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曲尘不会娶了个傻子吧?只会笑?”
“不是不是,”宝梳忙止住笑道,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道,“我跟你说,谣言!纯属谣言!我怎么会那样说呢?先不论今儿看见了你戚大人的英姿无比拜服,就是没见过时,我也总跟初真说,只要那个男人心里有你,那你就该去建州呀!这有什么呢?门不当户不对又怎么了?人家戚大人不是那种计较门户的人!你说是不是,戚大人?我真的一直都这么跟初真说的!”
“真是这么说的?没怂恿初真赶紧嫁人?”戚汝年低垂着冷眸看着宝梳,盯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忙道:“怂恿也不起作用呀,是不是?您老人家……不是不是,大人您在初真心里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啊!上回听说您没了,她立志要给您守坟儿呢!所以啊,我们这些人在旁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铁了心要守您一辈子,谁都劝不动的!况且呀,刚刚目睹了您的英武不凡,我瞬间就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比您更配初真的了!真的真的,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
“嘴巴挺滑溜的,果真是两口子呢,说话的腔调都差不多的。”
“嘿嘿……先不说那些腔调不腔调的了,戚大人,您怎么会跟到这儿来?您一直在跟着我吗?”
“算是吧!”
“您跟着我干什么?您应该去找初真啊!她就在村里呢。”
“我暂时出不了城,所以我想找阮曲尘。我听说他已经回庞府了,但是我不方便去庞府门口找他,所以,”那男子指了指宝梳道,“我想让你带给话给他,谁知道,居然碰上你被人绑了。老实说,就你那点三脚猫工夫,还是别拿出来献了,丢你们家阮曲尘的脸。他好歹是我们师傅的高徒,就没教你点实实在在的靶式?”
“喂,别瞧不起人吧,戚大人?我这一身工夫也是我爸……我爹亲手教的,不是什么花架子,就是平日里练得少了点而已。”
“聊完没有?”曲尘的声音忽然在二门那儿响起了。
宝梳偏头一看,果然是他,立刻飞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跟着进来的侯安忙问道:“管家娘,我媳妇呢?”宝梳从曲尘怀里抬起头,指了指那间屋子道:“在那里头呢!没事儿,就是有点晕。”
侯安忙奔那屋子去了。宝梳抬起头问曲尘道:“哎,后面那家伙真是戚汝年吗?”
“嗯。”曲尘点头道。
“哦……样子挺好的,身手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冷冰冰的,初真嫁给他,不会被欺负吧?”宝梳小声道。
“刚才不还夸人家英伟不凡吗?夸我都没这么夸过,这会儿倒担心起这个了?”曲尘低头瞄着她说道。
“嘿嘿……他再英伟不凡,也比不过你呀!”
“行了,去瞧瞧侯安媳妇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好!”宝梳松开曲尘,跑去看钟氏了。
曲尘走进了院子,看了看地上的四个绑匪,再抬头瞟了一眼被瓦片打晕过去的庞乾朗,把戚汝年叫到了旁边回廊上坐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戚汝年把剑一搁,坐下来靠在了木柱上,右脚往上一抬,踩在廊椅上道:“半个月前就进城了。”
“躲哪儿呢?我的人怎么一直找不到你?”
“那是你的人笨呐,阮二帮主!”戚汝年调侃道。
曲尘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你见过师傅了?”
“我出建州的时候,遇见过师傅,他把你在庞府的事都跟我说了。”
“看来,师傅是想把你也拉下水了。本帮的事情从不外泄,他把庞府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入帮也不行了。”
“入不入那是后话了,眼下我得先把自己的事情抖落清楚了。对了,我找你有事,”戚汝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递给曲尘道,“尽快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什么人?”
“王攀奇的管家。”
“找他干什么?”
“找到他,至少我能知道,到底哪个缺心眼的在给我挖坑设陷阱。”
曲尘看了一眼画像道:“没见过,但倘若真在城里,挖地三尺我也能找出来。”
“那几个怎么办?”戚汝年朝旁边努努嘴道。
“他们见过你了,不能留,至于庞乾朗,”曲尘一边折好画像一边冷沉道,“从前不跟他动真格的,是因为他没资格让我动真格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动起宝梳来了,那我对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你眼下住哪儿?夏夜和我在城里开了个生药铺子,你去那儿躲躲更妥当,我也方便找你。”
“行,”戚汝年把剑单手撩起道,“我正好有帐想跟他算算。”
“你跟他有什么帐?八百年前的?”
“听说他对初真还不死心,我想找他聊几句。对了,师兄,”戚汝年把剑尖往椅上一顿,身子微微前倾道,“靳宝梳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得很少。”
“那太可惜了,”戚汝年阴阴地坏笑道,“我应该告诉她,她枕头边的这颗人头在金国完颜宗翰那儿可是值五万两白银的,万一哪日她跟你过不下去了,提着你这颗人头去找完颜宗翰还能大赚一笔。”
“你应该叫她去取师傅的头,师傅的头更贵点。”
“罢了,”戚汝年起身道,“惹不起师傅,那个老人精!想当初教我们功夫的时候恐怕就在打我们的算盘了。”
“就我一个人下水怎么行?”曲尘起身拍了戚汝年肩头一下,“你迟早会被师傅拖下水的,堂妹夫!”
戚汝年勾嘴笑了笑,把剑一扛道:“先走了,这儿你自己慢慢收拾,还有,别跟初真说我回来了。”
“为什么?”
“我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等查清楚了再说。”
“哎,姓戚的,”曲尘在他脚弯上轻轻地踹了一脚问道,“我妹妹非得等你是不是?人都回来了还不让见,真打算让她等到白发苍苍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因为成了朝廷要犯,不好意思见她了?”
“横竖你别管,我自有分寸。”“我管得住我这张嘴,”曲尘指了指那间屋子道,“我可管不住她的嘴,你自己看着办吧!”
“阮曲尘你真是混到没处站了吧?自己媳妇都管不了,要是初真的话,她会老老实实地听我的,你信不信?”
“显摆什么?不过就欺负初真老实罢了。我可告诉你,该见的时候就见,别等初真上了花轿嫁给别人了才来找我闹,没用的。别忘了,你们俩还有退婚书在。”
“说起那个退婚书我就一肚子气……罢了,回头再找你算账,先找夏夜聊天去了。”戚汝年说着从后门那儿走了。
曲尘目送他离开后,这才叫了侯安出来,吩咐道:“先把那四个捆了,叫人收拾了。”
侯安一脸气愤地问道:“那庞乾朗呢?那个混球,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不可!他以为自己是谁呢?是庞家大少爷就敢胡作非为了吗?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绑了管家娘和我媳妇!大管家,这回您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别跟他闹着玩儿了,省得他以为自己多本事呢!”
曲尘往庞乾朗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斟酌了片刻道:“让他老子来收拾,我懒得亲自动手了!派个人去跟林爷说一声儿,我有要紧事找他!”
一炷香后,曲尘和宝梳回了庞府,并且穿戴一新地去了庞朔天的院子。在二楼漱语厅内,贵姨娘早让人安排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了。不多时,家里的人都陆续到齐了,唯独庞乾朗没有出现。贵姨娘瞟了庞夫人一眼问道:“大姐,乾朗是怎么回事儿?都这时辰了还不来呢?”
庞夫人心里也纳闷,上午听说自家丈夫要收阮曲尘做义子的时候,她已经千叮嘱万嘱咐过庞乾朗,无论如何也要来,可没想到等到这时候,庞乾朗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她忙敷衍了一句道:“兴许正赶回来呢!要不然就别等了……
“不等齐了还叫一家人?”贵姨娘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今儿可是老爷认义子,他那个做大哥的不来,是不是有点不妥当了啊?老爷不都说了吗?兄弟之间打个架吵个嘴,伤不了和气的,乾朗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也没说他不来啊!”庞夫人很不满地瞪了贵姨娘一眼道,“乾朗也不是整日闲着没事儿干,兴许在外头处置什么事情呢!他不是那么不懂规矩的,他爹收义子,岂会不来?多半是耽搁了!”
“唉!”贵姨娘故意轻叹了一口气,跟庞朔天撒娇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老爷,我肚子都饿了,先给碗米粥好不好?”
“行了,”庞朔天沉下脸来道,“开席吧!别为了他一个人叫一家子都等着,他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是,老爷!”贵姨娘冲庞夫人翻了个白眼,去招呼丫头斟酒了。
庞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瞟了华氏一眼,华氏也一脸无奈,因为她也不知道庞乾朗去了哪儿,派人去庞乾朗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也没找着。
酒刚刚斟上,贵姨娘正要显摆两句口才时,庞五(庞硕天的家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老爷,衙门里的林县尉来了!”
庞硕天微微颦眉道:“衙门里来人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庞五瞟了一眼庞夫人,垂眉道:“老爷,林县尉说……刚刚查封了大少爷名下的三处地下赌场,两处地下钱庄,还有一处……暗窑子……”
“什么!”全桌人都惊了,唯独有两个人表情很平淡,曲尘和庞乾晖。
“胡说!”庞夫人特别激动,起身喝道,“他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乾朗怎么可能干这种地下买卖?那林县尉……”
“坐下!”庞朔天瞪了庞夫人一眼道,“有点体统没有?瞧瞧你这样子,跟外面的泼妇有什么分别!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嚷什么?庞五,去把林县尉请到楼下偏厅里,我这就下来。”
“是,老爷!”
庞五自去请林县尉了。他刚走,庞夫人就按捺不住了,着急地对庞硕天道:“老爷,您想想啊!这怎么可能啊?我们家又不缺银子花,乾朗去开哪门子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啊!分明是有人栽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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