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史鼎真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这贵勋之后花些银子买一个御前侍卫的名头也算不得什么奇事,谁人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总归误不了事情便成。
这吃空饷之事更是不足为奇,不吃空饷,靠着那一点军饷,那够饭吃呢,这当兵的也得养家活口啊。这侍卫的位子卖给贵勋之后,那些军饷还可以移给真正的士兵嚼用,这才是双赢之举啊。
况且他心中有数,这禁卫军之位是卖的不少,但卖的尽是五军营及三千营里的位子,那重中之重的神机营里可是干净的很,绝对没有半个靠买官进来的弱鸡。
这禁卫军里分的可杂了,禁卫军内有三大营,分别为神机营、五军营及三千营,各司其职,虽说都有保卫京师之责,但真正的重中之重是神机营。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枪撂倒!这枪指的便是神机营里的火枪了。
这神机营里确确实实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只是他为了集中资源在神机营中,这五军营和三千营里便难免难看了些……
不过收留这些贵勋之后也是有其用处的啊,这些年来几乎都没什么战事,三千营几乎快成了仪仗营了,大部份的人都不过是圣上出巡时拉出来护卫罢了,这贵勋之后个个长的不错,拉出去时多能见人呢,真让神机营那群小子上去,他们能力强是强了,偏生个个长的如歪瓜裂枣的,好些人还因为这火枪练的多了,这眼睛多少有些毛病,着实不好看啊。
不过有些事实是不好对雍政帝明说的,虽然史鼎以这贵勋之后可依例买官之说解释了,又一再解释这神机营里绝无混日子的贵勋之后,但雍政帝那肯接受,当下便把史鼎撤了职,就连史鼐也被跟责骂了一顿,兄弟俩一起闭门思过。
史鼎知道这雍政帝的性子暴燥,怒气上来之时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但见自己被撤了职,连着好几日也没见雍政帝另外寻了人代他的位置,便知雍政帝无意将他替换掉,只是一时气很了,略责罚他一下罢了,当下也安了心,只等着雍政帝怒气过了后再说。
这史鼎被撤职一事传来,待在京郊元明成军营之中的四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太好了!”四皇子喜道:“舅父,咱们终于成功了!”不枉他连亲表哥都牺牲了,抛弃府上所有的妻妾来明成这里做一无名幕僚,眼下终于见着一线曙光了。
“是的,太好了!宇儿的牺牲终于值得了。”轮椅老者也忍不住痛哭说道。
自可卿小姐出事之后,这雍政帝对四殿下原本有些略略松散的监视又开始严谨起来,加上他们人手死伤大半,虽得了甄家在宫中的人脉,但有些机密之事也不好让甄家人去做,这段时间以来,他就连要和四殿下说句话都是极难的,再加上雍政帝狠下心肠想要毒死四殿下,逼得他们不得不用李代桃僵之计。
他的长子宇儿与四殿下本就生的颇有几分相似,只宇儿大了四殿下十岁有余,虽然长相相似,但年岁终究是有差,只是近来四殿下受了雍政帝的折磨,不但相貌硬生生的老了好些岁,人也消瘦的厉害,几乎可说是脱了形,也越发与宇儿相似了。
宇儿狠下心肠将自己硬生生饿到脱形,和四殿下换了一换,虽是免不了得代四殿下服下雍政帝每日让人送来的催命之药,但也换得了四殿下的自由。
眼睁睁见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走向死亡之途并不好受,轮椅老者也越发痛恨起雍政帝,但为了他们的目标,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王子腾已走,史家兄弟也和雍政帝渐有离心之势,接管九门提督之位的元明成又是他们家公子,他倒要看看,这京中兵力尽数在他们掌握之下后,雍政帝还能做些什么。
四皇子轻拍了拍轮椅老者的肩,大恩不言谢,舅父这些年来可说是倾其全家族之力助他争夺皇位,小女儿成了老六家的小通房,最后被老六一杯毒酒送上了路,孙女儿进了宫做嬷嬷,就连其长子也代他受着雍政的折磨,这般的恩情,一个谢字已然太轻。
“舅父放心!”四皇子安慰道:“待朕大事成了之后,必定会追封表兄与表妹。”
“人死如灯灭,这也不过是些虚名罢了。”轮椅老者叹道:“只望殿下继位之后,能为咱们吴家翻案,再略照抚一下吴家几个小子便就足以了。”
轮椅老者心下明白,逝者已逝,不如留着四殿下的人情在几个孙子的身上,况且殿下身上亦中了雍政帝所下之毒,怕是拖不了多少活头了,什么追封云云,怕也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好在他的小孙女儿成了明成公子的侍妾,待明成公子继承大宝之后,也能继续照抚一下吴家。
“殿下!是否该让公子行动了?”轮椅老者问道。
“暂且先缓缓。”四皇子沈吟道:“这史鼎虽被罚闭门反省,但雍政帝没明着撤了他的职,这禁卫军之中,其他几营也就罢了,但神机营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四殿下琢磨着:最好能让史家与雍政帝当真离了心才行事。看来还是得从史家女着手。
“殿下,只怕咱们时间不够了。”轮椅老者苦笑道:“我虽是让人好好照顾宇儿了,但这雍政帝着实狠毒,给宇儿下的药一次比一次重,只怕宇儿挨不过半个月了。”
这夺嫡也讲究一个名份,四皇子是天家子孙,本就有着继承之权,只要雍政帝和他膝下那几个成年的小子死了,他们大可以随便拣个皇孙,先将四皇子扶上摄政王之位,再挟天子以令诸侯,且待以后。
但如果宫中发布了四皇子死亡的消息,这世上那有死而复活之理,无论是摄政王之议还是直接坐上那龙位,只怕都是极难了,说不得还会再来一次唐末时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争夺天下之情景。
“唉……”四皇子长叹一声,沈吟许久道:“让秦神医悄悄去王府一趟,给宇表哥再扎上几针,务必要让宇表哥多撑上一段时日。”
他知道这救命金针挨之不易,札针之时可说是生不如死,无异于受刑,但为了他们的大业,也只能让宇表哥暂且忍耐些了。
轮椅老者浑身一震,但也只有低声应下,只是低头时悄悄用袖子抹去了眼泪。
“史家女生的那个小孽种眼下如何了?”
“咱们的人始终亲近不得,这徒昭又无其他内宠,想从其他侧妃处下手也难。”说到此处,轮椅老者也颇有几分不明白了,这徒家男人大多好色,怎么到了徒昭那儿便好似转了过来?不但不好色反而几乎是把所有的女子当成贼似的防着,完全不似徒辰阳那好色小子养出来的。
他们在宫内人手不多,又大多是些无根之人,暂且不论,但甄家送进宫的宫人之中着实有不少想爬上徒昭的床,只是个个都失败了,失败了不说,还被着实不解风情的徒昭直接往慎刑司里一送。
不过这些甄家宫人一辈子钻研着主子的喜好,也着实发现了点东西,这徒昭……喜欢身型单薄之人,身旁留的几个婢女均似身形似幼女之人,干扁且貌丑,看来也是个喜好异于常人的。
当然,如果徒昭知道这轮椅老者心中所想,他一定会抗议道:这叫贫乳,一般人等怎么懂得贫乳之好呢,不用怕云妹妹光顾着瞧妹子而忘了丈夫孩子,也不用怕云妹妹埋胸……
四皇子也只是一问,毕竟是雍政帝的第一个嫡出孙子,雍政帝特别小心也在所难免,况且这徒昭也不是吃素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好些阴私手段用在旁人身上虽然不是全然成功,但少说也有一两样成的,唯有到了这徒昭夫妇身上,一样都不曾成功过,虽然这多少与其后院干净有关,但也不得不说这对夫妇颇有一些手段。
“让人在柳淑妃耳边多说说,这纳妾之事那有他说了算的理,那怕雍政帝只是做个样子,也算成功大半了。”
可惜这德贵妃据闻和史家女曾是闺中密友,不然直接让人对德贵妃一说,只要德贵妃不挡在前头,他们早塞了十个八个女人到徒昭后院中了,进了这么多的女子,后院想不乱也难。
“是!”
轮椅老者微一迟疑,“有件事情,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这消息是他们无意间从养心殿处的一执事太监那儿得来的,虽这消息颇为不可思议,但说不得能起到什么作用,只要这高允为他们所用,这事也算成了大半了。
“何事?”四皇子随口问道。
“听闻……”轮椅老者悄悄说了那事。
“竟有此事!?”饶是四皇子正为这宫变之事而烦心,听闻那事之后也不由得大乐,“我这好哥哥啊!这辈子尽栽在女人身上了。”
一个蠢淑妃,再加一个面慈心狠的皇后还不够,再来一个偷人的贵妃。
啧!啧!啧!最宠爱的女人和自个最信任的太监滚在一起了,真不知道他知道这事时会做何表情?说不得会硬生生的气死也不定。
四皇子心下暗叹,可惜他时间不够,不然安排场捉奸之戏,说不得便可不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雍政帝也不定。不过这样一来怕是会便宜了徒辰阳这小贼种,只能遗憾的暂且算了。
“这倒是件好事。”四皇子沈吟道:“雍政对高允极为信任,若此人能为我们所用,这事也就成了大半了,德贵妃那处也可以活动一番……”
得知史家兄弟被勒令回府反省,史湘云和徒昭便觉得有几分不好,徒昭还特意打探了一番,得知雍政帝无意将史鼎从禁卫军处拔下,这才安了心,虽是如此,但徒昭还是让人把史湘云先前让人制作的东西尽数送了进来,还在古华轩与宁寿宫花园处堆放了好些板砖。
徒昭为了将湘云所做之物偷运进宫,于是便亲自下海做了一回采买,这皇子亲自采买,那个人敢再胡乱抽成,或以次充好,非但如此还主动买一送一,这不知不觉间,徒昭便买多了,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上旨求圣上,让他把御花园也修整一番。
雍政帝虽是教训了徒昭一顿,但也对徒昭这事必躬亲的态度颇为赞赏。唯一可惜是这孩子终究是手底下人少了些,要不采买板砖这种事情又何需一个皇子亲自出马呢。
雍政帝对徒昭越发欣赏,便有意帮徒昭纳几个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人家的侧妃侍妾,昭儿母族不显,妻族又底气不足,若再没几个像样的姻亲人家,怕是连一争之力都没有了。
雍政帝思考再三,还是与薛宝钗商量了一番,不料他话才出口,薛宝钗虽是露出了为难之色,但也没有像往常一般一口拒绝。
薛宝钗叹道:“圣上处处为昭儿着想,臣妾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虽是说的轻巧,但薛宝钗纠着帕子,显然心中极不安心。
雍政帝搂着难掩难受之色的薛宝钗笑道:“昭儿既然在妳名下,便算得上是妳儿子。若是昭儿有那福份,朕百年之后,妳就算做不得圣母皇太后,也将是贵太妃,那人再怎么的,也不好欺凌妳了。”
薛宝钗一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何出此言呢?”
雍政帝此语隐带不祥之感,又处处为她着想,饶是薛宝钗冷心冷情,一时间也不禁感动落泪。
雍政帝轻拍了拍薛宝钗的手叹道:“世上那真有万万岁之帝王,那朕岂不成了老不死了。”
“圣上!”薛宝钗一个旋身连忙按住了雍政帝的嘴,嗔道:“妾身不许你说这等子丧气话了。”
“好了!好了!”雍政帝轻拍着薛宝钗的手笑道:“爱妃既然不喜,那朕不说便是。”
“嗯。”薛宝钗这才转嗔为喜,轻唤了一声,“圣上……”
薛宝钗小手在雍政帝胸口画圈圈,暗示之意极为明显。
雍政帝心中一荡,但仍不忘提醒道:“小七家的有些任性,妳可得劝劝她,做为女子,霸占丈夫可是犯了七出之条了。”
说到最后,雍政帝隐约有些威胁之意。
薛宝钗轻咬下唇,本来她乖乖应下这事,也算是有个交待了,但想着才刚出生的小高炽和云妹妹,薛宝钗犹豫再三,还是建议道:“一下子就弄个侧妃什么的,万一要是那新侧妃生了什么心思,便不好了,要不再多观查一阵吧。”
雍政帝有些迟疑,“这大选可不是小选,若无名份,只怕这……”
“可以先以女官之名召集宫中便是。”薛宝钗笑道。这女官名义上是教导后宫妃嫔,非有才有德之人不可,当然,像贾家表姐那般因家世之故而得当女官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女官长期侍候妃嫔,难免会与圣上或皇子接触到,这女官最后做了圣上或是皇子妃嫔也不算少数,可说是进可攻,退可守之位,若是个不安份的,以赐嫁为名,打发回去也不伤臣子颜面。
雍政帝还有些犹豫,但薛宝钗又劝道:“虽说史氏颇有些不是之处,但妾身看来,只怕这些年来没进人怕是昭儿的意思多些,若以女官名义送些女官进北五所,这日常相处着,说不定会让昭儿改变心意也不定呢。”
不过是个女官,进去之后要怎么的还不就是云妹妹的意思了,手段用的巧妙的话,让她一辈子都见不着昭殿下都行。
雍政帝略略思考,虽说将这事怪到史氏头上,但他也知瞧自己儿子的毛病,若是随意指上一个,只怕昭儿一辈子都不进那人房里都有可能,更胜着甚至直接把那人给关起来也不定,这婚姻可是结两姓之好,可不是结仇的。
“好吧!就先这样定下吧。”雍政帝吩咐道:“妳且安排一番,细细挑上两个女官再送到史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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