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陛下,追捕逆贼不容耽误!万一被逆贼跑了,再追就不容易了,还请早下决断!”道悟催促道。
“什么不容耽误?”吴贵妃怒对道悟道,“什么逆贼跑了?今日靳宝梳来见本宫时,忽有下人来报,说老家有急事让她回去。想必阮曲尘和靳宝梳是因为老家有急事才赶了回去,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跑了。”
“当真?”赵构问道。
“千真万确,陛下!靳宝梳今日本要陪本宫的,但后来府上来人了,说老家出了件要紧的事儿让她回去,她这才提前走了的。陛下,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能仅凭道悟一人之言就断定是非。请陛下再思量一个晚上,明早下旨也不迟!”
“这么巧?”道悟虚眯起眼睛质疑道。
“本宫也觉得太巧了!”吴贵妃霍地起身指着道悟道,“靳宝梳等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告状,即便有哪里不妥,也找不着人来对质了不是?本宫觉得你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陛下――”她说着又向赵构跪下道:“要下追捕令并非一件小事,还请陛下再斟酌斟酌,切忌不上了小人的当,做了无用的事情。”
赵构有些为难了,思量了几秒后道:“那行,就照爱妃所言,明日一早再下旨吧!毕竟今日陈淑媛刚刚暴毙,今晚是为她守灵之夜,不好下此旨意。另外,黄统领再派人往阮曲尘老家方向追一追,看是否真的是回老家去了。”
“陛下……”
“就这样吧!”赵构抬了抬手打断了道悟的话道,“时辰不早了,先生和安西王就在宫里安歇吧!明日一早朕再下旨也不迟的,行了,都退下去吧!”
道悟脸上分明写着失望,但当着吴贵妃和黄统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随小太监走了。吴贵妃将赵构服侍睡下后,这才退出了仁心殿。出了殿门,她小声吩咐环铃道:“明日一早宫门一开,你立刻出宫去请林提刑来!”
“知道了!不过娘娘,您说阮曲尘他们究竟往哪儿去了呢?难道真的已经回老家了?此时城门已闭,他们打哪儿走的?难不成那些人能飞天遁地?”
“所以本宫才觉得不能过分招惹了那群掳金帮的人。本宫极力劝住皇上,就是不想皇上跟掳金帮再结仇怨。若真把阮曲尘那帮人惹火了,只怕皇上会是下一个安西王!他敢在宫门口刺杀安西王,难道就不敢刺杀皇上吗?与其跟这样的人为敌,还不如放他去。你记住了,明日一早赶出宫去,务必要把林提刑请来!”
“是!”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吴贵妃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她心里慌了一下,忙起身喊起了环铃。另一个宫婢小跑着进来道:“娘娘,环铃姐姐已经出宫去了。”
吴贵妃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宫婢刚刚退下,环铃居然就回来了。吴贵妃见她没有带林提刑,忙问起了怎么回事。环铃走到塌边,小声地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先是一愣,继而眉心皱起,直到听完环铃的话,眉心才渐渐展开了。沉吟片刻后,她慎重地点点头道:“好!你去把他带来!要悄悄的,别让其他人起了疑心,特别是那道悟。”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起梳洗打扮后,吴贵妃带着早膳去了仁心殿。昨夜赵构也没睡好,她去时,高美人已经在伺候赵构用早膳了,且她前脚刚到,道悟也来了。
默默地等候赵构用完早膳后,道悟先开口道:“陛下,不知道黄统领那边可有消息了?”
赵构抹了抹嘴巴道:“你们来之前,黄统领已经回来过一趟,如贵妃所言,阮曲尘携带家小返回雅州去了,说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舍下雅州的买卖回老家了。另外,他还让黄统领转交了一封信给朕,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信?”
赵构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丢给了道悟。道悟从地上捡起一看,顿时愣了,这不是自己夹在那张上京城防图的信吗?该死的阮曲尘果然拿这封信来说事儿了!不过,他也不慌,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个阮曲尘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封信里有个悟字,便说是草民写的吗?”
“阮曲尘是这么跟黄统领说的。他说这封信是无意中拦截到的,是先生你跟蒙古族暗中勾结的证据。先生你怎么说?”赵构看着他问道。
“真是很可笑!”道悟一脸轻松自如的笑容说道,“陛下,这分明是那个阮曲尘的拖延之计。他想用这封信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虽说眼下他是往老家而去,但说不定半路上就会转道逃跑。陛下,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这种低劣的挑拨伎俩,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信说不定是他写给那位铁木真首领的,只是再最后添了一个悟字,想嫁祸给草民罢了。”
“信拿来本宫瞧瞧!”吴贵妃道。
“娘娘尽管瞧,”道悟把信递过去笑道,“草民心胸坦荡,不怕别人怀疑。说实话,草民也的确认为本朝与蒙古联盟是件好事儿,但草民私下从没跟蒙古族那边联络过。再说了,人家铁木真首领又怎么看得上草民区区一个方士呢?”
吴贵妃看完信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合上信道:“但凭一封信的确不足以说明道悟先生你私底下跟蒙古族勾结,意图谋反。”
“看来娘娘终于清醒了一回了……”
“但是,”吴贵妃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宫那儿有个人自称是道悟先生您的亲生父亲。他说他可以证明,道悟先生你跟蒙古人是有勾结的。”
“什么!”道悟如被五雷轰顶,瞬间僵化了!赵构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了一句:“爱妃,你刚才说谁?有个人自称是先生的亲生父亲在你那儿?”
吴贵妃瞄了一眼面部僵硬的道悟,对赵构禀报道:“陛下,适才妾身派环铃出宫办事。刚刚走到宫门口,环铃就遇上了一个叫不易的和尚。他自称是道悟的亲生父亲,知道道悟许多阴谋诡计。环铃知道妾身早对这个道悟先生有所疑心,所以在禀明了妾身后,妾身吩咐她先把人带进了宫。妾身以为陛下不能只听道悟一面之词,还是应该知道知道道悟是个什么来历。”
“爱妃所言极是,把那人叫上来!”
环铃出去了片刻,领了不易和尚进来了。父子相见,犹如隔世,更多添了几分隔阂。道悟实在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敢自动送上门来!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渗得慌。很明显,这老秃驴是带着跟他同归于尽的念头来的!
赵构打量了不易和道悟两眼,点头道:“嗯……的确有几分像,应该是父子了。”
不易和尚行了个礼,双手合十道:“贫僧的确是道悟的亲生父亲,陛下若不信,贫僧可以跟他当场滴血验亲。”
“这倒不必了,不过朕很好奇,你是和尚,你儿子也做过和尚,你们家的男人都去做和尚了吗?”
不易和尚笑了笑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初是贫僧出家在先,后来又让道悟出了家,并给他起了个法号叫道悟。其实他真名并非道悟。”
“那叫什么?”
“冒昧问一句,陛下可有听说过吉尔哈家族?”
“吉尔哈?”赵构略想了想道,“若说吉尔哈的话,朕只听别人提过,在辽国有个吉尔哈家族,一门武夫,只是早年挺风光的,后来也就没落了。”
“没想到陛下还听说过吉尔哈家族,那么,在您眼前的这两个和尚其实都是出自于吉尔哈家族的。”
“啊?”赵构大吃了一惊,指着不易和尚愕然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跟道悟都是出自吉尔哈的?那你们是辽人了?那你们是辽国派到本境的细作了!”
道悟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斜眼狠狠地盯着不易和尚。都说父子是冤家,那他和不易和尚绝对是冤家中的冤家!这老秃驴果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难道为了阮曲尘,这老秃驴连死都肯?
不易和尚脸上的表情从容且淡定,就像曲尘平日里微笑时的模样。他缓缓说道:“陛下不必惊慌,也不必害怕,贫僧就算是辽人,那也已是过往。没错,贫僧以及贫僧的儿子都是辽国派来本境的细作,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赵构顿觉毛骨悚然,指着不易和尚道:“你们居然……居然潜藏在本境已经二十年了!那些蠢货都是怎么办事儿的啊?居然没有发现你们!好啊,朕算是明白了,掳金帮也是个奸细帮对不对?道悟说过,你是掳金帮的大帮主,你都是细作,那你手下的人应该全都是细作!”
不易和尚淡淡一笑道:“就算贫僧告诉陛下,掳金帮并非细作之帮您也是不相信的,那贫僧就不打算解释了,任由陛下发落吧!”
“那他呢?”吴贵妃指着道悟问道,“他也是掳金帮的人了?”
不易和尚摇摇头道:“他不是,若他是,我们父子也不至于决裂成这样。不过,他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不知道陛下和娘娘可曾听说过夜月阁?”
“夜月阁?”赵构诧异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江湖中传闻甚多的那个妓馆?”
“正是。这位,”不易和尚指了指旁边的道悟道,“便是夜月阁的阁主。夜月阁除了做皮肉买卖之外,还兼杀手中介,贩卖人口以及倒卖情报。就说临安,也有好几户的千金小姐被他掳到了夜月阁中为妓。”
“本宫说呢!”吴贵妃立刻气愤道,“本宫早看他不顺眼了,原来他居然是个龟公!若说起城里那几起闺秀失踪案,本宫也是有所耳闻的。原来都是这欺君犯上的逆贼所为!陛下,您若是信了这种人的话,朝堂内外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您呢!”
赵构也气得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潜藏了个江湖大贼!要是传出去,外头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呢!他当即一怒,拍着桌面喝道:“好你个大胆的道悟!居然敢对朕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意图编造谣言,混淆朕的视听以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朕若不严加惩处,怎么令天下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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