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
客栈共分二层, 在二层顶端的客房之中,李子若一人独坐, 听着窗外雨声, 却有些心神不宁,不多时窗上一声轻响, 她赶紧起身打开了窗户,一人跃了进来,落地无声。这个客栈此时被王家武士重重包围, 这人却能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竟是不曾惊动任何人,可见武功之高。
“师姐, 不两日便要到琅琊了, 仍是照原计划吗?”李子若低声问道。
来人一身白衣,清美无邪, 外间虽是大雨, 她的身上却似是不曾沾湿半分,着实神奇地紧, 一双赤足晶莹如玉, 并无半分污渍, 混不似从泥泞的外面进来。若是徐子陵与寇仲在此, 必然惊讶地很,因此人非是旁人, 正式阴癸派的妖女婠婠。
只见婠婠笑容甜美地看着李子若道:“芷若, 你可是真当自己是那太原李氏的李子若了吗?”
李子若脸色骤然一白, 赶忙道:“芷若不敢,不知师姐此话从何说起?”
婠婠却笑盈盈地坐在一旁桌上,漫不经心道:“我听闻这期间你向王七郎送的信已是有八封之多?”
李子若抿了抿唇,“掌门交代过让我同王七郎交好。”
“不必拿师父来压我!”婠婠并无半分不悦的神色,“你该知道师父去草原之前便与我交代了许多事情。”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哀伤的神色,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淡淡道:“你有私心我不管,但若是敢背叛师门,你该知道会有何下场!”
李子若还待再说几句,只见婠婠玉雪白皙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书信来,脸色即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中也渐渐透出绝望神色。
婠婠却笑道:“芷若不必如此害怕。”她将那些信置于烛上,任那火光将那些书信吞噬,渐渐烧成灰烬才道:“你要记着,你是白芷若,非是李子若,如今你的地位,你这小姐的身份,皆是师门予你的,可记清了?”
“是。”李子若颤抖着唇应下了,眼见婠婠的笑容仍是那么清纯甜美,她的心中却打了个寒颤,因并无多少人比她更了解眼前这位师姐的手段。
婠婠一双清亮的美眸看着李子若道:“好罢,把近日的事情都说予我听。”
“是。”
仍是大雨,整条街都笼在灰蒙蒙的雨雾中,夜晚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街上有些明晃的水光映着一点亮。
一条黑影悄然落在客栈附近的一棵槐树上,剑身微寒。
当那一剑击来,当真疾若闪电,转瞬即来!那守在马车附近的剑士甚至声音都来不及出喉,已被那一剑刺死!鲜血流出渐渐与地上雨水混在一处,漫延开来。
但随即附近的武士便发现了他的踪迹,顿时大声嚷了起来!
楼上李子若正与婠婠说话,“……我在那图上刻意划出了那姓乌的位置,若不出意外,今晚跋锋寒便会拿他来祭剑……”说到此处便听到窗外喧哗声起,不禁色变,“怎会如此!我特交代他不可接近马车,那厢的守卫最为严密!他怎会如此不智!”说罢赶紧扑到窗边朝外看去。
婠婠蹙着秀眉走来,“这跋锋寒不愧是那俩小子的朋友,并非好掌握之人,一路上他似是遵从你给他的图来行事,但未尝不是麻痹你的警惕!”
“师姐,决不能让他在此救走那龙葵!”李子若急道,她知道自己这师姐的本事有多高,若是她出手,此时必然能成!
婠婠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似是很讨厌那龙葵?”
李子若一窒,似有种被她看穿的感觉,狼狈道:“原本门中给我的任务便是要借着这龙葵恶化王氏与寇小子那边的关系,若是能顺势将大公子拉到我们的船上就更好了,这龙葵当然不容有失!”
婠婠轻盈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夜色深沉,她忽然感到有道目光朝自己这边看来,轻轻道:“这个龙葵,很危险。”
“什么?”李子若愕然,“她如今被关在笼中呢,那精钢铸成的铁笼可是花了那姓乌的大价钱的,应当不会有问题!”
婠婠轻笑起来,“芷若,凡事都不要这么肯定。”说罢一个翻身,白色的身影就像一抹游魂飘了下去,在雨中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站在原地的李子若正松了口气,便见婠婠翩然的身影经过一个朝马车那边赶去的剑士,身姿曼妙如白蝶,不曾停顿片刻,却在她飘过之后,那个剑士朝前砰然倒地!
李子若面色大变,“师姐她!”抓住窗棂的手猛然一紧,“咯”地一声轻响,平素被保养得十分好的长指甲顿时断裂了一根。
她早该知道,师姐绝非她可以揣度的人,除了门主之外旁人谁也别想差遣她!
婠婠显然改变了主意,她远比李子若要深谋远虑地多,所以她几乎无需犹豫就下了决定,手中天魔带带起一圈水光,朝那马车附近的武士疾飞而去!她身负阴癸派绝学,完全不怕群战,一席单薄白衣在夜色中显眼之至,那些武士见她攻来自然当作跋锋寒的帮手,不多时便有数十人朝她围来,那边陷入苦战的跋锋寒压力大减。
这些日子跋锋寒近乎天天与王家武士交手,从草原到中原,无时无刻不处在极紧张的心态中,对于方才融会贯通了换日大法的他而言,这是将剑自斩玄易名偷天之后最艰辛的一次修行磨炼。即便如此,他却凭着天生坚韧不拔的毅力,使自己的精神一直处在巅峰状态,偷天剑在血的历练中更残酷、更强大,更天马行空、诡秘莫测!
是以即便在众武士的围攻之中,他仍是一派的游刃有余,剑气洒练,雨水四溅!
“寇仲与子陵不曾来吗?”婠婠忽然发声问道。
跋锋寒扬声道:“想不到在此间遇到婠小姐!”言语中却不乏警惕之意,因照寇仲与徐子陵往昔的经历来看,婠婠是敌非友,虽在草原之上他们与祝玉妍有着短暂的合作关系,但魔门中人诡诈非常,并不可信。
婠婠娇笑道:“老跋不必疑心,我此次确是在助你!听闻寇仲与子陵在草原之上助我师杀石之轩,那我此时助你救这位龙小姐也无甚奇怪!”
跋锋寒知她多半还有其他心思,但此时若她当真助自己当然更好,只剑锋一转,朝龙葵所在马车跃去。
“杀马!”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一个人影站在客栈门口的火把旁,衬着他乌沉沉的面容,脸色忽明忽暗,难看至极,正是被惊醒匆匆而来的乌先生!
两个武士提起手中长刀正要往那马车上的高头大马砍去之时,婠婠手中天魔带舞起一个曼妙的弧度,两柄长刀即刻被她卷开,但此时附近即刻又有人朝那两匹马扑去!
跋锋寒已落到马车前座之上,剑身一转,平敲在马背之上,“驾!”
婠婠将四周围聚上来的武士打飞,正想往那马车上落去之时却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她往那车上看去,只见那整辆马车的车壁都被从内震成了碎片,把那些围上来的武士都击飞出去,鲜血四溅,把这条雨水不停洗刷的街道都染成了红色!
龙葵站着,依旧在那精钢铸成的笼中,只是没了那车壁,她昂首站在那里,雨哗哗地落下,沾湿她的黑发红衣,夜风凛冽,吹得她发飘衣扬。
众人皆为这景象震慑,那厢乌先生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站在他身后的李子若赶紧扶住了他,但眼中亦满是震撼之色。
因那马车壁震开之时的冲击力,一片车壁碎片竟是恰好将一匹前方马儿的脖颈割断,那马嘶鸣一声,眼见不活,跋锋寒只得无奈放弃驾马离开的想法。他站于车辕之上,回头朝龙葵看去,见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带着笑看着自己,竟是一种让他心灵震动的温暖。
“你来啦。”她道,声音并不大,但此时街上静寂到唯有风雨之声,她这三个字,骤然间重于山石,沉沉落到他的心湖!
跋锋寒手握住那笼子的铁柱,认真道:“我说过会回来。”这是承诺,他跋锋寒必将践行!
龙葵忽然笑了,眼睛弯弯,像是两道弯月,“嗯,我知道。”却不曾提那时她又救他一次,他们之间再说这些,似乎反倒显得疏远了,是以她不说,只道:“既如此,我们走吧!”
婠婠站在原地,怔然看着,她也不曾想过这两人会在此时出现这样一幕。
“谁也别想走!”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份令人意外的感动,只见那乌先生歇斯底里道:“这笼子乃是混了最坚硬的玄铁所制,若没有特殊的钥匙,你如何也逃……”剩下的话却戛然而止,因龙葵朝他看来,那目光既冷又利,还带着几分嘲讽轻蔑,那样悍然的姿态让他接下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龙葵手只一翻,九转修罗斩便在手中,只见她将那镰锋贴上铁栅,手腕一动,刺耳的声音响起,那粗粗的铁柱即刻被像脆木一般割断!
乌先生彻底愕然,向后退了一步,再也抵受不住刺激,一下坐倒在地。
跋锋寒伸手握住龙葵从笼中递出来的手,他的掌心仍因长时间潜伏于雨中而显得微凉,但手掌很大,而且有力。
“他日我跋锋寒必来琅琊拜访!”跋锋寒留下一串长笑,与龙葵二人凌空而去,洒然之至。
婠婠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想了想便朝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身姿曼妙,白影飘摇,不过片刻便消失在茫茫雨幕里。那乌先生脸色煞白,“噗”地吐出一口血来,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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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末结账焦头烂额忙到头痛中球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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