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
尹祖文出身灭情道, 虽不如阴癸派这等为人熟知,却也是魔门中极有影响力的一支, 尹祖文因要与李唐相交, 在魔门中一向低调,但并不意味着他的武功低微, 魔门中唯有他精通七针制神,功力之深厚自不必说,是以这一剑虽强到了极致, 亦是太过突然,他仍是猛然向后倒去,身躯鬼魅般向侧滑了一步, 但不知为何那凶险万分的一剑, 居然在即将触及他的身体时略一翻转,就这么将本该划伤他的长剑从他胸口一滑而过, 竟是不曾伤到他!这出手之人武功之高、变招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在这样的一剑里,居然有这样精准到可怕的控制!
他甚至来不及质问一声, 一拳一刀猛烈袭来, 这种死到临头的绝望让他的眼瞳紧缩, 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 似是不甘,又似是痛苦, 但让他欣喜的是, 那一刀又是侧滑而过, 但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森寒的气息在他身侧漫延开来,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抚过他的身体,那是什么?他的目光中露出无尽的恐惧!
这种鬼影是什么?尹祖文自问从不惧鬼神,自入魔门以来,所害之人大概人骨亦可堆成小山,但从未有一刻令他如此恐惧,这种厉鬼抚触身体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只觉得脑海中“轰”地一声响,竟是一瞬间剧痛如绞,即便这种痛苦并不致命,但那厉鬼仿佛将他的心脏玩弄于股掌,这种可怕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不!”他已然要崩溃,而此时,那击来的一拳缓缓绽开,便如莲花盛开,一只拳头变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轻柔地印上了他的胸膛!
这一掌,才是致命!
“走!”看着尹祖文软倒,寇仲率先往外窜去,徐子陵、跋锋寒与龙葵紧随其后。
在他们方自溜走,一串纷乱的脚步响起,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和随即而来的嘤嘤哭泣。
“老爷!老爷!”之前引四人前来的年轻女子哭得无比悲切,泪珠儿一串串落下,那种楚楚可怜的风韵尤其容易勾起旁人的同情。
李渊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伤脸色沉凝,仔细检查了尹祖文的鼻息,“无刀剑伤痕,似是一击致命。”他转向一旁哭泣不止的年轻女子,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宇文伤生就一副鹰钩鼻,此时面色不虞目光冷厉,那女子似是被他骇到,身躯不禁抖个不停。
若这是一个姿色寻常的女子,李渊在尹祖文无故丧命的现场必然不会有多少好心情,但奈何这是一个极美极娇弱的女子,且气质独特,惹人怜惜,不禁开口道:“你不必害怕,只管细细说来。”
那女子仿佛为李渊温柔的话语抚慰,抬头看了李渊一眼,他只觉这一眼水波盈盈,凄楚可怜到了极致,不禁心神一荡。
“……原是夫人身子不好,红儿便去唤了老爷来,妾身本在夫人跟前侍候,只是夫人等得急了,便命妾身前来寻老爷,岂知、岂知妾身方自走到此间院外,听到老爷叫声,这才、这才……”她只道了几句,便又伏地痛哭起来。
李渊愈加和颜悦色道:“你是何人?”
女子用袖拭了拭泪,低声道:“妾名初荷,伺候老爷与夫人已有三年。”
宇文伤却无这般的好耐性,朝一个正抖着身子跪在一旁小厮问:“你可曾跟着尹国岳?”
那小厮头也不敢抬,颤声答:“老爷、老爷命小的在院外候着,不、不曾让小的跟进来伺候。”
“出事之前尹国岳可曾说什么?”
那小厮抖得更厉害了,“老爷似是看到一个人、人影,喊了一个、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李渊赶紧问,这才将目光从初荷身上移开。
“石、石之轩!”
院中瞬间寂静若死。
而此时寇仲已经推开小楼底层房内的床榻,唯有用足目力仔细看去,才看到地道入口方盖与地板整齐的浅淡接缝。由于地板是以方石铺成,不留心看绝难察觉,还以为也是其中一块方地板。
寇仲以专家姿态扣了扣石板,“先前我们听不到丝毫地道开启的声音,可知此入口设计巧妙,若开启不得其法,极可能触动警报系统,那当我们从另一端钻出去时,皇宫的全体禁卫将在该处等待我们送上门去。”
龙葵饶有兴趣地看着寇仲卖弄其机关学的知识,跋锋寒却曾在杨公宝库得知寇仲机关学的深浅,是以只是抱着剑似笑非笑,唯有徐子陵皱眉道:“那你有何办法?”很显然他对寇仲的机关学亦是全无信心。
“我的方法是……”他话未说完便见龙葵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贴上了方盖,不禁大惊道:“龙大小姐且慢!”但话音刚落,石盖已在龙葵掌下向一侧倾斜而去,露出一道深进七八级的台阶。
寇仲目瞪口呆。
龙葵摆了摆手,“既然不能从外打开,那若李渊一般从内打开,便没有问题了。”
徐子陵笑道:“看来龙大小姐的机关术比仲少你要可靠多了!”
跋锋寒率先朝下走去,“不管小仲你的方法是什么,应没有她的好用。”
寇仲却丝毫没有沮丧的模样,强自辩道:“即便没有龙大小姐,我与小陵也能办到,上次龙大小姐不是对我们谈过联手之术么,我与小陵合起来,扬州双龙天下无敌,一手隔山打牛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子陵撇过脸去,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
四人先将床榻移回原位,这才进了地道,小心地合上方盖,此时尹祖文一死,恐怕李渊短期内都不会再用到这条地道,且这地道只能自内开启,无尹祖文在地道口守着,恐怕李渊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再自地道出去寻欢作乐。
“方才龙大小姐那个阴风阵阵的本事,啧啧,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让人心悸啊。”寇仲打燃火摺,火光映照下,可容七尺之人直立通行的窄长地道往东延伸,正是皇城方向。
龙葵听他发问,挑眉道:“是吗,当真可怕?”
“照此方向,地道的另一端出口将是皇城而非皇宫。”跋锋寒忽然道。
徐子陵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跋锋寒早他一步提出疑问,因跋锋寒常年浪迹草原,于沙漠草原上比之中原要更难辨认方向,是以他对方向极其敏感,只需一眼便发现问题。
寇仲咳了咳,“本机关土木学大师敢肯定此地道必有转折,嘿嘿,出口嘛,必然在皇宫内苑!”对龙葵的反问装聋作哑。
徐子陵对寇仲的胆小啼笑皆非,寇仲这家伙不说胆大包天,但平日性格看似嬉笑随和,实则坚忍骄傲,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就此走上争霸之路,甚少有当真让他为之惧慎的人,无疑龙大小姐便是其中一位,亦或是唯一的一位。因能让寇少帅迁就的人这世上当真不多,他徐子陵算一个,但在寇仲心中,徐子陵与旁人都不同,正因在乎,是以迁就,而龙葵却不同,寇仲每每见了龙葵,便似碰见猫的老鼠,往往她只需一句话便可让他乖得像只兔子。
可惜寇仲的断言很快便被打破,他抓了抓头道:“这没有道理!”那三人无声的目光让他倍感压力,因这条地道非但没有转折,就这么一路通到了应是皇城的某一处。
跋锋寒皱眉道:“看这铁闩上的锈迹,应是许久不曾用过,李渊定然不是走的这条路。”
“不错。若从此处上去,必然是个陷阱。”寇仲点头道。
龙葵摇摇头,“若是这么容易便通向了皇宫内院,那未必太不安全了些,恐怕设计这条地道的巧匠必然会尽力保证皇宫的安全,是以有陷阱才是合理的。”
“既然如此,老跋你同龙大小姐研究南壁,我同小仲注意北壁,看看能不能找到机关所在。”徐子陵道。
分了火摺,各自行动。
自晨间随寇仲徐子陵到王猗处,跋锋寒便再无与龙葵单独相处的时间,此时见寇仲与徐子陵往另一个方向搜索而去,安静的地道里仿佛只剩他们二人,唯有火摺静静燃烧的声音。
跋锋寒靠过来的时候,龙葵正朝他看来,黑暗中唯有她的笑容在火光中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喂。”她低声道,但随即被他堵住了唇。
火褶静静熄灭。
“其实来的路上,我就发现有一处似是有些不对劲。”跋锋寒在龙葵耳边悄悄道,声音中带着些许愉悦。
龙葵低笑,“那你还看着小仲表演?”
“只是想给小仲一个表现的机会。”
“哦?”
忽然安静了片刻,龙葵才听到耳边那个声音轻轻道:“因为我曾怀疑过,小仲也喜欢你。”
龙葵先是一怔,随即不禁笑出声来,“你说什么?”
跋锋寒也笑了起来,“我方才忽然想通了,就算他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他,因他在你面前总是一副很让人不能信任的模样。”
龙葵却笑弯了腰,然后道:“你若说他怕我倒是真的,说他喜欢子陵我还会信几分,居然说他喜欢我,喂,老跋,你的怀疑未免太古怪了一些。”
忽然脚步声响起,火光渐渐又近了,寇仲的声音响起,“喂,你们在干什么,老跋,你又在同龙大小姐谈情说爱吗?相信我,皇宫内苑会更适合一些,哈!”
跋锋寒沉默地看着火光里寇仲那张不怀好意的笑颜和徐子陵无奈的神情,对龙葵笑道:“确实,说他喜欢子陵更让人相信一些,毕竟除了子陵,谁还能忍受他?”
龙葵忍俊不禁,笑声清脆,火光里,四人的唇角都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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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的回来更新,羞愧捂脸……
实际上这篇文我真的很难再写下去,但是为了不坑,我肯定会写完,再困难都会写完。
咳咳,我知道很多读者肯定都已经把这篇文遗忘了,我这一章更出去,收藏肯定哗哗地掉,我对订阅也没啥期望了。
只说一句,只要还有一个读者看,我就一定会写完,就是这样。
最后,大家新年快乐哇。(*^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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