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这一跪，她自然是想受的。却不是现在能受的，论位分，她不及柳含烟高。
若是一个庶女受了身为嫡姐的一跪，不管究竟是那一方做错了事情，理亏的都会是庶女的那一方，因为规矩便是规矩。位分低的人是不能受了位分高者的跪拜。
庶女同样也没有资格受了身为嫡姐身份的柳含烟的一跪。
这一跪，她尚且替柳含烟记着，以后她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受了柳含烟这一跪。
“姐姐这是作何？我们都是姐妹，妹妹如何能够受了姐姐的礼？”
手上用着巧劲，凤曦此时倒是挺感谢澜沧的。如不是和澜沧有过习武的一段时间，她还真没办法将柳含烟这样给稳稳的给扶住了。
“你倒也知道你受不起我这一礼？”柳含烟见自己几次三番的跪不下去，干脆又是站了起来，满脸愤恨“凤曦，你可真厉害。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有这样的手段，今日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准备好了，等我跌入你的陷阱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柳含烟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今天你到我的墨兰院里头去，就是为了故意激怒于我。你在我面前承认你杀了威海，甚至动手打了翠玉，这一步一步都是你提前布好的局对不对？”
凤曦眼中是如同幽深古井一般的让人看不穿，语气淡淡“是又如何？不是，你又要如何？”
“果然是这样。”柳含烟瞬间气炸“你竟然这样对待我，你的心肠简直黑透了，你不是人，你这个恶魔。心如蛇蝎的恶魔。”
“恶魔？心如蛇蝎的恶魔？”
凤曦饶有兴趣的重复着柳含烟口中吐露出来的这几个词，她不担心柳含烟会去柳百盛那里告状。凭着现在柳含烟自身的情况，若是她不想再给自己惹上了麻烦，她要是聪明一些，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更何况，现在的柳百盛是否会相信柳含烟的话，则就是另外一点。
“我心如蛇蝎又如何？我心肠毒辣又如何？姐姐不曾对我干过心肠毒辣的事情吗？”
“我没有。”柳含烟声嘶力竭，像是要强调，又想是要在说明。
凤曦微微一笑开口“是吗？看来姐姐还真是健忘呢？姐姐为了将我除去，也算是废了一番功夫。如果不是我早早的识破了姐姐的计划，只怕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和姐姐这般说话了。是姐姐想要我的命在前，怎么能说我心狠手辣。妹妹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只是想要在府中能够留的一席栖身之所罢了。既然有人容不得我，那么妹妹只能够用自己的方法留下来了。”
“你……”
柳含烟脸色一片涨红，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来汀香斋的目的，气的没有再说一句话，拂袖离开。
黄鹂有些担忧的瞧了一眼凤曦“小姐，大小姐那边……”
“你不用管。”凤曦摆了摆手“她来我这里也不是自愿过来，无非是得了父亲那边的意思，过来赔礼道歉的罢了。那些虚伪的花架子，我看着都是有些恶心。她走了，我反倒是轻松了些。”
“去端了晚膳过来吧，不用管柳含烟那边了。”
黄鹂点头，便是去了小厨房里面。
这天下间，要说消息传播速度最快的地方，莫过于是府邸的后宅。皇宫里，后宫是这样。相府中，后宅也是这般。
仅仅是过了一夜罢了，柳含烟和谭氏在柳百盛那里受了责罚的事情，便是在整个后宅之中传了个遍。
本来是要请安的日子，谭氏也因为被柳百盛训斥了一番羞于见人，而免了每月的一次请安了。
王氏见谭氏不愿见客，便是准备回了汀香斋。凤曦瞧见一直在婉华居门口逗留，时不时往着她这里瞧上一眼的章氏，凤曦便是清楚，章氏定然是有话和她说了。
“母亲，要不您先自己回了汀香斋？现在时日尚早，女儿想去花园里头自己走走转转。”
王氏点头道“也好，这天色时候的确还是尚早，你多转转也好。不过这日子快要临近除夕了，我倒是没法闲下来了，我得回去好生考量一下，究竟准备什么东西作为岁礼送给老爷和老夫人才行了。”
凤曦笑着目送了王氏回汀香斋，等到过来请安的人几乎大部分散去，凤曦才是缓步走到了章氏的面前。
“让夫人久等了。”
“等这么一阵子又算得了什么，我原本以为我自己要等一辈子的。”章氏哭笑。
凤曦也是薄唇微勾，两人并肩走着，梦兰和黄鹂霜儿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抬手折了一枝梅花，火红的颜色，配着洁白的雪，瞧着如同在雪地中燃烧的一丛火，让人无法移开眉眼。
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梅花的清香顿时萦绕笔尖。
“夫人这话说的，任何路都是得一步一步的走才能够算得上是稳妥，谭氏在这府中作威作福这么久，又岂能是一朝就能够扳倒的？现在能够先从她得枝叶开始修剪才是最好，等到最后谭氏孤立无援之时，再想怎么样，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章氏那样一句话，凤曦又怎么可能听不懂。章氏怕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向谭氏复仇，所以心中多有感伤。
“我知道，我心底明白，如果不是二小姐愿意帮扶于我，只怕我现在都还是那样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最后谭氏乐呵呵的瞧着我死去，然而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亏损。”
两人走着，原本有些发寒的身子，这一段路走下来，也是渐渐变得有些暖和了。
临到一座别院前，章氏顿了脚步，凤曦也是停了步子，抬头瞧着。漆黑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祠堂。
自昨日的事情闹腾过了之后，柳含烟过来和她道歉之后，便是被柳百盛锁进了这柳家祠堂之中。让柳含烟在里头跪着，当着柳家的所有祖宗诚心悔改。
孟老夫人也是听闻了这个事情，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等同于是默认了柳百盛的处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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