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虽然突兀地晕了, 但是大夫把过脉之后, 却只告知众人他不过是累了。

　　“大汗从昨天醒来之后就没有休息过。”旁边有人用蒙古语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拖雷见了我有些疑惑的脸, 立刻说明。

　　铁木真当真是不要命, 他要是还年轻，那么这样还可以, 可是他这会儿，已经老了。

　　欧阳克感慨着，铁木真这个病人竟然一夜没睡……他们昨天晚上真的不应该抱怨床太硬房里有味道睡不好的……

　　“一个病人，想来还是失了不少血的, 竟然还干一夜不睡,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神？”欧阳克冷笑着看向拖雷开口。

　　“请两位帮忙看看吧。”拖雷低了头态度有些软, 他想到了韩小莹, 当初听对方的口气韩小莹是可以一点后遗症都不留下的，可是他们受伤以后却往往会在之后有些不便之处……铁木真受过的伤不止一次，近年来每到阴雨天气就会酸痛不已, 若是能根治……即使是只能缓解也是好的。

　　“大汗的伤不严重, 关键却是伤的太多了。”刚刚给铁木真把过脉的一个大夫开口，说的是汉语, 却有些不顺, 只是他说的很对, 这么多年以来, 从毒药到刀剑, 铁木真受过的伤种类繁多, 麻烦透顶。

　　“你是汉人？”黄药师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人，虽然对方说的不顺，但是那种口音，却能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是的，只是我来这里很久很久了，”那个人的话里带了些怀念，“我们在金人的地方过不下去了，于是就出了关。”

　　“你现在过的不错。”黄药师开口。

　　“可是，很想很想当年我们住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棵柳树……现在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黄药师顿了顿：“有时候对自己的国家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是到最后，好像还是他最好……”他越说越轻。

　　“黄先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来给他把脉吧。”黄药师握了一下欧阳克的手，刚才的话那个大夫没听见，欧阳克可是听见了的。

　　“黄药师，别告诉我你想当刺客。”欧阳克对身边的人开口，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法子，他们心意相通，这么多年下来欧阳克哪里会看不出黄药师的心思？在刚刚，黄药师是起了杀心的。

　　“你在搞笑吗？”黄药师也同样传音入密：“我真要杀人也不会选这种时候，还光明正大的，何况，其实你不觉得我该刺杀的也是金国的皇帝么？”

　　“金国的皇帝？”欧阳克不以为然，想了想，又道：“可是要杀人，不见得要用刀剑……”作为一个现代人，欧阳克一直都是排斥杀人的，洪七公可以说自己没有杀过一个好人，他却可以说自己从未杀过人。

　　这确实是让人惊讶的，西毒的儿子，竟然很善良？或者说不是善良，只是他从不觉得自己有权利夺走别人的生命，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很无辜，而无辜的人死的最多的地方，无疑是战场。

　　但是战争，又怎么可能没有？即使是现代，也是总体和平而已，局部的战争不曾有一天消停，何况是这个时候。

　　成吉思汗的名头过了几千年依然让人津津乐道……欧阳克记得自己上辈子也有特热血的时光，看了不少古代帝王的传记，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到成吉思汗，他那时他佩服的无以复加，可是后来想想，却觉得寒心，所有帝王的成长史，都是建立在一片血腥上的，那么多人死亡，最后才成就了那些名声吧？而帝王终究只有一人，其他的，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死了，也不会惊天动地，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一句“死伤数万”里面，有多少的血腥？那数万人的恩怨情仇，还有家庭，就在一场战役里消逝了吗？而留名的，只有英雄。

　　欧阳克，是真的想杀了铁木真的，这是他头一次想要杀人，在之前，他即使恨着别人也只是想要对方不好受，想要狠狠的报复对方罢了。

　　“是啊，杀人不见得要用刀枪。”黄药师再度握了一下欧阳克的手，上前给铁木真把脉。

　　欧阳克一直看着黄药师，有些紧张地想了很多很多，若是黄药师真的一掌打死了铁木真的话……其实如果黄药师真想杀人，也是不会这么嚣张还惹来无数麻烦的……思绪转的飞快，最后竟然走神了，直到拖雷开口询问病情。

　　此时黄药师已经给铁木真把过脉了，同时皱起了眉头，大帐里的人都凝神注视着两人，等着结果。

　　黄药师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手就要解开铁木真的衣服，可是他刚碰到了铁木真的袖口就被人握住了手，而那个人，正是铁木真。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似乎不能忍受自己现在的样子而迅速从床上坐起，铁木真冷冷地环视屋子里所有的人。

　　“你还想要你的命的话，最好快点躺下，不然，你活不过今年。”黄药师的话比铁木真的眼神更冷。

　　“你说什么？！”拖雷的直接反应就是质问。

　　“我说的是事实，他的四肢、内脏都受过大小不同的伤，若不是身体底子好，早就崩溃了。”黄药师的声音淡淡的，欧阳克却纳闷不已，铁木真，不是应该还有几年可以活吗？甚至还和郭靖一起四处征战……

　　“黄先生，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铁木真斥道，可是即使是欧阳克也能看到他一瞬间的脸色变化，他终究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越是霸王越是想要长生不死，历史上铁木真就曾经找了道士长谈，而历史上的那个道士，正是丘处机。

　　“你的身体，确实已经很差了，想必你也时常会有头痛的症状吧？”黄药师说着又指出了铁木真身上的多处地方：“这些地方是不是也时常酸疼不已？其实，这些都只是小问题，可是太多的小问题放在一起就是大问题了，何况，阁下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草原上，风餐露宿，能活过五十岁的人其实很少，即使有，也多半是女人。

　　欧阳克明白黄药师是在骗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非常真实，关于铁木真的年龄，他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射雕终究只是小说而不是历史，里面人物的年龄是和历史无关的，历史上铁木真死的时候六十六岁，他死后不过五年四十岁的拖雷就去世了，射雕里却不同，现在的拖雷还太年轻……可偏偏，射雕就是以铁木真的死亡为终曲的。

　　想不通的欧阳克干脆不想了，现在他活的就是这么一个世界，别的，还是不要想的好，只是此时杀人无数的西征还未开始，如果铁木真收手的话，真的可以多活很多人。

　　铁木真却是不知道黄药师在骗人的，但是他终究疑惑了，目光自然就转到了先前为他把脉的人的身上。

　　“大汗，你的身体……”那些人也是有知觉的，铁木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虽然他们都觉得铁木真还能活蹦乱跳好几年，但是既然有人这么说了，那他们也不会反对，这样的话将来铁木真真要出什么事情他们也不至于被责难迁怒，不是吗？

　　做铁木真的医生，并不容易，一个士兵可以因为他们没有处理好一个伤口而死亡，这是不会有人责怪他们的，但是铁木真却不一样。铁木真莫名其妙死去的话，怕是他们所有人都要陪葬！所以，这里所有的大夫都默认了黄药师的这个说法。

　　“大汗的身体却是越来越……但是如果好好调养的话，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那个汉人大夫倒是个聪明人，连忙这般开口，看似说的是实话，可看那表情，谁都觉得那是安慰，只是安慰。

　　铁木真的脸立刻黑了。

　　“刚才，我是想看看大汗的伤口，现在既然大汗已经醒了，那么，我想用不着我动手了。”黄药师说的很嚣张，但是这里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是觉得理所当然的，想铁木真这样，知道不少中原武林的事情的人更是没有一丝惊讶。

　　铁木真解开衣服之后，欧阳克就看到了那个糟糕的伤口，在现代来看，真的很糟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口的……”欧阳克想了下，也知道很多术语他们是听不懂的，便又道：“这些已经腐烂的肉必须割掉，不然容易感染也好的慢，而伤口也不该包的严严实实……”他说了一大堆，却再度想到，自己觉得是定理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或许惊世骇俗。

　　“我们也是怕大汗出什么问题……”有人讷讷地开口，其实很多常理他们是知道的，可是有谁敢从铁木真身上挖去一快肉？何况真挖去了腐败的肉，若是因此而高烧……他们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才这么做的。

　　“还不只这些，”欧阳克只晓得西医的知识，因而黄药师在仔细听过他的说法并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之后，又指出了一些别的：“我知道草原上的药草种类繁多，大汗手里也是不缺名贵草药的，可是各位可不要忘了，很多时候不是珍贵的药就是好药的。”

　　两个人把那些大夫说的一无是处，但是铁木真却没有什么不悦，也没有惩治那些大夫的意思。

　　“那么依两位看，我的伤又该如何？”此时对于大宋，铁木真可还没仔细想过要怎么侵略，顶多就是有过这么个想法罢了，因而，他也不会想到，黄药师和欧阳克会骗他，中原武林，不是应该正直重诺的吗？他对中原武林的认识，来自江南七怪，也来自各种手头的资料，却是不曾看到更多的尔虞我诈。

　　黄药师拿出了一颗九花玉露丸给铁木真服下，便让欧阳克动刀剔去了铁木真伤口上的腐肉。

　　似乎是韩小莹的事情让欧阳克想到了太多上辈子的事情，而他在习武之后也更加会控制力道，因而动起刀来来，竟然比上辈子还熟练。

　　欧阳克满意地挥动手里的刀，武艺真是件好东西，他现在已经可以完美地进行每一个动作了，眼力、体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甚至不用担心下错刀……对于自己的手术非常满意的欧阳克甚至在收刀的时候做了好几个耍帅的动作，他记得，他唯一谈过的那个女朋友就曾经希望他这个医生玩手术刀给她看，只是那时的他，哪里有本事玩手术刀？现在倒是让他上上下下飞七八把刀玩魔术都行了。

　　随着欧阳克收起了刀，旁边那些看着的人也放下了一颗心，刚才刀影翻飞，他们可是害怕的很，要是不小心伤到大汗……只是这时候停下了，众人才发现，铁木真刚才竟是一句痛也没叫！

　　欧阳克有些敬佩地看向床上的铁木真，这个手术有多痛他是知道的，当初类似的手术他做过，这样的伤口当然只需部分麻醉，可是即使这样，病人也往往痛地呻吟哭泣，在麻醉剂效力过后更是要吃不少止痛片……现在铁木真却是除了脸色白了一些以外一切如常……想到昨天他醒了之后就坚持忙到现在，欧阳克终是有些钦佩的。

　　但是，“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这首唐人写的诗，被放在射雕的最后，有着它深刻的含义！

　　欧阳克不想大义凛然地说太多，也知道灭了大宋的是忽必烈，更清楚没了蒙古大宋也注定会亡国，可是……

　　在欧阳克剔去了腐肉之后，黄药师就给铁木真包扎了伤口，然后带着欧阳克离开了。

　　“你的情况不太对，克儿，你到底怎么了？”黄药师有些惊讶地看向欧阳克。

　　“怎么了？黄药师，我只是，想杀了铁木真。”欧阳克有些烦躁地开口，这个念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黄药师只是摸了摸欧阳克的脑袋，却没有说别的。

　　“你刚才不是也起了杀心？”

　　“只是起了杀心，我却不会真的去做，”黄药师笑起来，“话说，曾经大宋的皇帝还让我起过更厉害的杀心呢，甚至那时我还年轻，还会冲动……可是终究什么也没做。”

　　“我以为，黄药师是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欧阳克笑起来，心情也平复不少，他刚才的想法，真的异想天开。

　　“我是随心所欲的，可是牵扯过大的事情我还真不敢做，或许不该说不敢，而是不愿。小桃花，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看蒙古的吗？”黄药师突然问道。

　　“怎么看？”欧阳克倒是很想知道“古人”在这个时期对蒙古的看法，要知道没过多久，郭靖可就要在襄阳对上蒙古大军了。

　　“蒙古的军队很强，而且侵略意识也很严重，现在蒙古唯一的问题就是西面了，甚至他们因为曾经是金国的附属的缘故对金人没有好感……根据我的推测，在这次平定叛乱之后稍稍修养，今年冬天铁木真大概就会出兵西征，然后等平定了西边的摩诃，他的目标大概就要放在金国了，之后呢？其实以我来看，他八成能在一年之内平定西边……哈，我知道你想说那不是平定，是屠杀，可是这原本就是如此的，草原上的定律就是弱肉强食，以前，金国可以跟蒙古要岁贡，而现在铁木真强大了，就必然会灭了金国，这个日子也不远了……”黄药师滔滔不绝。

　　“黄药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不会？”为什么？黄药师会这么明白透彻？即使他这些日子从拖雷他们那边得到了不少资料，也不该就这样得出了个接近现实的结论吧？

　　“我记得你问过……”

　　“我确实问过，不过，我也算想到一件你不会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我倒是又兴趣去学学。”

　　“生孩子，黄药师，你不是女人，没有指望了。”欧阳克叹气，同时憋了一肚子的笑意。

　　只是没想到，黄药师对此竟然沉默了好一会：“小桃花，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我也记得我说过，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可是你依然一直想要……在上面，而且当年，你的年纪确实还很小，而你收的那些女徒弟……”

　　“我当年……年纪确实还很小？黄药师，这算不算你承认你恋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并不是说非得是下面的才是只对男人感兴趣的！黄药师，你那么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里想歪了？”欧阳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这家伙，死活压着我……你……”确实，在这个年代龙阳之好是最没得学习的东西之一了，当初黄药师表现地那么淡定，说不定就是钻研很久之后的结果……欧阳克可以肯定黄药师是不屑于去花街柳巷买些不入流的画本看的，所以……当初自己和黄药师头一次的时候还惊愕于黄药师一下子压倒自己的绝对强势，结果，结果……欧阳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黄药师！我记得当初我们摸摸索索了好几个月才……你不会是到了那个时候……”

　　“我早就打听过的！”黄药师脱口而出。

　　欧阳克满意地看向对方：“我现在觉得，就算铁木真长命百岁都成了……黄药师，我总算压了你一头。”欧阳克凑到黄药师身边猛地亲了对方一口，甚至压痛了双方的嘴唇：“黄药师，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黄药师一脸的惊愕，这是欧阳克第一次说喜欢，在以前，就算他用种种法子逼着，欧阳克也是死活不说的，结果现在竟然说了！

　　“黄药师，你脸红了。”欧阳克仔细地看着黄药师的脸，然后在黄药师转身气势汹汹地离开的时候才用黄药师惯常的口气开口：“我骗你的——”

　　黄药师差点一个踉跄，当年那个纯良的孩子哪里去了？！

　　.

　　黄药师的纠结暂且不提，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两人的日子却过得很不错，就连黄蓉，也过得逍遥自在，这个孩子甚至在这里有了一帮子女性崇拜者，和李萍也相交甚欢。

　　铁木真的身体没多久就好了——对此欧阳克很是妒忌，即使他内功那么深厚，复原能力也没有铁木真好！当然对于他的真个想法，黄药师只是凉凉地表示若是他也老是那样受伤的话大概等身体习惯了也就能好的那么快了——这些日子，这样说说风凉话打击一下欧阳克成了黄药师最喜欢做的事情，可是即使如此，欧阳克还是很高兴，甚至每天都乐呵呵的，这个只胜了一场的孩子完全忘了曾经他在黄药师手里栽了多少次，不，已经不是多少次的问题了，而是多少年——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一直是栽的那个！

　　“黄药师，你在做什么？”春风满面的某朵小桃花把自己的脑袋凑到黄药师身边。

　　“配置提神的熏香。”

　　“你还真是为铁木真的病劳心劳力啊，这些日子，那些珍贵的丹丸都花了多少了？”欧阳克不满地询问，对于铁木真，他现在倒是没有杀意了，但是依然不喜欢。

　　“是很劳心劳力，要控制药量当真不容易……”黄药师感叹，看着欧阳克翻弄自己的药材。

　　“黄药师！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把它配进熏香里？你可不能用这个熏香！我们房间里的不是这个吧？”欧阳克着急地抓住了黄药师的衣襟，他是医生，虽然不精通，也认识一些草药，而眼前的，正是他认识的，那是罂粟！当初学医的时候，老师就详细解释过罂粟、大麻等好多植物的药性和作用，实在是因为有时候医生会用这些来给病人止痛，像杜冷丁，像某些止痛药……

　　甚至还有吸毒的人用止痛药代替毒品的事情……欧阳克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罂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黄药师可不能沾染上这个！虽然他觉得黄药师就算有了毒瘾也能戒掉……

　　“这是给铁木真的，我傻了才会自己点。”黄药师拎开自己身上的欧阳克：“这种药物用多了会成瘾，当初我在南方见过，没想到这里的药房里也有，而他们竟然会以为这只是一种治牙疼的药……不过这样也好，便宜我了。”

　　“治牙疼？”用罂粟治牙疼？欧阳克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牙疼的时候拿一个咬在嘴里就不会痛了，没有经过提炼的话，它的效果也不强，不会成瘾。何况想成瘾也不容易，这个东西他们可不多。”

　　“那你是想？”欧阳克算是平静下来了。

　　“我不是好人，这个熏香可以给铁木真提神，而且不会有严重的瘾头……却能减寿，”黄药师笑的阴森森的，“其实，我只是希望他打过金国之后，没力气侵犯大宋就好。”

　　欧阳克被对方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黄药师果然不是能欺负的……那他这些天的事情……

　　其实，黄药师突然跟铁木真过不去，应该不是迁怒吧？应该不是吧？他记得铁木真还当祝过他们新婚愉快，表示佩服欧阳克能把黄药师……

　　虽然，说的很隐晦，但那是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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