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梳凑近狗窝,弯腰打量了一眼,问道:“哎,请问,你是哪家的狗啊?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窝里那只狗睁开眼睛看了看宝梳,继续闭眼爬着。宝梳眨了眨眼睛,伸直了腰道:“喂,问你话呢?还挺拽的啊!你是哪家的小狗狗啊?怎么跑到我们家来,还占了芒果的窝呢?对了,芒果,有外敌入侵你也不管?不会是贪图它的美色吧?”
旁边趴着的芒果晃了两下尾巴后,把狗脑袋朝向另一边,很无辜地又继续打瞌睡了。如果它能说话,它会告诉宝梳娘亲,这是曲尘爹爹给它找回来的媳妇。媳妇是大,自然该睡狗窝了。
“宝梳收工回来了?”刘达在隔壁院子喊她道。
“哦,是啊!”宝梳转身应道。
“海樱呢?海樱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她说找永兴寺的道贤姑子有事儿,去永兴寺了。”
“走吧,一块儿去夏新家。”
宝梳放了账本等东西后,便跟刘达一块儿去了夏新家。人还没走拢,就看见夏新家院子里围了一小堆人,时不时地发出点喝彩的声音。她正想问刘达时,刘达已经迫不及待地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地进了院门,嘴里吆喝道:“来来来,让个位置!让个位置!我也要来参上一伙,谁输谁赢啊?威哥指定是死的那只下饭鸡!”
“鸡你个头,哥哥我还赢着呢!是你新哥死得比较惨点!”
等宝梳走近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阮威夏夜曲尘还有个叫夏原的在一块儿摸牌。刘达也挤了进去,抹开袖子,摆出一副准备大战一场的架势,坐下道:“打谁起的头?我也要来摸两把!新哥,你给他们仨轮着踩是不是?没事儿,我替你报仇!”
曲尘点了点桌面道:“先把银子丢出来再说!”
“谁怕谁啊!”刘达扯开钱袋挑了颗银子出来,往桌上一扔道,“快快,发牌发牌!”
“急什么啊?跟没赌过牌似的!放心,今儿是过了夏叔眼的,汉明叔来了也不会把你逮回去的,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再接着玩呗!”
“少嗦!赶紧发牌!”
阮威一一地发了牌,赶着看自己的牌面去了。曲尘也拿起面前的两张牌瞅了一眼,刚想把牌放下去时,脸颊边就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儿,转头一看,宝梳那张小粉脸就近在咫尺。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曲尘手里的牌问道:“这个是什么?”
“牌九。”
“哦……”宝梳轻轻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这个就是牌九啊?好玩吗?”
宝梳身上那淡淡的幽香飘进曲尘鼻孔里时,他浑身有种发痒的感觉,真想一把将这小媳妇抱在怀里亲两口再玩。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叫旁人看了便宜去,便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宝梳额头上,往后推了推道:“没什么好玩的,去灶屋里帮夏婆婆她们。”
“看看嘛!”宝梳拨开他的手,又把头伸到他耳边,指了指那牌问道,“你熟了还是赢了?”
“怎么?弟妹也想玩两把?听说你今儿开张大吉啊!要不借着这好运气,来摸两把?叫曲尘教教你?”夏新一脸坏笑地冲宝梳说道。
“当曲尘手底下没规矩了?哪儿有女人上牌桌的?”阮威翘起二郎腿一边看自己的牌一边说道,“宝梳,别听他的,他是输蒙了,想拉个新手垫垫地儿呢!”
“对呀!我才不会听你的呢!我们家阮曲尘不让玩我就不玩,这叫规矩,知不知道?”宝梳冲夏新抖抖眉笑道。
在场七八个男人都怪叫了起来,曲尘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这鬼灵精今儿还给他长了回大脸了!阮威抢了夏新刚端起来的茶碗喝了一口,笑道:“瞧见了吧?这就是我们阮家的媳妇,本事再大也得听自家男人的!学着点吧,新哥!”
夏新又抢回来,笑得抖肩道:“学?头个要学的怕是你吧?你媳妇儿呢?我媳妇儿好歹还在家里,你家灵芝呢?这真是喜欢自己刨坑埋自己啊!我都不提的,你自己倒还提了,我再不酸你两句,怕你心里过不去呢!”
男人们都大笑了起来,宝梳也靠在曲尘身上咯咯地笑个不停。夏新又对宝梳道:“弟妹,哥今晚真是手气差到阴司小鬼家去了,替我摸两张牌,回头回了本儿,哥分你银子花!怎么样?曲尘,这不算上赌桌吧?好歹兄弟一场,你不能看着哥输得连裤衩都没了吧?”
大家又笑了一通。曲尘点头笑道:“行,替他拿两张牌,回头记着问他算账。”
“好嘞!”宝梳很听话地从桌面上捻了两张牌起来,放在了夏新手里,正要转身往灶屋走去时,回头便看见了世海,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世海哥!”
世海的脸色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了一点点笑容敷衍道:“哦……你早来了?正玩着呢!”宝梳笑道:“我可不想去玩儿,跟一群赌鬼有什么好玩儿的,你去玩儿吧!”说罢她便往灶屋去了。
夏新捏着牌起身接过了世海递来的东西道:“就是叫你来吃顿饭,你怎么还提东西来了?这也太客气了,下回就别了!”世海道:“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我去城里带回来的两包牛肉,想着今晚下酒正好。”
“你去城里了?”刘达拉着世海在身边坐下道,“什么时候去的?是去城里还是去看你那小媳妇了?哎,世海,我可是听说万家那姑娘长得特别好看呐!怎么就把你给瞧上了呢?”
“难不成瞧上你啊?”阮威盖了牌面在桌上笑道,“我可是听我二嫂说了,人家那万家小姑娘很早就见过世海了,就一眼瞧上了,所以你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刘达一脸羡慕道:“哎哟,这缘分可就太长了啊!世海你不老实啊!什么时候见过那万家小姑娘都没挺你吭一声啊!你小子可真阴得慌呢!都快赶上曲尘了!”
世海斜眼瞟了瞟曲尘,脸上浮起一丝不暖不冷的笑容道:“我怎么能曲尘比呢?脑子没他那么灵光呢!”
“娶了媳妇就灵光了。”
曲尘一句玩笑话又把大家逗笑了,世海也敷衍地笑了笑,笑容挺勉强的,仿佛心里还有个结似的。随后,他也入了一伙,可刚摸了几把,夏婆婆就出来喊腾桌子吃饭了,几个人只好收了摊先腾桌子了。
等着摆碗筷时,世海去了趟后院,见后门半开着,仿佛能听到宝梳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宝梳和初蕊蹲在墙角边,面前一堆小火,正一人拿了根铁棍子烤肉呢!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初蕊转脸笑道:“世海哥也来了?是不是闻着香味儿来的?”
“烤什么呢?”世海迈出了门槛,随手捡起了旁边的小柴火丢进了火堆里,“就这么点火,那得烤到什么时候去了?要真想烤,得用木炭起个大火堆才行。”
宝梳被火光熏得满面通红,却依旧兴致满满地笑道:“横竖我们烤的就不多,尝个味儿罢了。里面叫吃饭了吗?那得赶快了!蕊蕊,去拿了点油和盐出来再抹一回。”
“知道啦!世海哥帮我拿着一下!”蕊蕊把手里那根棍递给了世海,飞快地跑进去拿东西了。世海拿那铁棍翻了两下,道:“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再抹两下油就可以了。”
宝梳握着自己那根铁棍,有点小兴奋道:“当当当!宝梳秘制的小烤肉立马就要出炉了!可惜今晚是临时想起的,下回烤得多备点东西,什么红苕啊土豆啊鸡肉啊都要备些!”
“得用木炭。”世海看了一眼她的脸道。
“嗯嗯嗯,”宝梳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烤肉点头道,“下回让阮曲尘给我多弄些木炭来,好好来回BBQ!”
“什么寇?”
“就是烧烤的意思。”
“哦……”世海又转了转手里的铁棍,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宝梳,曲尘跟你说过……他之前为什么会赌气离家吗?”
“没有,为什么?小孩子闹脾气?”宝梳随口问了一句。
“哦……”世海翻起眼皮又瞟了宝梳一眼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随口问问的。”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宝梳专注地盯着她的烤肉问道。
“也没什么,”世海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烤肉道,“我只是在想,当初曲尘若没赌气离家,兴许也挣不下如今这份家业,说到底也是他自己能干。”
“不必夸他了!”宝梳听得美滋滋地笑道,“你也不差呀,世海哥!眼下立马就要娶媳妇了,娶的还是万家沟里的村花,回头你那鱼塘再整红火了,那就该是你能干的!”
“我那鱼塘……我不打算干了。”
“为什么?”
“我打算成亲之后去城里帮你禄成哥。”
“禄成哥,”宝梳忙抬头问道,“禄成哥打上回进了城就没再回来过了,他在城里干起了什么好买卖吗?”
“他从原先东家手里接过了一个铺子,改成了茶馆,正缺人手呢!他托人带了信儿给我,叫我去帮他,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宝梳笑道:“这是好事儿呀!去了城里,好好大显一番身手,亮瞎外面那伙人的眼睛!”
世海脸上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再有能耐也晚了不是?”
“嗯?”宝梳听得不是很清楚,又问了一遍,“什么晚了?”
“没什么,”世海自嘲地笑了笑道,“横竖就是晚了。对了,曲尘不回城里了吗?”
宝梳咧嘴一笑道:“不回了!他现下已经不是什么庞府大管家了,就是个已婚男青年罢了!他自己说的,去哪儿由我说了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哦……”世海那低低的嗓音里分明透着一股子失望。他正想再问时,曲尘忽然走了出来,低头看了看两人,笑问道:“躲这儿来偷懒了?我叫你帮着夏婆婆,你倒跑这儿来偷吃了?”
“哪儿有偷吃呀?”宝梳听见曲尘的声音,立刻举着她的小烤肉,起身挨过去自鸣得意地晃了一下笑道,“香吧?我和蕊蕊在这儿蹲得腿儿都麻了,才烤成这副模样,想不想尝尝?”
曲尘握着她拿铁棍的手,拉近了些嗅了嗅道:“嗯,烤得还不错,洒了盐没?瞧着已经够熟了,再烤都成肉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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