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夏姨娘顿时喊冤,她是想弄个通房挡灾,但没想要多弄个婢生子压在她孩子之上的,就算是她,也知道这孝期之子会给二爷带来多大的麻烦,要不她早就自己生了,那轮得到雨月。
夏姨娘连忙喊冤道:“太太我冤啊!婢妾事后都有吩咐她们服避子汤的。”
说到此处,夏姨娘亦是一身冷汗,雨月和雨秋确实有代她服下那加了料的避子汤的,那雨月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样一想,夏姨娘看向雨月的眼神也有几分惊疑。
雨月连连磕头,事以至此她是万万不敢隐暪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之前胃口不好,吃不下药,这避子汤入了喉便忍不住吐出来了……”
说到此处,雨月也有几分心虚……
她有心要抢在夏姨娘之前给二爷生个儿子,自然不会把那避子汤喝下,每每都是待夏姨娘走了之后,悄悄把避子汤给吐了。
雨月摸摸肚子,自觉有腹中这块护身府,二爷再怎么气她也不会太过责罚她,鼓起勇气再次喊道:“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二爷的啊。”
史鼐的脸色越发阴沈,他是不管后院阴私,但他可不是什么傻子,什么胃口不好,药喝不下去,分明就是故意将药吐了。雨月这丫头太有心计,不配做姨娘,待她生了孩子之后,无论男女,都把孩子抱给其他姨娘养吧。
史鼐懊恼,正想开口叫人把雨月拉下去之时,只听史王氏长叹一声,叹道:“劳烦嬷嬷去查一下这雨月成孕前是否安份?”
周嬷嬷得意的看了夏姨娘一眼,“是,老奴这就去。”
雨月急的泪如雨下,她不过是粗使丫环,夏姨娘又不让她把她做了二爷通房之事说出去,人人都使唤得了她,这段时间不知进出府第多少次,更别提其间她回了好几次娘家了。
她只能连连磕头,不停对二爷、太太磕头,还对夏姨娘连连磕头,哭求:“夏姨娘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啊。”
雨秋也心知不妙,一边哭一边急道:“是夏姨娘!都是夏姨娘不让奴婢们禀告太太的。”雨秋一咬牙,又道:“夏姨娘想要咱们代她喝那避子汤,所以……一切都是夏姨娘教说的啊。”
夏姨娘气的脸都红了,连忙怒道:“妳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把她们拉下去。”
可惜在正院中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只有周嬷嬷和夏姨娘带来的二等丫环,那二等丫环本想拉人的,但见了周嬷嬷如利刃般饱含杀气的眼神,吓的当下也不敢乱动了,垂眉低目,好似没听到夏姨娘的话一般。
史鼐冷瞪着夏姨娘,夏姨娘当下软了身子,泣道:“老爷,我冤啊!婢妾真没吩咐什么啊。”
可惜在这绿帽疑云之下,夏姨娘再怎么哭诉,史鼐也不愿理她了,没一会儿便有人送上这半年来门房的出入册子,莫说雨月了,连雨秋都不知道进出府了多少次。
史王氏翻了翻,把那出入册子往兀子上一丢,欠身对史鼐肃容说道:“请爷见谅,妾身身为史家妇,这不清不白的茶,妾身委实喝不下去。”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说是定下了雨月和雨秋两人不清不白的事实,两人那能甘心,要不是夏姨娘硬是暪着太太,她们好好一个通房,甚至是将来的姨娘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当下就拉扯起夏姨娘,哭闹了起来。
夏姨娘也好生怨恨,安安份份的做着通房丫环不好吗,为什么要吐了避子药,好死不死的孝期怀孕,这下连她也连累了。
三女纠缠着,夏姨娘还自持身份,护着肚子小心躲避着,但注定被史鼐厌弃的两女可就管不上这么多了,直接上手拉扯了。
瞧着这实在不像话,又觉得自个头上帽子的颜色似乎不太对,史鼐怒喝一声,“好了!”
雨月泪眼汪汪的看着史鼐,一双小手捂着肚子,希望史鼐看在她腹中骨肉份上,切莫怀疑她的清白。她跟了夏姨娘多年,自是知道史鼐是有多希望再得一子的,不料史鼐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孝期子不吉,雨月这胎……”
史鼐微微沈吟,“这胎还是不要了。”
雨月哭着被人捂住嘴拉走了,史鼐也不再提敬茶之事,不止雨月,连雨秋也受了连累,只能尴尴尬尬的继续做她的粗使丫环,雨月被拉走之后便没再候府中出现过了,没几日连雨月的家人也失了踪,就此消失在候府之中。
夏姨娘恼恨雨秋,故意折腾着雨秋,让她日日忙活到半夜,一个爬上爷的床无耻丫环,也是被人所轻贱,莫说丫环婆子了,甚至还有小厮对她动手动脚的,最后雨秋实在受不了了,一根绳子上吊去了。
一个爬床丫环的死亡在候府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下去了。
夏姨娘以婢妾之身行主母事,还未对两名丫环加上管束教导,险些乱了史家血脉,要不是她后来爆出怀孕一事,只怕被赶到庄子上反省也不是不可能的。看在她腹中骨肉份上,夏姨娘最后则是被罚禁足三个月,革除半年月例,史王氏也只能以给夏姨娘补上粗使丫环为由,将自己娘家带来的家生子换上罢了。
乍看之下似乎是史王氏大获全胜,但只解决了雨月和雨秋两个通房,夏姨娘和她腹中孽种还是好好的,而且史鼐大概是因为雨月之事,心绪不顺,只吩咐了史王氏务必要好生照顾夏姨娘这胎,虽不再去夏姨娘房里了,但也没再进正院,只日日宿在前院之中,着实过了一段清心养身的日子。
史王氏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也知雨月这事让二爷有几分厌了她,虽是夏姨娘的错,让好好的官盐当私盐卖了,而且雨月平日举止又不安份,腹中孩子来历有几分说不清楚,这才逼得二爷不得不弃了雨月腹中的孩子,但雨月那孩子亦有七分可能是爷的骨肉,二爷心疼之下,只怕是舍不得怪他的心尖尖,反倒怪上她这个当家主母管家不利了。
眼见夏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虽是被罚了半年月例,但史鼐私下又添补了不少,平日里吃喝都是尽着她的,这夏姨娘反倒大有在院子里安心养胎之势,史王氏急到不行,和周嬷嬷商量着,“眼下夏姨娘身边有咱们的人,不如……”史王氏做了一个手势。
周嬷嬷比史王氏还想弄掉夏姨娘的肚子呢,不只是她的肚子,最好连夏姨娘也一起弄掉,只是这想法虽然很诱人,但周嬷嬷心知这夏姨娘可是二爷的心尖尖,若夏姨娘这胎有了什么问题,只怕二爷会真恼了火。
太太生育了大少爷,自然永远会是太太,但她们这些底下人怕是得不了好。
“太太。”周嬷嬷劝道,“这雨月事情还没过,若再对夏姨娘出手,只怕二爷会真恼了太太了。”
“啍!那雨月肚子里的还不定是史家的骨肉呢。”史王氏冷啍不屑道,“就算是,二爷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孝期之子。”
二爷可不是三爷,容不得孝期之子不说,这雨月也不是三爷那妾室,三爷那妾是外面聘进来的良家子,有娘家有父兄,不是轻易可以处置的了,可不是像雨月这般不敬主母,行事又不安份规矩的低贱丫环。
周嬷嬷叹道,“话虽如此,二爷也是极心疼的,要不怎么会要太太顾好夏姨娘这胎呢。”
雨月胎儿不是二爷的这话也只是哄哄旁人罢了,就算是二爷,只怕也是心里明白的,只是嫌其是孝期之子罢了。
“……”史王氏眉眼间还隐带怨恨,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之色。
“太太还年轻,若是和二爷闹翻了,不就便宜其他小贱蹄子了,而且大少爷还小呢……”
说到史秉靖,史王氏心下一软,她受点委屈算什么,孩子好才是真的,眼下史秉靖是二爷唯一的嫡子,二爷自是极疼的,但等夏姨娘生了儿子,以夏姨娘的受宠劲,只怕二爷早忘了她可怜的儿子了。
“别的姨娘就算了,唯独夏姨娘不行……”史王氏面上一片阴冷,说不出的狠厉,毕竟是王家女,这骨子里自有一股狠劲。
“太太莫急,这夏姨娘也不定会生儿子,说不定是个女儿,而且夏姨娘身子弱,这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见得是个康健的,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呢。”
周嬷嬷劝了又劝,反覆说了好几次,这才让史王氏暂且打消了主意。
且不论这夏姨娘之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拉回二爷的心,再生一个嫡子才是,只是这男人不进她的房里,她一个人也生不出啊。
“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那值得二爷那么看重。”史王氏酸醋道。
那个男人不在乎子嗣,但周嬷嬷不好说,只能宽慰道:“二爷终究是疼爱少爷和湘云小姐多些,二爷这不每日都要来瞧上云小姐一回吗。”
是的,二爷虽然不留宿正院,但每晚必定会到正院和史王氏还有史秉靖共进晚膳,并询问一下史秉靖的功课,同时也不忘逗弄一下史湘云,俗话说抱孙不抱子,自个儿子不好抱,但隔房的侄女儿怎么抱都可以。
史湘云生的玉雪可爱,又极为爱笑好逗弄,史鼐每日都要抱一下史湘云才肯走,史家眼下就这两个宝贝疙瘩,又都是嫡出的孩子,怎么宠着都不为过。
史王氏心中一动,以二爷对这两个孩子的疼爱劲,若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二爷定无心到别处去,只要把爷留在正院里,说不得就有机会再怀上一胎了。
史王氏既动了心思,看向史湘云的神情便有几分奇怪了,史湘云不明究理还笑嘻嘻的卖萌着,不过当天晚上,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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