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
“我去瞧瞧她。”
“你先吃饭吧,”丫丫指了指灶台上道,“熬好的粥都在铁锅里热着呢!”
“你不用做这些事儿,我叫你搬到这儿来也不是让你做丫头的。”
“我本来想做的,可阮家哥哥快了我一步,是他做了,给你热在了灶头上,”丫丫说着抹干了眼泪,冲宝梳笑了笑说道,“嫂子,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见过哪家男人会起来给自己媳妇做饭的?照我爹的话来说,那就是黄历倒着写啊!整村也找不出一个吧?就阮家哥哥心细,会疼媳妇儿呢!热水我已经烧好了,你先洗把脸,把早饭吃了再来给我二姐把脉吧!”
宝梳心里不禁酸酸地疼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灶屋去了。揭开灶上的大锅盖一看,木蒸格上果然放着一大碗粥,旁边还摆着两碟子下饭菜,像是曲尘现成做的。
看着这些东西,宝梳心口有点堵得慌,更没什么食欲了。照旧盖上后,她打了热水去后院洗漱了。刚放下盆子,海樱就在隔壁篱笆甩着她的条热帕子,招手喊道:“过来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宝梳拧了个热帕子,走过去蒙在脸面,靠在篱笆上问道:“干什么啊?”
“你们家阮曲尘是不是又要回城里了?”
宝梳把热帕子从脸上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今早看见有几个城里人来找他,打头的那个上回还在你这儿住过呢!”
“庞乾纭?”
“对,就是那个庞大人。宝梳,阮曲尘真的要去城里吗?他去了,你是不是得跟着去啊?那我们的绣班怎么办啊?这才刚刚办起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啊!”
宝梳哼哼了两声,甩了甩手里的热帕子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的绣班我会看着,他阮曲尘要去哪儿是他的事儿,跟我没干系!”
“不是吧?”海樱瞧着宝梳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忙问道,“跟阮曲尘吵嘴了?吵什么啊?这其实是好事儿啊!横竖村里离城又近,让阮曲尘给你备个小马车,要进城滴答滴答就去了,多方便啊!嘿嘿……到时候我们要进城,直接坐你的小马车去就行了,是不是?”
“你想得跟阮曲尘还真一样儿!”
“本来就是嘛!你瞧我们绣班人越来越多,单子也越来越多,往后迟早是要在城里去开个绣庄的。阮曲尘要是回庞府当了大管家,你开铺子不就方便多了吗?”
“没他我就不能开铺子了?”
“哎哟!”海樱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道,“你说这话就矫情了啊,宝梳!我就说吧,你这人最要命的就矫情,不该较真的事儿非得较真。自家男人那么能干,叫外头那些女人羡慕要死,你还不想靠他,存心是想显摆你自己能干啊?何必呢?两口子的事儿,关起门就是一家人的事儿,谁靠谁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不靠他,想叫别的女人靠啊?那不得哭死你?”
宝梳低头擦着手道:“有些事儿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那么明白干什么?不过你别跟曲尘吵了,男人嘛,有他自己的事儿。只要他心里有你,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宝梳忽然停下手,怔怔地望着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背,自言自语道:“想多了?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绝对是你想多了!”海樱添了一句道,“这叫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惜福吧你就!唉,像我们这些还没找着下家的,每回去土地菩萨庙就想求个如意郎君。你倒好,家里有个现成的,还矫情得慌!我跟你说,别跟阮曲尘吵了,好好跟人家过,知道不?”
“哎哟,”宝梳回过神来,趴在篱笆上逗海樱道,“没瞧出来啊!才做了多久的保安处处长呢?大道理就一通接着一通了,看来我没选错人啊!”
海樱冲她扮了个鬼脸道:“不是你没选错人,是我这人本来就好!”
“知点羞吧!”
“最不知羞的那个人是你,我怕什么?横竖有人垫底儿呢!”
说罢,两姐妹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时,丫丫忽然匆匆地跑到了后院,激动地喊道:“我二姐醒了!”
“真的?”宝梳忙把帕子丢回了铜盆里,跟着丫丫去了。海樱直接从篱笆那边翻了个过来,把帕子挂在了上面,也忙跟着去了。
绒绒的确醒来了,只是脑子还不怎么清楚,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她的意识这才慢慢完全清醒过来。当宝梳问起她是怎么掉下坡的时候,她双目透着惶恐道:“不……不知道啊!我就站在那……那坡边歇口气儿,没想到……没想到后面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
“有人推了你?”宝梳忙问道,“男的女的?”
“不知道……”绒绒使劲摇头道,“当时天黑了,那人又在我背后,根本看不见呐!”“谁这么可恶啊!”海樱气愤道,“这等于是杀人害命呀!我们村里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非得找出来不可!”
“绒绒,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大红色的荷包?”宝梳问道。
“是……是有一个,”绒绒点头道,“是成亲那日,我那婆婆给我佩上的。我逃出来的时候就一块儿带走了。”
“前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赛鹃不是叫你在她房里等着吗?”
“我……”绒绒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难过道,“我是想去找夏新……让他帮帮我……我真不想再回桃源村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绝对没好日子过的!前晚赛鹃回来得很晚,我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就跑后院黄瓜架下透口气儿。后来我听见隔壁院子里夏婆婆在跟豆丁娘说,夏新今晚不回来睡了,就住在药圃子里过一夜,所以我当时就想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从村里逃走,可谁知道会……会这样……”
“那荷包呢?”
“我带着,我去药圃那边的时候还带着,那荷包里有些碎银子,一对耳坠子,还有个锁片!”
“有吗?”
“有,我把随身之前的物件都装那荷包里了,就塞在我袖子里头!”
“不对呀,二姐,”丫丫插话道,“那荷包你既然带着,为什么会在赛鹃姐姐家后院黄瓜藤下找到?找着的时候,里面也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会?”绒绒大惊道,“我记得我当时明明是带着的啊!照理说,那人把我推下去了,那荷包也该跟着我下去才是!怎么会空空地在赛鹃家后院呢?”
“难不成……是有人一时财迷心窍,想谋财害命?”海樱学着庞雨绢那日说话的口气和姿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分析道,“这么说来,极有可能不是村里的人,因为叮咚泉那边属于村外头了。或许是个过路的人,看见绒绒一个姑娘家孤身走在前面,所以就起了贪念就把她退了下去……”
“然后呢?”宝梳问她道,“把绒绒推了下去,再费尽力气,摸黑缩下土坡找绒绒那个荷包?他吃撑了没事儿干啊!自己逗自己玩?我要是见财起意,我直接找块石头或者木棍子从后面把绒绒敲晕了,再把之前的东西搜走,最后才把她推下坡去,多省事儿啊!”
“也对啊!”海樱使劲点点头道,“要真为了点银子,没理由先推下去,再累死累活地缩下土坡找啊!况且那土坡那么陡,黑灯瞎火的也不好下去啊!那歹人是桃源村那傻子还差不多吧?”
“那会是谁?”丫丫担心地看了一眼绒绒道,“要是我们村里的人,知道我二姐没死,会不会再来下毒手啊?”
宝梳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是村里人。”
“何以见得?”海樱问道。
“荷包是在赛鹃家后院找到的,只有村里人知道,赛鹃和绒绒是最要好的。绒绒之前那婆婆一上门找绒绒娘闹,绒绒娘除了找亲戚家,第一反应就是跑赛鹃家去找,要不然怎么会在后院找着荷包?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将荷包丢在赛鹃家的。”
“丢赛鹃家干什么?想冤枉赛鹃把绒绒给害了?”海樱奇怪地问。
“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找着那个推绒绒下山的人才知道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想把这事儿和赛鹃家牵扯上,随她们闹去,自己则置身事外。”宝梳道。
“太可恶了!”海樱使劲丫头道,“想想我们村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真是有点让人浑身不自在啊!不行,宝梳,非得把这人揪出来不可!万一这人不死心还要来害绒绒呢?又或者恶行难改,再去害别的人呢?”
宝梳点头道:“这人的确要揪出来,不让绒绒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你们忘了,青竹斋里头有个高人,找她帮忙查这事儿是最合适不过的。”
“你师傅?”海樱兴奋地合掌道,“对啊!我倒差点把她忘了!上回看她领着镜儿办案,好生威武啊!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了是了,就是该请她来查,保准查出来!”
“那么我二姐呢?”丫丫一脸担心地问道,“那个人要是再来害她,那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让绒绒继续装?”海樱问道。
宝梳斟酌了片刻后摇头道:“继续装,未见得是好法子,倒不如跟外头那些人说绒绒已经醒了,还请了我师傅替她查事儿,把风声传出去,叫那个有歹心的人坐立不安。若是那人心肠够狠,必然会再来害绒绒。所以丫丫,最近你不必去绣班,好好守着你姐姐便是。若有人来探望,只管告诉他们,就说是我吩咐下的,绒绒脑子还迷糊,不适宜见外人。”
丫丫点头道:“我明白了!”
宝梳又转身低头看着上的绒绒道:“刚才我替你试过了,左腿儿有知觉,右腿儿没有,我会尽量替你治,但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底儿才行。”
“我明白……”绒绒眼眶里滚出了两行清泪,点点头道,“能把命儿保住已经是万幸了……要真瘸了,顶多……顶多这辈子不再嫁人罢了……”
“先别太沮丧了,”宝梳坐下安慰道,“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五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况且还有老瓮头那个老药仙和我师傅,你的腿儿未必不能治好,只是得费些时日罢了,你安心在这儿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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