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面色自若，颔首道“昨日夜里，女儿正在屋里歇着，然后听到外头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女儿以为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着关夫人前几日都因为被阴邪附体，而成了那副模样。女儿便披了衣裳，带着下人在屋外搜寻了一阵儿，然后就发现了一个人气息虚弱的倒在我屋子的旁边。女儿当时被吓得厉害，让那个黄鹂和霜儿上去查验了一下，发现是姐姐院子中的人。虽然女儿奇怪姐姐院子中的人是怎么到我院子中来的，不过正如姐姐一开始所说的……”

　　一顿，瞧了一眼一脸不耐神色的柳含烟，唇角微勾，道“姐姐说了，人命关天。就算是个下人也是一条生命，若是没有遇见便是罢了，可是遇见了，便不能不管。女儿让黄鹂和霜儿，将那个下人带去了柴房安置了一夜，想着第二日再交还给姐姐的，只是没想到……”

　　后来的事情，已经是一目了然，不用说，便是清楚。

　　柳含烟，却是不相信，呵斥道“你胡说，如果说是在妹妹歇下来之后，这个下人才到了妹妹的院子之中的，那他是怎么进来的？明明汀香斋的院门到了时间便会关上，无事不可开启。我看根本是你在说谎，你一早就安排了那个下人给你做伪证是不是？”

　　呵，想不到这个花瓶姐姐倒还是有些脑子。

　　柳含烟的这一番推测，和抓住她话中漏洞的明锐度倒也是不错。

　　只不过她既然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岂会连其中的漏洞都没有发现，既然她敢这么说，自然就是备好了后路了。

　　柳百盛也因为柳含烟的一番话，而产生了疑惑。

　　凤曦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摇头道“女儿院子后面有一出因为长年渗水而产生的一个洞口，那个洞产生了几天，女儿和华总管说过，想要让华总管派人过来修缮一下，或许是华总管那里比较繁忙了，所以没能顾及到汀香斋这边来。若说姐姐院中的那个下人不是从正门进来的，那应该就是从那个洞里爬进来吧。至于女儿是否说了假话，父亲询问一下华总管，再去找人验一下那洞口处是否有异样，便是能够判断出女儿是否说谎了。”

　　柳百盛问着华叁，华叁想了想倒也真记起来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好像是凤曦小姐身边的霜儿过来和他提过这件事情，只不过当时府中新到了一批缎子，他忙着去清点数目，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倒是忘记了，这么一想，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王氏最近可是老爷最为宠爱的姬妾，若是被柳百盛知道他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指不定会怎么罚他呢？

　　所以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说是他给搞忘记了。

　　“老爷，二小姐的确和奴才说过。奴才安排了府外的工匠进来修缮，只不过那工匠家中发生了一点事情，说是过两天就会过来修缮。一会儿，奴才再去催促着看看。”

　　柳百盛点头，并没有去深究华叁的话的真实性，而是道“好，那你带人去瞧瞧那一处洞口那里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任何一处异样都不能放过。”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想要保柳含烟就能够保的住的了，一切看样子只能够顺其自然了。

　　眸子瞧向凤曦，心中生了一丝疑惑，究竟这一切真的是这么巧吗？还是说这一切都似乎凤曦亲手策划的？

　　又是看了一眼王氏，王氏脸上的担心和牵挂却丝毫不是作假。而且王氏的性子让她根本不会说假话，任何心理情绪也都是直接摆在脸上的。

　　这么一看，对于凤曦的怀疑减少了些许。

　　按着柳百盛对事情的判断，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凤曦所做出来的，那么她一个小姑娘家的，想要完成这么一桩事情，必然会和身为她母亲的王氏所商量。

　　让凤曦自己一个人，布下这么一个精巧的局，柳百盛是绝对不相信的。

　　王氏那里的表情既然没有疑点，那么说明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凤曦察觉到柳百盛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疑心消失，心中不由冷笑。

　　柳百盛精明，却始终差了一些，从一开始的任何计划，她都没有准备告诉王氏。出发点，是为了不想让王氏沾染到这件事情做中。后来，凤曦发现，不告诉王氏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王氏的反应都是最自然的，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所以王氏的表情在很多情况下都极具有迷惑性。

　　这边柳百盛喝了一盏茶，华叁那边也是检查完了洞口回来了。

　　柳百盛瞥了他一眼，问道“如何，那里是否有什么异样？”

　　华叁躬身，道“回老爷的话，按着二小姐说的地方，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可以让一个人钻进来的洞口。而且看着洞口附近有被水流冲击而腐蚀的痕迹，和小姐说的相差无几。那个洞口边上因为长年积水，所以有一片的泥水。泥水处，经过奴才刚刚检查了一番，应该是有人从那个洞口外钻进了汀香斋中，而且那泥渍一直是从洞口处到了二小姐屋子的旁边，所以二小姐说的应该也都是真的。”

　　柳含烟听的呆愣，刚刚想要说话反驳，却是看见了谭氏警示的目光。

　　那眼中的意思，柳含烟也是看的明白。

　　‘如果你再随便开口，这件事情我便是不管你了。’

　　看懂了谭氏眼神中的情绪，柳含烟即便是在不甘心，也是不安的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谭氏对于凤曦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定然和柳凤曦脱不了干系。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心计，似乎将每一步都给筹谋好了。含烟今日的到来和威海的死，似乎都是在凤曦的算计之内。

　　谭氏确信这个事情和凤曦脱不了干系，可是此时的情况却是所有的不利条件都在指向柳含烟。

　　比起现在扳倒凤曦，她更要做的是保下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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