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吗?没什么的。”杨四郎轻轻握住陈乖宝的手,放在嘴边轻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四郎哥……”陈乖宝泪流满面。
“不要哭了,哭也没有用,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待会你出去的话,被干娘瞧见了,她也要跟着抹泪的。”杨四郎温柔的为陈乖宝拭去泪水。
“四郎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我是仙女,我是能变出各种好吃好玩的仙女,我一定能救你的。”陈乖宝说着擦泪,她要振作起来,她不能轻言放弃!
“好,我信你。”杨四郎眼里燃起了一点希望之火,他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陈乖宝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和杨四郎接着吃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事情得从四年前说起,杨四郎已经考上了秀才,他每日勤奋读书以期望能早点考上举人,状元。可是四年前在他参加会试的前一年,有一天他突然晕过去了,他这一晕便是三天三夜,中间还发着高烧。
这可是吓坏了众人,赶紧把济世堂的李大夫请了过来,李大夫给杨四郎仔细号了脉,然后得出了结论,杨四郎是累的。
自从痒死了的亲爹李福死了之后杨四郎便小心翼翼的活着,绷紧神经的活着,努力的读书,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以讨得众人的喜欢。他的小心翼翼和谨慎持续了这么些年,到了如今,他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了。
李大夫建议杨四郎以后多多休息,不要太拼命的读书,刘家人听取李大夫的建议,等杨四郎好了之后不让他再拼命的读书了。
只是李大夫的建议在三个月之后才最终落实,因为杨四郎这一病,便是三个月,他卧床了三个月,再下地时,他脸上肉肉的婴儿肥彻底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
这场大病之后,杨四郎的身子便不好了起来,很容易着凉,而且一着凉最起码得病上两周,长的话能病上一个月。
身子情况这般,杨四郎也没法再继续用功读书了,于是杨四郎错过了三年前的那场会试。
这两年,杨四郎的身子更加不好了,几乎每个月都会生病,一生病便会病上大半个月,杨四郎彻底成了药罐子,常年离不开药。
三个月前,杨四郎又晕了过去,李大夫给他把过脉之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杨四郎体内含有某种毒素,这种毒潜伏期很长,而且在前期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这种毒会慢慢的腐蚀人的身体,把一个健康人变为一个药罐子,最终夺取这个人的生命。
这个消息对于陈刘两家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杨四郎身子里竟然含有这种剧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大夫告诉众人,这种毒在杨四郎体内潜伏的有十几年了,很可能是杨四郎一两岁的时候染上的。
一两岁?众人惊讶,那应该是李福带着杨四郎来到山河村之前的事了。
众人这下子对杨四郎的身世好奇了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医治杨四郎的病,让他尽快的好起来。
不过这很难,这种毒在杨四郎体内潜伏了十几年,早已经进入了杨四郎的肺腑和骨髓里,李大夫没有解毒的法子,他只能尽力的为杨四郎多延续几年寿命。
这件事让陈刘两家彻底的消沉下来,杨四郎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了一天一夜,再出来时,他还是那个俊朗的杨四郎,和以前并无不同的杨四郎。
但陈乖宝知道杨四郎变了,杨四郎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就如刚才那般,突然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对这世界漠不关心,对一切都不关心,整个人如幽灵般没有丝毫生机。
这三个月来,陈乖宝过的很不好,以前只知道杨四郎的身子不好,任何人都没有多想,结果生活就是这样残酷,杨四郎竟然得了绝症,他体内竟然含着莫名的毒素。
杨四郎压力大,她压力同样很大,她有苦只能憋在心里,晚上躲被窝里偷偷的哭,在杨四郎面无表情的时候她要笑,在众人面前她也要笑,她只能笑。
杨四郎是个好孩子,但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她和杨四郎一起长大,本想着甜甜蜜蜜的婚后生活会很快来临,结果这个时候发现杨四郎竟然得了绝症,陈乖宝无语问苍天,泪流满面的问苍天,人生如此艰难,为何还要这样残酷的难上加难?
吃过午饭之后,陈乖宝交代杨四郎好好休息,她则是带着食盒回了陈氏家常菜,她回去的时候,陈氏家常菜还处在生意繁忙之时,壮壮正在柜台前收账,大壮则是充当跑堂的在端菜。
陈乖宝把食盒放在柜台上,她对着壮壮道“二哥,你回书院去吧,这里有我。”
陈乖宝的眼睛还在红肿着,壮壮见此忙关切的问道“三妹,你怎么哭了?怎么了?”
“没事,刚才有只飞蛾进眼睛了,多揉了几下,结果眼睛就红肿了。”陈乖宝不在意的笑笑。
“是吗?”壮壮明显不相信,他怀疑的看着陈乖宝。
陈乖宝笑,推着他往外走“你快去书院吧,我还指望着你考取个功名回来呢。”壮壮如今也是秀才了,陈乖宝对他的期望很大,明年又是三年会试之期,她希望壮壮能考个举人回来。
“好吧,那我先回书院了。”壮壮说着和陈三牛陈杨氏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去书院了。
大壮则是继续充当小二。大壮今年都十九岁了,十九岁,别人十九岁的时候已经当爹了,但大壮现在连个定亲对象都没有,他如今已经不是青牛书院的学生了,他是青牛书院的夫子,和严明一起教拳脚骑射。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大壮也不急着去书院,他留在陈氏家常菜帮忙。
等一切都忙完,已经两点多钟了,快要上课了,大壮拿着一个番茄边吃边晃荡着往书院而去,其余人等则是扫地擦桌子刷碗碟,还得再忙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哭的太狠,陈乖宝眼睛有些酸涩,她和陈杨氏说了一声便回家去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想起今天中午的情形,她眼里又有泪水划过,她擦擦眼角,正准备再去洗把脸的时候,陈杨氏回来了。
“娘,你怎么回来了?店里的活计忙完了?”陈乖宝赶紧用袖子擦干泪水,她不想被陈杨氏瞧见。
“没,我让你爹照看着。”陈杨氏摇头。
“那娘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陈乖宝惊讶道。
“我担心你,我回来看看你。”陈杨氏是陈乖宝的亲娘,陈家人中她对陈乖宝了解的最多,陈乖宝红红的眼角可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陈乖宝装作没事的笑笑。
“别逞强了,在你亲娘面前,还逞强个什么劲儿。”陈杨氏上前一步把陈乖宝搂在了怀里,她开口问道“中午你给四郎送饭,四郎是不是惹你哭了?”
“没有。”陈乖宝否决。
“说谎,我是你娘,看着你长大的,你情绪有什么变化,可逃不过我的眼睛。”陈杨氏说着拍了拍陈乖宝的背,然后道“自从得知了四郎的病之后,在外人面前,你从未哭过,你一直都在笑。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娘知道你偷偷哭过。”陈杨氏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碰到这么一个情况,真是造化弄人。
“娘。”听到陈杨氏这般说,陈乖宝一直忍着的泪又开始扑哒扑哒的往下掉,她觉得委屈,老天待她不公,为何要这样残酷的待她。
“傻孩子,想哭就哭吧,一直憋着,也不好。”陈杨氏轻轻的拍着陈乖宝的背,轻声安慰她。
“娘,四郎哥为何会得这种病,我不想离开四郎哥,我想要嫁给他,我想要嫁给他。”陈乖宝又开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同意娶你吗?”
“他不同意,他说他不愿耽误我,他不娶我。”陈乖宝委屈的嗷嗷大哭,她这辈子她就认定杨四郎了,哪怕是当寡妇她也认定杨四郎了,她愿意嫁给杨四郎,她想要嫁给杨四郎。
“四郎是个好孩子。”听见陈乖宝这般说,陈杨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同时她又开始揪心陈乖宝的情绪,她这个女儿和杨四郎一起长大,她这个傻女儿认定了杨四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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