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宝梳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嘲讽道,“一年半载?足够你挖墙角了是吧?为大局?是为了你上多个男人吧!”
“你……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恶心?”
“越恶心的话越是你心里正在想的!我大概知道阮曲尘为什么要护着你了,可是姓方的,杀人偿命,桂姐这笔帐我绝对会找你算的!”
一直被曲尘踹着的门有些撑不住了,没过多久,门被踹开了,曲尘匆匆地走了进来,却没看见宝梳,只看见到前门铺子的挡板被抽掉了三块,立刻问小方道:“宝梳呢?从那儿走了吗?”
“我都跟她说了。”小方灰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说了什么?”曲尘有些怒了。
“掳金帮,我告诉她了,你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在金国被悬赏了五万两白银……”
没等小方说完,曲尘就从那小缝隙里跑了出去,她好不失望,转头望着那窄小的缝隙,心里隐隐作痛道:“你就这么喜欢靳宝梳吗,师兄?那个泼辣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曲尘跑出去追宝梳的时候,宝梳早就跑得没影没踪了。他随后去了童氏家,宝梳没在,又在街上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回了生药铺子后院,可惜,宝梳根本没回去,而且也没人知道这丫头到底上哪儿去了。
找不到宝梳,曲尘心里彻底地慌了。他不得不动用他在城里的人,但是直到天亮,还是没能找到宝梳。这么大个城,要真想躲起来,还是不容易找到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返回庞府继续处理拉萨商铺带回来的帐。这一整天,他都有点心神恍惚,一直在想宝梳到底能躲哪儿去?该不会已经回老家了吧?到了傍晚时,钟氏来了一趟,说宝梳刚刚回过谢花阁拿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裳,还说暂时不回谢花阁了,住在新买的那绣庄里头。曲尘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着那丫头,原来是躲那绣庄里头去了!
宝梳昨晚的确是在绣庄过的,天亮之后,她估计曲尘已经回了庞府后,便去生药铺子把初真叫了出来。两人张罗着把洞月楼那间仓库里能用的东西都搬到了新买的绣庄里,又另外置办了些被褥帐之类的东西,简简单单地把后院房间也布置了起来。
随后,初真和汝年从生药铺子那边搬了过来,在这边落脚了。收拾完后院之后,宝梳去了一趟童氏家,给桂姐细细地诊了脉开了药方子。桂姐很伤心,没什么食欲,宝梳安慰了她好一阵子,这才出了房间。正打算去找童氏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阮曲尘的女人?”
宝梳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原来蒋楠星。脸颊嘴角都还浮肿着,胳膊上也缠着纱带,正坐在旁边回廊上看着她。她淡淡地回了一句道:“是啊,又怎么了?”
“那不是个好人。”蒋楠星道。
“没准我也不是好人呢?”宝梳说完这话转头要走时,蒋楠星又道:“我还是得谢谢你,虽然你是阮曲尘的女人,谢谢你那晚救了我。”
“一般的猫狗我都会救,不必那么客气。”
“猫猫狗狗会谢谢你吗?”蒋楠星脸上挂着一丝浅笑问道。
“猫猫狗狗也不会去干那种缺德事儿,不是吗?有谁会无聊到去绑架猫猫狗狗呢?还有事儿吗?”
“你好像不太高兴?”蒋楠星察觉到宝梳脸色一直是很僵硬的,“阮曲尘惹你了?我告诉你,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就是个伪君子而已,别再跟着他了。”
“你岂不是更虚伪?明枪暗箭地对付不了,改挑拨离间了?省省吧,看好你那一脸的伤才是你的正事!”
宝梳说罢去灶屋找了童氏,跟童氏说了一声儿后便回绣庄去了。刚拐进绣庄后巷子,她就看见曲尘正坐在后门台阶上,双手交叉放在低垂的头上,好像在等她。她犹豫了片刻,沉沉地呼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时,曲尘立刻抬起了头,一看是宝梳,他立刻起身迎上去,不等宝梳说什么,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怕她再跑了似的。拥抱了一会儿后,曲尘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去桂姐家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跟桂姐聊了一会儿。”她偏着头靠在曲尘肩上,口气淡淡地说道。
“吃过晚饭了吗?侯安媳妇给你做了几样小菜,进去尝尝?”
宝梳抬起了头,望着曲尘道:“我最近暂时不回谢花阁了……”
“因为昨晚的事?”曲尘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问道。
“我不想再提了,”她盯着曲尘衣裳上的花边道,“我最近就想把绣庄弄好,别的事儿我都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你是在躲我吗?”曲尘笑容有些酸涩地问道。
宝梳垂下眼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横竖我什么都不想提,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就想做好自己的事儿,把绣庄开起来。还有,今上午我和初真去把仓库里的东西搬了,清单我列好了,一会儿给你,你算算拢共得多少银子,我好给你拿回去交账。”
曲尘没立刻答话,垂眉看着她,心里酸得可以现成起一片泡菜池子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知道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渗人呢?
“进去吧。”宝梳轻轻地推开他,进了后院门。曲尘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到了她新布置的那间房里。房里小圆桌上摆着侯安媳妇送来的几盘小菜和一壶酒,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绕过屏风正要解开披风的带子准备换衣裳时,曲尘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在她耳坠上吻了一下,气息撩人地问道:“又不想理我了?”
“没有,换衣裳呢……”
“你哄我的,”曲尘又紧了紧圈着宝梳身子的双臂,贴着她微微发凉的小脸道,“你就是不高兴了,不打算理我了,是不是?连谢花阁都不回了,这是要跟我断交呢?”
“我说了,要打理绣庄的事情,搬到绣庄来会更方便些。”“那什么时候搬回去?”
“往后再说吧,再怎么也得等到绣庄上了路……”
曲尘把唇忽然贴到了宝梳脸颊上,让她浑身麻了一阵,话也给打断了。贴了好一会儿,曲尘才挪开,吐着热气道:“既然要哄我,那就一直这么哄着,哄到我死那日,不许半路跑了,或者又说什么和离的话,就这么哄着我,听见没?”
“你想我这么哄着你吗?”宝梳呆呆地望着前面的窗户问道。
曲尘的唇从她太阳穴上一路滑到了脖颈上,再轻轻地咬着她的小耳垂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哄都行,况且我知道,我的宝梳是爱我的,不会真的哄了我,对不对?”
宝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抬手摸了摸曲尘的脸,声音有些干涩道:“别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就这么过着吧……你做你的大事我开我的绣庄……往后会怎么样往后再说吧……谁知道会不会有往后呢?”
“会有的,”曲尘握着宝梳抚摸他脸的手,放在唇边吻着道,“往后我们还会生好多小娃,还会有孙子,或者是曾孙子,什么都会有,你不离开我,什么都会有的,宝梳。”
“别说了……”宝梳咬了咬下嘴唇,双眼使劲地闭了一下,声音涩涩道。
“好,”曲尘缓缓地扯开了她披风的带子道,“我不说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等我,听见没,宝梳?回答我一句,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宝梳没答话,闭着双眼像在沉淀着什么。等不到回答,曲尘整个人都躁狂了起来,扳过她的身子,抵在后窗户上肆吻了起来……一番雨润之后,曲尘挪开了唇,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双眼充血地逼近她的黑眸,声音低沉地问道:“爱我吗,宝梳?”她那深黑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曲尘的眼里,沉默了两秒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阮曲尘……我们暂时分开吧!”
“为什么?”曲尘心口一阵酸痛,急急问道。
宝梳面带忧伤,垂搭下黑卷的睫毛,眼眶微微湿润,没有说话。曲尘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贴着脸面儿问道:“是担心我吗?怕我会死?因为小方跟你说的那些话?是吗?”
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了两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眼眶内打滚,是啊,她忽然很害怕失去曲尘了……
掳金帮的事是她无意中听老瓮头和二叔聊天时听见了。据走南闯北的老瓮头说,这是一个江湖后起之秀,人数不多,年头也不深,却以其行事快准狠而在江湖中颇有声名。而且这个帮派有个很大的特点,并不过多介入江湖中的恩怨,更多的是对付朝廷和金辽两国,又特别是金国,其帮主悬赏银高达十万两。
掳金帮中人是宋金两国都在通缉的人,其所处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当宝梳从小方口中得知曲尘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时,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害怕。知道危险的存在和明白了危险会有多危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第二种要深刻渗人得多。
她忽然很怕失去曲尘,这个她越来越放下心来爱,越来越不舍的男人,倘若下一刻曲尘真的离开,她想自己也不愿意多留一秒。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留在雅州是不是真的有点多余了?如果可以,这会儿让她离开,她也是愿意的。
曲尘的心被她眼眶里浮起的泪水彻底地融化了,一时间心口被堵得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嘴唇贴在她额角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了曲尘柔软且沉稳的声音:“没事儿的,宝梳,谁能动了你的丈夫?你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要是你还放心不下,那不如――加入我们帮吧!”
“加入你们帮?”宝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曲尘问道,“你不是不想我加入你们帮吗?”
曲尘低头在她鼻尖上温柔地吻了一下,道:“昨晚你不见了,我一晚都没合眼,找你都找疯了。后来我想了很久,与其一直这么瞒着你不告诉你,弄得你这么紧张兮兮的,还不如接纳你进帮,至少这样,你会安心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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