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圣上这次祭天不止是带了自己的几个长成的儿子,连还不到五岁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也带上了。除了自家骨肉之外,还另外带了六、九两位兄弟一同前去,显然是对这两位兄弟不太放心。
不同于对自家儿子的吝啬,雍政帝倒是七早八早的给几个兄弟册封,在康僖年时,太上皇十个儿子之中,除了大皇子当年早早封了亲王之外,其他的皇子因受了大皇子当年逼宫的连累,都不过只是郡王,年龄甚轻的九皇子和十皇子甚至连郡王都不是。
当今雍政帝继位之后未久,便给兄弟们赐爵,除四皇子外。太上皇三子由诚郡王进为诚亲王;老五亦从恒郡王进为恒亲王;老六并未再进一级,但封号则由喻意暧昧的祚郡王改为慎郡王;老七进封为淳亲王;老八进封为廉亲王;老九封为恂郡王;最年幼的老十则封为敦郡王。
由此可见出一些亲殊远近,像未曾参与夺嫡一事的皇三子,皇七子,与皇八子均得了亲王位不说,而且封号也是喻意好的:诚、恒、淳、廉一类,而曾参与夺嫡之事的老六与老九则只得了郡王职,而且这封号也是带有警告意味的慎与恂,暗示其需得谨慎小心。至于太上皇十子虽未参与夺嫡,但因为年岁尚小,所以只得了个敦郡王一职。
不过虽然是郡王爵,且封号有些警告之意,但老六与老九已经颇为松一口气了,圣上还能给他们一个爵位,可见得大有前事一笔勾消之意,虽然有些不足,但总比之前深怕步了老四后尘,惶惶不可终日好些。
甄家因为当年徒昭当年被绑架之故,在太上皇时期便被太上皇打压,再加上皇太孙当时提出的晒盐之法打压了盐价,和林如海死前那几年的疯狂报复,这甄家便没有像原著中的在江南只手遮天之势,但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甄家虽非江南土皇帝,但也是江南里的一大势力。
圣上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令甄应嘉将当年在江南织造处上的亏空补齐,这甄应嘉当年几乎把江南织造当成是自家的钱袋子了,这手也着实太黑,看到甄家的亏空,要不是碍着老六和老九,他当真恨不得把甄家给抄了。
雍政帝勒令甄家三年内还清欠银,对甄家所出的两位郡王也有那么一点不放心,于是此次祭天便将这两人也带了去。慎郡王与恂郡王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此次出行便退了一步,主动排到了最后。
慎郡王与恂郡王也知道祭天这事事关重大,圣上带着他们前去可不是什么荣宠之意,只怕监视之意多些,他们也不敢带侍妾侧妃,只带了正妃同行,以示尊重。
本来,这两位郡王无论是带正妃也好,还是带侧妃也好,都与史湘云无关的,不过因为慎郡王妃与恂郡王妃不屑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侧妃交好,反倒是偶尔时不时的来寻着史湘云说话。
史湘云不好拒绝,但也不好跟两人亲近,怕碍着圣上的眼,悄悄地在两位正妃的茶里下了点药,这药并不伤身,不过就是让人晕的厉害,症状和晕车颇为类似,太医瞧了也只会当成一般的晕车处理。
就这样两位皇婶晕眩的厉害,暗恨自己的身体不够力,想要和忠郡王妃多亲近都不成,白白错过这次的机会。有眼睛的人都瞧出这徒昭将来的前程绝计差不了,说不得将来有拜托忠郡王妃的可能呢,可惜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倒没人怀疑两位郡王妃是被下了药,毕竟这古代出行绝对是一件苦差事,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事,那怕今日出巡的是天家也是如此。
这古人出行的车驾可绝对比不上现代的露营车了,要带的东西更是多不胜数,她们一家也不过一行五人,光是行李箱笼就占了三马车,虽说行李箱笼都有专门拉行李的马车带着了,但坐人的车驾也没宽松到多少,也不过比寻常马车略大一些,虽然外表华丽贵气,描金镶银,以双马拉载,看似贵气了,但里头也不过勉强躺下两个成人的空间。
但这么小小的空间里头却要坐着她和袁嬷嬷,还有立秋三人,后面又摆放着一些贴身行李,最后面则摆了恭桶,权充五谷轮回之所,再加上古代马车可没有什么防震的设计,别说躺下来了,要略坐的舒服都是挺难的,好险徒昭跟着圣上,小夏子在一旁随行,不然这小小的马车怕是挤不下那么多人。
当然这马车要是细细整理,也是可以让她们待的舒服些,可惜这古代没有什么好的五金承重,这马匹载重力也不甚清楚,不好计算,加上这一路上都有行宫可住,这马车不过代步之所,湘云也就罢了,只是略略安排了下。
史湘云先是让人把马车里那些硬邦邦的坐位给拆了,再让人把行李箱笼按轻重缓急堆放好,在恭桶与起居处叠成一个假墙一般。基本上,她是没打算去使用那马车后方的恭桶了,若真是要使用,马车后方还有一个方便出入的小门,可直接下了马车从后面进去。
万一真有什么等不及或不方便出去之时,那只好把假墙拆了过去了,好在她是主子,发个话叫人搬动一下行李箱子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她还留了个心眼,那马车中间处的行李箱子都是较轻的,就算是像立冬这般的女子也搬得动,也不会太过劳累。
湘云命人开了箱子,直接取了好几条被子铺放在车内,一连铺了四五层方才觉得舒适些,虽然这被子减震的效果不好,也可以略微减减车子行劲间的震动。另外再把行李箱子放在车子正中处,权充茶几子了。
至于坐位部份则随意散放着一些,她之前特意让晴雯缝制的软骨头似的抱枕,里头塞满了棉花,软绵绵的,倚在抱枕上反而更自在随意些。
徒昭也是第一次随圣上出巡,抽空进来瞧了一眼,见史湘云腰后壂了抱枕,还颇有心思的泡茶,那茶几子上不但放了茶点与香茗,还有半盘残棋,徒昭好奇的拈起棋子一看,原来这棋盘与棋子都是以磁石所制,怪不得不怕这车马行走时,弄散了棋子。
徒昭瞧了瞧那散放的各色抱枕,还有车子四角处虽然不起眼,但却带了些绿意的小兰花与薄荷之类的小草,虽然不过是小小的车子,却被史湘云布置的别有一番温馨。
徒昭坐下后也学着史湘云随手拿了个抱枕塞在腰后,叹道:“委屈妳了。”
史湘云心知徒昭是为了内务府将较大且较精致的车驾给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之故,自家分到的不过是普通马车之事而叫屈,她不在乎的笑道:“这也没什么,咱们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说着指了一指后头另外两位。
她这话可不是说笑的,跟那慎郡王与恂郡王相比,自家的车辆虽然不是顶好的,但也不算差了。况且皇家出品的东西,再差也是有限,比她跟着叔父和婶娘去上香拜佛时的马车要好多了。
想想两位皇叔,徒昭也不由得微微点头,这就是夺嫡失败的下场,父皇虽然没有明着让人折辱他们,但有眼力劲的自然有得是方法恶心他们,如此想着,徒昭原本的争强好胜之心又略淡了几分。
“之前因车驾之事略多担搁了几日,眼下离钦天监算好的日子剩不了几日了,这几日怕是得赶些路了。”徒昭提醒道:“这一路急行,怕是免不了会累了点,那些不相干人的能推就推了吧。”
徒昭不敢说的太明,这车驾外面都是侍卫,平日里说话更是得小心三分,倒不似北五所里自在了。
史湘云心知他暗指着两位皇婶,暗暗翻了个白眼,老子早出手了,那还等你呢,但她还是温婉笑道:“得。我懂的,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徒昭点点头,又说道:“这一路上的景色也没什么好看的,祭了天之后,我跟父皇请个旨,带妳出去走走。”
史湘云眼睛一亮,但又有几分犹豫,若是像之前在皇庄时一般,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自然是何处不能去了,但眼下是祭天之时,圣上与几位皇子们都在,还有看似安份,却觉得总有几分不安份的两位皇叔。
史湘云心动迟疑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叹道:“来日方长,这次跟着圣上出行,这圣上的安全才是顶顶重要的,以后想出来走走,何愁没有机会。”
徒昭猛然惊醒,亦赞同道:“云妹妹说的是。”
他轻轻捏了捏史湘云的手,越发打定主意将来定要带云妹妹走遍大江南北的想法。
两位皇婶虽是解决了,但当薛德妃来宣召之时,她却不好不见了。
说来可笑,她嫁进宫中那么多年,一直都无法单独跟宝姐姐见上一面,之前是因为她做为弟媳,不好去皇太孙的院中见一个奉茶宫女;等薛宝钗成了圣上的妃嫔之后,她为了避嫌也不好去了。
明明同居于皇宫之中,却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始终不得见面,反而是出了宫之后才能见上一面了。
薛宝钗是圣上新宠,又被封了德妃,这车驾足足是徒昭车驾的一倍,所用马匹也足足有四匹,车子里的空间虽然也算不上大,但硬是整理出一个待客的前厅。史湘云没等多久,薛宝钗便命人唤了她进来。
自薛宝钗入宫之后,史湘云还是头一回单独见着她,以往虽然知道她的消息,知道她做了圣上德嫔,又进了德妃,但碍于徒辰阳与皇后,史湘云始终不好与她叙旧,只能让丫环婆子前去探望,偶尔交换一些消息罢了。
见着和以往一样,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的薛宝钗,虽然这布料极为华贵,非皇室不得使用,但穿在薛宝钗身上却只让人觉得舒服,配上薛宝钗温柔的笑容,一瞬间史湘云只觉得她好似看到了那以往在会文苑中和她们谈天说地的宝姐姐,史湘云鼻子微微一酸,竟有些哽咽了。
史湘云微微一福,“见过德妃娘娘。”
“快起来。”薛宝钗不待史湘云行完礼,连忙亲自起身扶起史湘云,道:“妳我姐妹一场,何需如此多礼。”
薛宝钗仔细瞧着史湘云的神色,问道:“上次听说妳病了,现在可好了些?这一路上舟车劳动,身子可还受得住?”
“没事的。”史湘云娇憨笑道:“我病已经好了。”
看着史湘云和以往一般娇憨的笑容,这眼神也是清澈不见任何算计利用,薛宝钗心下一安,虽然世事无常,但她这几位姐妹倒还和以前差不多。
虽是有着满腹心事,一肚子的话想问,但真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了。两女对望了一眼,均有些世事沧桑,动如参商,不知如何开口之感,当真是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相流了,最后还是薛宝钗开口问起了林黛玉之事。
“林姐姐前些日子已经出嫁了。”史湘云叹道:“可惜我大哥被派了外放,林姐姐也跟着去了,也不知啥时能再见上一面。”
说到林黛玉,薛宝钗也是挺想念的,她其实一直有些羡慕着林黛玉,羡慕她有一个好身世,羡慕她有一个好爹爹,一早便给她订好了婚事,也羡慕她有一个好弟弟与好妹妹,能有一个安稳和乐的生活。她眼下虽是尊荣富贵了,但内里的苦楚又有谁知呢。
薛宝钗安慰道:“史大哥哥早晚会回来的。况且再过几年,等忠郡王开府了,妳也可以随时跟林妹妹见面了。”
“嗯。”史湘云微微点头,却不怎么抱着希望,当今圣上不知出于何故,对儿子的爵位颇为吝啬,只要这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日不得封爵,只怕她和徒昭也得继续在北五所里待着了。虽说这衣食住行都有内务府置办,不用自个掏银子,但如果能选择,她和徒昭绝计不想做古代啃老族。
两女闲聊了数句,见史湘云当真只和她话家常,言语里没有想要跟她求些什么的意味,薛宝钗又是欢喜,又是酸楚。
这云妹妹未曾变过是件好事,可见得昭殿下这些年来没少护着她,可想到云妹妹这般单纯的性子,薛宝钗又有些担心了,眼下昭殿下没有什么侧妃侍妾倒是还好,若是有了侧妃侍妾,以云妹妹的性子,那会是那些侧妃侍妾的对手。她就这么几个待她真心的姐妹,她是万万不愿见到云妹妹被那些侧妃侍妾给害了。
薛宝钗暗暗忧心着,可又舍不得云妹妹长大,这云妹妹长大了之后,对她怕也是不会这么真了。
薛宝钗做为宠妃,平日里等着拜见她的官夫人不知有多少,她也不好和史湘云多聊,两人略谈了谈几句,便亲自送了史湘云出去,这才一出马车,便见徒昭远远地等着了。
薛宝钗心下一动,叹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昭殿下待妳当真不错。”
史湘云嘴角微抽,最后羞涩一笑,垂下头来。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徒昭待她是有多么的好,不但任打任骂,还体贴入微,像红菱这般的小美人儿勾引他,他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当真是守身如玉,就算是现代也算得上是好丈夫了,但就是因为徒昭待她不错,才让她越发不知所措。
“好妹妹,妳放心。”薛宝钗轻轻地拍了拍史湘云的手。
云妹妹那么单纯,那会是其他女人的对手,有她在的一日,绝计不会让皇后毁了云妹妹的幸福。
“啊!?”放心啥?
一直到最后,史湘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薛宝钗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少根筋就是少根筋,那怕懂事了也补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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