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绒绒嘴巴本来就没有巧英利索,给巧英骂了这么几句,气得肠子都快断了!
“你什么你?”巧英不解气地又指着绒绒说道,“敢做还不敢承认啊?去年在永兴寺后面的竹林里头,谁喊夏家老大新哥的?谁说自家娘交待了不能随便收男人东西的?倒头来,还不是把人夏家老大给了那包袱东西收了,装什么黄花,冲哪门子的贞女啊?”
那竹林子里的事儿确实是真的,巧英这么一说,绒绒那脸唰地一下红了通透!瞧着她这副心虚的样子,旁边围观的姑娘们轻轻地哦哟了一声,纷纷在心里幻想起了那个竹林里男女私会的场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清白啊!
绒绒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心里那点事儿被巧英当场揭了,简直又气又羞,跺了两脚后,转身抓起绣布上的小剪刀朝巧英冲过去嚷道:“死婆娘!叫你胡说!我非得剪了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巴不可!”
“怎么了?给我说中了不是?要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该找个背密的地方,跑那竹林里谁听见看不见啊?”巧英越说越起劲儿了。
“我……”
两人越吵越激动,几乎快要打起来了。荷青和另外两个年长的赶紧帮着初真把她们拉开了,可巧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嘴里还说个不停,把绒绒和夏新私会那些亲热话全都一箩筐地倒了出来!这下,绒绒心里受不住了!要说是假话,那还有争辩的余地。可问题是巧英说的都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巧英是苍蝇还是蚊子变的,她和夏新偷偷见面的时候居然被巧英偷看去了!还有板有眼儿地把那些有点肉麻的话学了出来,这叫她一个黄花闺女脸上怎么过得去?一扭脸,丢下剪子捂脸转身跑了!
初真怕她出什么意外,赶紧跟着追了上去。巧英那嘴还在翻,荷青实在忍不住了,冲巧英正色道:“你们瞧瞧你们这像什么?万一来个客人,只怕早吓跑了。宝梳要在这儿,你们还敢吵这么大声吗?依着她的脾气,只怕早扔你们出去了。她给绣班是立了规矩的,你们不给初真脸面,好歹给她那个社长一点脸面吧!”
“好!我给宝梳面子,不跟她那种偷汉子的贼婆娘吵了!”巧英一副很仁义的模样说道,“我巧英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给人骂两句冤枉两句还是忍得住的!哼!”说罢她走回绣架前气哼哼地坐下了。
荷青见她不闹了,也忙跟着追去了。等她跑远后,巧英对旁边那姑娘撇撇嘴道:“勾搭有妇之夫的,胆儿挺肥的,真是作死!”
“不就是个小**吗?”虎子在旁洋洋得意地添了一句。
旁边那姑娘刚想附和附和,却被初凝不客气地喊了一句:“巧英姐,你手里的活儿那么急,不赶着做,人万家大哥都催了!”
“他哪儿是来催货的,他是来瞧你姐……”巧英说到这儿又停了停,转头冲初凝敷衍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初真姐跟我说了的,放心,保准准时交货!”
“你不交货也不打紧,横竖我嫂子回来了,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货!”初凝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刺绣了。巧英脸色一紧,知道初凝不比初真好说话,只能忍了这口气,起身拉起虎子到旁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走回来干自己的活儿了。
过了一会儿,初真回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巧英偷偷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瞧着像没生气,便起身去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笑问道:“绒绒回家了?”
初真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回去了。我说巧英,都是一个村的姐妹,下回说话可别那么带刺带针的了。”
“那不也是她先胡说吗?”巧英忙把茶杯递过去叫屈道。
初真接了茶,搁在一边,表情略带认真地问她:“先不说绒绒了,横竖下回别再犯了。你手里那幅红锦鲤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我尽量赶出来……”
“那也得给我个时间吧?十日如何?世海家都已经发了帖子了,就在下个月初六,十日都算紧的了,还得提前一日拿到城里去装裱,所以你必须在十日之内把那红锦鲤赶出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巧英忙讨好地点点头道。
“再有,赶归赶,也不能不顾绣品的好坏,宝梳可是立了规矩的,过不了我的眼,她宁可赔双倍的钱都不会交货的,你该明白吧?”
“明白明白,你放心,初真姐,我会好好做的。”
“那去忙吧!”
“对了,初真姐,今下午我能不能先走一炷香的时辰?”巧英笑问道。
初真瞟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摆弄绣布道:“是要去洪姑姑家帮忙吗?”
“是呢,洪姑姑家最近真的很忙,晚上又非要客气地请吃饭,我不好意思去晚了,你说是不是?”
初真微微皱眉想了想,又抬头道:“去倒是可以去,不过绣班是有规矩的,连今儿算,你已经是这个月第五回早走了,另外还有四回迟到,迟到早退那都是得扣钱的,这一点你该清楚吧?”
巧英脸色讪讪道:“知道,你该怎么扣就怎么扣吧!”
“不是我想怎么扣就怎么扣,我就是个班头,姑娘们出勤的情况我也只能记下来,回头交给宝梳她来处置。要是这规矩打你这儿就乱了,我不好管其他姑娘不是?所以这事儿上,你得多担待点。”
“哪里哪里,初真姐你说这话就客气了,该的该的,那我先去忙了。”巧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可她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地走回了绣架。旁边初凝初蕊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快到放工时,巧英果真早走了。随后,姑娘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竹屋。只剩下初真三姐妹时,初凝跑到初真跟前弯腰笑道:“初真姐,你刚才说话可真威武啊!”
“什么威武?”初真低头忙活儿道。
“刚才训巧英姐啊!就是该训训她了,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是去给洪姑姑帮忙,你不好说什么,老是迟到早退,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那也不叫训她,只是把规矩再跟她说一遍,省得她忙忘了,”初真停下手,转头朝站在巧英绣架旁的初蕊说道,“蕊蕊,你和凝儿先回去,跟四叔说一声儿,我手里有活儿忙,让他晚上去二婶家吃。”
“你还要做吗,姐?”初凝一边打量巧英的绣布一边说道,“那我也留下来再做一会儿,让凝儿姐回去跟四叔说就行了。姐,你看,巧英姐绣的这个行吗?”
“怎么了?”初凝走过去问道,“绣得不好吗?”
“你来看,”初蕊指着绣布上的花纹道,“针脚有些乱,而且丝线分得不够细,绣出来粗蛮蛮的,一点都没有丝滑流光的感觉,这货交得出去吗?虽说是给世海哥家的,但也不能这么粗糙吧?”
初凝细细看了一回,有些气愤道:“这简直就是敷衍人嘛!这巧英姐是怎么回事啊?初真姐都教了快半个月的分线了,怎么分出来的还不如我和蕊蕊呢!初真姐,这指定不行,交不出去的!”
初真忙走过去看了看,脸色有些变了,的确,巧英这绣品太糙了,压根儿就不能交出去。巧英本身的绣工和绒绒赛鹃几个姑娘差不多,手艺算是一般,但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练习,绒绒进步是最快的,其次就是赛鹃和初凝了。巧英也有长进,至少前段日子交出来的练习作业是合格的,可不知为何,这幅居然这么差。
“在看什么呢?”海樱忽然抱着几个果子走了进来笑问道。
“海樱姐你不是请假了吗?还跑来干什么?抱的是什么呀?”初凝跑过去,抢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跟我爹他们上山把该砍的木头都砍完了,我在山上看见了这野果子,顺手摘了几个最红的来犒劳犒劳你们,哎,初真,瞧着什么呢?”海樱丢了一个给初蕊,塞一个在初真手里。
初真表情认真地看着巧英那绣品道:“你自己瞧瞧吧!明儿我得让巧英重新做,这么粗糙,叫宝梳看见了还不得一把剪了?”
“是挺糙的啊?巧英做的?”海樱弯腰仔细地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回事啊?还不如平日里给自己绣的荷包?这巧英在想什么啊?”
“想当官夫人呗!”初凝咬着果子不屑道,“绒绒姐没骂错,她压根儿就不想在绣班里待,就想奔她那官夫人的路子!这一个月,往洪姑姑家跑得可勤了!什么时候拿绣班里的事儿当正经过?往常嫂子在家的时候她还知道收敛,眼下嫂子出门儿了她就越发自以为是了!”
“我看啊,她就不是做这行的料儿,心静不下来,怎么做?”海樱抛了抛手里的果子道,“初真你也别看了,明儿就叫她重做,要做不好就另外换人,不能耽误了绣品交货的时间。不过呢,我看她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这话什么意思?”初真转头问道。
“今儿不是我家和洪姑姑家一块儿上山砍木料吗?一家人少扛不动,所以我们两家就合伙弄了。刚刚我们下山的时候,洪姑姑家来客了,你们猜来了谁?”
“不会又是绾绾那小姨吧?”初蕊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了绾绾小姨善薇那模样。
“不是,这回不是绾绾小姨了,是焦嫂子的妹子,叫什么焦……焦……焦燕儿!对,就是焦燕儿!我们下山的时候,焦燕儿和她哥哥正好上山来找洪姑姑呢!我听焦嫂子那口气,好像是要把焦燕儿说给贾秀才。”
“真的呀?那不得气死巧英姐了?今晚还上洪姑姑家吃饭呢!会不会掐起来啊?海樱姐,要不我们去瞧瞧热闹?”初凝坐在旁边圆桌上,满嘴包着果汁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凝儿!凝儿!”初真忽然冲她递了个眼色道,“有人来了,你好生下来吧!”
初凝止住笑,一边擦嘴角的果汁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背着个包袱正用一种好奇且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她。她愣了一下,从圆桌上跳下来,走上前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你是要定绣品吗?”
这少年忙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了初凝一眼,笑道:“我想问问,村里阮谦叔家怎么走?”“你要去我家?”初凝眉头拧起,盯着这少年看了两眼问道,“你是谁呀?我从来没见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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