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坏?”曲尘抽开抱枕,将她扣进怀里笑问道,“是谁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嚷嚷,说什么不喜欢世海那种中规中矩的男人,就喜欢坏坏的,我这样的不正中了你的意?”
“谁跟你说的呀!”宝梳埋头咯咯地笑了两声,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道,“准是初真那大嘴巴说的!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我是她哥哥,她能不跟我说吗?说说,”曲尘挑起宝梳下巴笑问道,“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坏坏的?”
“不害臊!”宝梳笑骂了一句,翻了个滚儿,用脚踹了踹曲尘撒娇道,“人家还没吃饱呢!粥呢?师傅让张妈妈送的粥和小菜呢?我还想吃!”
话音刚落,阮威在楼下喊了起来。曲尘给宝梳盛好了粥,便下楼去了。阮威见了他就调侃道:“这才多早啊?刚刚天黑吧?就等不及钻被窝里去了?”
“有事?”
“有饭没饭?我没吃呢!”阮威摸了摸肚子抱怨道。
“去敞厅里候着。”
曲尘在灶屋里取了剩下的饭菜,送到了敞厅里,坐下后,问道:“没去新哥家蹭饭?”
“没去,他家这会儿正闹着呢!”阮威呼啦地喝了一口热粥道。
“闹什么?”
“唉!”阮威夹了口菜放嘴里嚼了嚼,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孙常宁惹出来的祸事!我都跟新哥说来,不计较不计较了,他偏心里比我还带刺儿,说要打发了豆丁娘呢!你说,我还好意思跑他家去蹭饭吗?这会儿夏叔正劝着呢!”
“我看啊,这事也不全是孙常宁的惹的祸,新哥心里怕是有打算了。”曲尘抿了口酒道。
“有打算?”阮威停下筷子,惊讶地问道,“新哥外头有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平日里也没听他提过啊!”
“你瞧着吧,打发了豆丁娘,他准会另娶。”
“哎,是谁啊?”
“自己想去!”
“吊哪门子胃口啊?说说!赶紧说说!”
“自己问新哥去,对了,你是为了吃饭跑我这儿来的?”
“怎么了?”阮威抖眉一笑道,“不是为了吃饭上你这儿来,你还得揍我一顿啊?嫌我刚才坏了你的好事儿?小子,年纪轻精力旺盛,也得收敛着点,知道不?省得把身子都掏空了,没精力弄药圃了。”
“横竖我不会惹个女人大肚子上门闹。”
“嗨!还揪着这事儿笑话你叔是吧?”阮威夺了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抿干笑道,“不想我总老烦你,就让宝梳替我往宋家沟跑一趟。”
“有什么事?”
“我丈母娘,你四婶的亲娘,再过几日生辰到了。他们宋家向来喜欢人多热闹,年年都会办,今年我是不好腆着脸去了,倒不是不好意思,就怕我老丈人瞧着我心口堵,所以啊我想想了,只能让宝梳替我去一趟了!”
曲尘点了点头道:“丈母娘寿岁,是该去庆贺的。你要不去,又不派个人去送份礼儿,那就有点失了礼数了。不过让宝梳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这样吧,我跟她帮你走一趟。”
“那更好啊!”阮威乐得拍起桌子道,“你去我就更有脸面了!我老丈人向来喜欢你,赶谁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不是?不愧是我亲侄儿,回头把你四婶哄回来了,我好好谢你!”
“别说谢我的话了,你自己倒是要争口气,别再像从前那样不着调了。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差点就散了,还不长点记性吗?”
“知道知道!”
“再者,别净顾着去林子里猎东西,又或者跟村里那几个兄弟吃吃喝喝,药铺子那边你得用点心。把四婶哄回来,单是你一脸好态度就行了?宋家公要瞧着你有出息了,不必你多废话,他自己都会劝四婶回来的。”
阮威连连点头,指着曲尘笑道:“这话说得真不错!你放心,药圃子那边我指定上心,好好跟着你和新哥学两手,叫你四婶瞧瞧她男子也不是干不了大事儿的!对了,那贺礼你替我想想,我回头拿银子给你。”
“罢了,我箱笼里有尊三尺高的小玉观音,送去最合适,你丈母娘瞧着也喜欢。其余那些送她家亲戚的,等我去了城里再买些就是了,你那些银子留着往后给东玉用吧。”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对了,四叔,我爹除了陶二叔他们几个常有往来的兄弟,还有没有什么要好的?”
“这话你得问你二叔啊,大哥在世的时候也不带着我玩的,你二叔该是清楚的。”
曲尘略带失望的表情说道:“我问过二叔了,没问出点有用的。”
“怎么了?”阮威从饭碗里抬起头问道,“你想问点什么有用的?觉得你爹死得不对劲儿?”
“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儿,罢了,你先吃着,我去做碗面。”
“去吧去吧,我可不客气了啊,全都给你吃了!你是喜欢吃小面的,三顿吃都不嫌烦呢!”
曲尘下楼去灶屋里揉面去了,没过多久阮威就吃完下楼走了。他一边揉着面一边想起了上回陶远德的话,他始终都觉得很奇怪,父亲和夏夜爹他们怎么会跟明教有关呢?会不会是杀错人了?
正想着,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就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腰。他停下手笑了笑问道:“不是喊累吗?怎么又起来了?”
“都醒一觉了,没见着你人,原来你还在揉面呢!”宝梳贴着曲尘的后背,半闭着眼睛喃喃道。
“四叔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我不揉面吃什么呢?”
“真好……”
“什么真好?你男人现下还没吃饭,真好吗?”曲尘继续揉面道。
“不是……”宝梳双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道,“我说就这么过着真好……感觉所有的事儿都是真的,连自己都是真的……”
“难不成你还是假的?说什么胡话呢?要闲着没事儿干,烧火去!”曲尘笑道。
“阮曲尘……”
“嗯?”
“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好不好?”
曲尘揉面的手略停了停,目光犹豫地瞟了一眼面前的水碗,反问道:“你很喜欢这样过下去吗?”
“嗯!”宝梳又打了个哈欠点头道,“这样挺好的,就像上班一样,我们俩各干各的,又能每日都见面,一块儿吃饭多好啊!说好了哟,不许后悔从庞府里出来哦!就算做不了庞府管家,往后我们俩自己也能挣个大家业的。”
“去烧火吧,我饿着呢!”曲尘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好……烧火……烧火去……”宝梳松开了曲尘的腰,转身睡意朦胧地朝灶台走去了。曲尘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愁云,该怎么跟她说呢?自己迟早是要回庞府的。
第二天曲尘跟夏新交待了一下,第三天便带着宝梳出门了。临走前,把屋子和芒果两口子交托给了阮威照看。自从他们走了,阮威就整日地翘首以盼,盼着能给他带点好消息回来。
那日从药圃回来,阮威一身疲惫地回了宝梳家小院。进门时,芒果朝他跑了过来,使劲地摇着尾巴。他摸了摸芒果的脑袋,蹲下来笑问道:“饿啦?饿了也只得再忍忍,一会儿等初真给我把饭送来才有你和你媳妇吃的……”话未说完,他忽然看见狗窝里趴着一条雪白雪白的狗,瞧着不完全像一般的小土狗,还挺漂亮的,便轻轻地拍了拍芒果的脑袋笑道:“哎,芒果,哪儿弄回来那么一只好看的狗啊?你媳妇呢?你学坏了啊,芒果!才找着媳妇多久啊,就找上小了,仔细你媳妇跟你拼命呢!”
“四叔怎么也学宝梳跟芒果说话了?”初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笑问道。
阮威起身道:“不知打哪儿跑来一条雪白的狗,我正笑芒果呢!”
“什么哪儿跑来的啊?”初真不禁乐道,“那就是宝梳家原先那条,给芒果配的媳妇!人家洗了个澡,你就认不出来了?”
“不是吧?”阮威愣了一下,弯腰往狗窝里瞧了瞧,是有些眼熟啊,就是那一身毛皮好像换了似的。之前这狗黄不拉叽,脏兮兮的,这会儿一看简直是狗中的白雪公主啊!
“真是它!我上午在村口遇着它和芒果了,两狗狗都在村口的小河沟里洗了个澡,今儿太阳也好,晒一晒那一身白毛就出来了。”
“嘿!还真好看呐!哎,芒果,”阮威转头对芒果道,“赶紧整两崽子出来,要雪白的,听见没?我好牵回我家养着,赶紧的,别像你家主子那样,成亲都快七年了,连个崽都没弄出来。”
芒果摇摇尾巴,朝自己的狗盆子走去了。初真一碗油汪汪的狗饭倒进了盆子里,摸了摸芒果的小脑袋,又招呼窝里那只雪白狗道:“雪梨,出来吧!吃饭了!”
“雪梨?你起的?”阮威起身笑道。
“宝梳不是一直还没给它起名儿吗?都叫它芒果媳妇芒果媳妇的,我刚才瞧着它浑身雪白,就一时兴起给它起了个名儿,叫雪梨,四叔,还行吧?”
“行!好听!这狗瞧着不像是我们这一方的土狗,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阮威盯着雪梨细细打量了起来。
“先别管这个了,吃饭吧!”
阮威和初真随后上了二楼,进了敞厅。初真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三大碗肉菜,一盆子蒸糯米饭。阮威笑眯眯地拿起筷子说道:“还好有你在,要不然你四叔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吃的去了。你三叔家我不爱去,你二叔二婶又唠叨,总催着我接你四婶回来,新哥那边吧……算了,最近都不好去了。”
“你跟新哥吵嘴了?”初真坐下给阮威倒了一口酒。
“我跟他吵什么嘴啊?从来头打架尾和的,兄弟没有隔夜仇,不是因为他,唉!”阮威抿了口酒摇头道,“我算是真明白了,女人一多准掐架!我还是安安心心地把你四婶和东玉接回来才是正事儿呢!”
“您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了!”
阮威尝了一口菜,点头笑道:“还是你做得菜好吃,宝梳那手艺真的再练练,有一回做那红烧肉简直没法吃。往后你要是也嫁了,你四婶又没回来,我怕是真找不到地儿吃饭了。所以啊,初真,四叔还真舍不得你嫁那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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