渐地愈发不可收拾,直至泪流满面。
柳品笙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缓缓地擦着我的眼角,然而却依旧禁不住泪水决堤。对此他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情绪,明明依旧极度虚弱,却还要提着精神持续着这样简单却让人心生温存的动作。
我终于看不过去,把他的手按回了被褥里,自己提着袖子三两下把眼泪擦了个干净,眼眶虽然依旧红红的,终于止住了那滔滔不绝之势。对上柳品笙的视线,勾起唇角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在此之前心里压抑的那么多东西,失去骨肉的痛,都因为刚才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出现裂缝,在层层的伪装下彻底剖露而出。其实这些眼泪或许很早之间就该释放,却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宣泄,而久久地压制在体内,直到此时此刻,有一个可以让我安心的人,才能放心地作出一次发泄,是必然,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很多时候很多情绪在掩埋的时候,或许就应该彻底遗忘。我不是冷却,但依旧不想再亏欠任何人太多东西,不论是什么原因,或者以什么方式。
甚至在此时此刻,在柳品笙的面前,我虽然可以这样淡淡地笑着,却也知道很多东西已经随着血肉的流逝,而再也追不回来了。我可以继续为他人而或者,却莫名的,在无声无息中已经没有了为自己活着的勇气,早就已经,太过疲惫了。
柳品笙静静看了我许久,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此时此刻仿似才想起来身处的地方,打量了一圈周围后,皱了皱眉心,道:“这是哪里?”
被抓来之后一直以来都处在昏迷的他果然并不知道如今的处境,我收回了有些散乱的思绪,将目前所知道的情报在脑海中简单地梳理之后,一字一字地格外仔细谨慎:“笙,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一定要都记住……”
许是我神色太严肃的缘故,柳品笙眼里也闪过了一丝的凝重,而这份凝重,随着字里行间的内容渐渐化成眸底深邃的一汪深渊,幽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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