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都升到头顶了, 我才醒来。
乌鲁西不在车里。
我一愣, 后知后觉的发现车已经停下来了。
吓得我马上翻身起来跳下车, 顾不上自己头发蓬乱就冲了出去。
不过没有敢看我的洋像。我一下车, 阿努哈带头, 呼啦啦一大群人躬身下跪。
只有乌鲁西从远处走来。
当时我就觉得我的头发真是乱得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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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绿洲。
周围有一些木头架起来的简易的屋子,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村庄。
不过出出进进的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宫奴和侍卫。
乌鲁西把我送进了一间看起来最整洁的屋子, 里面已经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衣服。
我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出来,外面已经架起了篝火,正在烤一只全羊。
香气扑鼻。
阿努哈等在外面, 领着我坐到一个搭好的凉棚下面,送上鲜果和清水。
跟前两天相比, 现在的一切简直是天堂。
乌鲁西站在另一边, 与人说话。看起来他似乎是在交代着什么。
我微笑着,小口饮着清水, 在被杯子挡着嘴的时候,轻声对着阿努哈说:“派人回去,小心,不能让乌鲁西知道, 保护尤伊和夏拉。如果乌鲁西已经有命令要关押尤伊或夏拉……以我的命令为第一位。”
阿努哈跪在我身前,背对着乌鲁西。听到我的命令以后, 一点意外的反应都没有。
“是。”他平静的回答我。
我相信他会知道谁才是真正作主的人。
乌鲁西的确离开我也有无限的前途,可是只要他还在我身旁, 他所有的一切都来源自我的支持。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周杏和方槿。
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我浅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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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几天过去, 我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关于埃及军正向这里开来消息。除非埃及军都是吃素的,不然就是这个消息来源有问题。
我能想得到,乌鲁西就不用说了。他一早就派人遣入了埃及,对于这一次针对我的袭击,这几天断断续续的消息传来,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让我几乎要以为天要塌了。
这天,我真的忍不下去,终于开口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就算是死到临头,我也要死个明白。
乌鲁西直接把粘土板拿过来给我看。
………我无言与一篓的粘土板相对。
那个……我好像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我不认识契形文字……
穿来也有个四五年了,我一直没有进行再学习。以前阿努哈给我报告时也不是拿粘土板给我让我自己看啊,以前上殿商量政事时,元老院大臣也是直接把他们的意见报给我,没有人直接拿粘土板给我看啊。
说起来以前也有元老院送粘土板过来,就是在阿尔华达登基后就中毒的时候,可当时有皇后和卡尔在嘛,我当然把那些粘土板分给他们了。
所以……其实我在这里是不识字的。
然后,乌鲁西直接扔给我的这些粘土板,我一块也看不懂。
我向后靠到椅子背上,很有老板感觉的把那个篓子一推,不耐烦的对着他讲:“你讲给我听吧。”
幸好他一句话也没有把篓子拉回去就开始组织语言给我作汇报。
总结:埃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要抓我。现在他们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内斗了,暂时没有时间考虑到国外去。连西台都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何况我这个早已过气的太后。就算是死而复生好了,那也是哈图萨斯紧张,轮不到敌国来操这个心。
那这个消息如果是假的,得利的会是哪一方呢?
我转了转脑袋,会是哈图萨斯吗?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当年我在红河边救方槿与西台军遭遇时,乌鲁西就留了一个后手。
我当时在西台军中早已流传出去的,被神化的,代表着慈悲的,西台第一神殿祭祀之名,在自焚献祭之后,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当时假死离开哈图萨斯之后,神殿改建,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做的地道,神殿前面全部扒光了。之后却听乌鲁西说当时有不少人在那里偷砖头石板回家供起来,居然还有商人特意把一些石块运到当时的战场上卖给西台士兵当护身符。
我这个牺牲掉的太后的形象已经神化了。
乌鲁西在我为了让方槿逃跑而用水浪去吓那些人时,安排人在西台军中大喊我的名字。
结果那些人在回营后,有一个关于我显灵出来为西台军这次的战争护佑的传闻渐渐在士兵间悄悄流传。
或许士兵们也想找一个心灵安慰,在当时居然相信的人不在少数。
而当西台胜利回国后,这个消息也同样带回了哈图萨斯。
当胜利回国的西台军人和哈图萨斯的人民汇合时,在家中祈祷他们平安的家人和生还的士兵们在乌鲁西安排的人的引导下,给我的名声又镀上了一层光环。
所以,我现在留在卡涅卡才能如此安全。
卡尔不能冒险把我拉回人前,就算这样可以重伤修达。
如果他想以我假死之名来问罪修达,最麻烦的就是直到现在,我在人民心中的形象依然没有消失,他家的战争女神还没有到高不可仰的地步,还不足以撑起西台的精神领袖之名。所以,他不可能把我假死的事公告天下。
如果我是个骗子,那一直以来相信我的西台人民怎么自处?
他要考虑到在西台国内,甚至于在敌国间的影响。
如果秘密处死呢?以我假死的名义来问罪修达的同时但不进行公开的审判。
那他就要被元老院问话了。既然不能将我公布到人前,他怎么向元老院交待?
当年随他一起看到我的士兵都死在那场战争中了,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夕梨担上祸水的名声,毕竟公布出来的是她是从天而降,来到战场上,为西台带来胜利的。而当时扬言要迎娶战争女神的埃及法老也在战败后承认他当时是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冒充了西台的战争女神,想要打击西台的士气,哪知战争女神真的出现了云云。
更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当年他违令私自出营的事再次被流传出来。因为这样牵扯的就大了,可能会引出关于先王阿尔华达的事。
当年的西台的将军对那一次的事从来讳莫如深。毕竟都是成了精的大官,哪一个会不长眼呢?
死掉的士兵却都是平民出身,他们曾经亲见我的出现,带给了他们莫大的冲击,不但有可能会讲漏嘴,还有可能会对战争女神不再崇拜。所以,他们全都牺牲了。
涉及到这么多的缘故,卡尔不能冒险把我送到元老院面前。
所以他不能以任何公开或者半公开的方式处死我。
那只剩下暗杀了。
可是如果我不能给予修达打击,那他对付我就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何必白费工夫呢?再说如果他暗杀我,不但无法在政治上打击修达,还很有可能打破现在卡涅卡与哈图萨斯之间的平衡。
修达早已非吴下阿蒙。
有头脑有手段有民心有人望也有支持。
所以现在绝不是卡尔对我进行秋后算帐的时机。再说我认为他根本不想对付我。
不是他对我还念旧情,天知道他对我有什么旧情,大概看他老爹的面子。
而是如果在没有抹黑我以前就把我拉出来,他家的那个战争女神实在没有我的名气响。所以为了他家战争女神在战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着想,还在再过个几年再拉我出来比较好。免得我一出现,夺了他家战争女神好不容易得来的民心和人望,毕竟死而复生更有神话感。这样说不定反倒帮了修达的忙。
综合以上看来,我实在想不出哈图萨斯现在还有谁会跟我过不去。
比较喜欢玩小动作的伊尔邦尼在我离开以前就被押在地牢了。
会是谁呢?
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做梦也没想到幕后黑手是现在正在面色如常的给我倒水端茶的阿努哈。
真是真人不露像啊。
而乌鲁西也是在纠结这个。
找不到嫌疑人,危险就没有解除,我就不能回卡涅卡。难道一直在外流浪?这明显不靠谱。
为了避免卡涅卡担心,乌鲁西一早送了信回去。讲明事实经过,说明我跟他在一起,要求修达在城中戒备。
修达猜到是我干的,所以当面答应的很好,趁机给卡涅卡来了一次演习,并没有当真。
其实我这时还不知道是我干的,所以正在和乌鲁西一样拼命找到底是哪一个人看我不顺眼,费这么大工夫对付我。
在我和乌鲁西窝在小棚子里对着各地送来的粘土板发愁时,阿努哈期间进来送水送茶送饭,为我扇风送凉,始终没有露出一丁点的心虚来。
事后我知道真相时,对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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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就在小绿洲固定下来了。每日里人来人去,带来哈图萨斯、埃及和卡涅卡的消息。乌鲁西每天都把各地的消息分类进行分析。
今天我刚刚起床,阿努哈进来给我送洗脸水时欲言又止。
他会这样我当然很严肃,要知道在我心中,阿努哈那是多么沉着的一个人啊,他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事情一定是很严重了。
我问他怎么了。
阿努哈躬身说:“乌鲁西大人决定回一趟哈图萨斯。”
我一听就跳起来了。
如果我认为他只是回去看看,再听听消息就算了的,那只会在我还不了解乌鲁西时才会这样想。
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我明白乌鲁西的每一个行动都要求有收获和结果。如果只是为了情报这种小儿科的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回去。
那他这次回去的原因一定就是为了暗杀卡尔!!
杀手是可以买通的,但选择时机,以及对哈图萨斯的了解,他一定会亲自去才能放心。
看来是这几天里找不到对我不利的原因之后,乌鲁西认为要把最有可能对我不利的那个人除去。
卡尔一死,修达理所当然是下一任的西台帝王。
可是这么好用的办法我们一直没有采用就是因为卡尔不是一个好相于的对象。
乌鲁西这次去不说能不能真的伤到卡尔的皮毛,毕竟那里是他的地盘。
重要的是很有可能乌鲁西就交待在那里了。
我在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子想到这么多,我不认为乌鲁西会没有想到这些,可是我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为了保护我,他的确会不惜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这样一个男人我怎么能放过他?!
就算是披着这张皮,当一辈子假的娜尼亚我都不能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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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跑出去时,乌鲁西明显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身旁是一条长长的车队,看起来他带走了这里四分之一的人马。
还知道带着人去,不算太傻。
我不合时宜的想。
然后就看到他正在交待这里的侍卫队长,可能是关于这里的安全问题。
看到我来了,他把队长打发走,等着我靠近。
我走向他,在他说话前,向阿努哈挥手,指着乌鲁西:“拿下。”
第二次干这种事阿努哈显得很有经验,一边指挥人拦住想要冲过来的侍卫,一边让人从后面潜上来再次把乌鲁西捆成了一个粽子。
乌鲁西这一次还是没有反抗,有点纵容,有点无奈,有点想看我怎么收场的好戏,他的表情这样告诉我。
在阿努哈把他再一次放到床上,退出去后,他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娜尼亚,跟以前比,你的花招越来越多了。”
我淡定微笑,额冒青筋。
他那句话当然不是在夸我。
我从里面听出了调戏。
他……居然敢说我的花招多!!!!
虽然我嫁过一个老头子二十多年,生了一个快二十岁的儿子,虽然我已经不年轻了,就这一点最吐血……其实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气。我脸蛋暴红,双眼圆瞪,气得发抖。
此男面容平静,安卧榻上,连呼吸都一丝不乱,好像并没有被人五花大绑放在床上。
而我,已经快气到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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