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花家，凤曦年纪虽然尚小，但是也跟着王氏端端正正的吊唁。送上备好的花圈，神色凄凄。

　　“花老夫人，您可要想开一点，莫在伤心了。”

　　王氏抹了一把泪，未嚎啕大哭，但也面色真挚，眼角含泪。一言一语皆是出自真心。

　　花老夫人精神看起来不甚很好，本来就苍白的面色看着更是没了血色，听闻了王氏话，似是有所感触。撑了撑身子，哀哀道“这不想开一点又能怎么样呢？总归是人死不能复生的，也只有想开了，这日子才能过的下去。”一顿“也不知道我老花家时做了什么孽，今年这么多事都轮上来，一点都不让人歇歇。”

　　“老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人各有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王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来，也是谢韵那姑娘的时候到了，所以才让她去了。”

　　花老夫人扣了扣一旁茶几上的茶碗，被烟火气盖住了茶香，充斥鼻腔的也只是刺鼻的烟火气了。戴了护甲的手在茶盖上一下下的敲打着，发出叮叮作响的声音。

　　凤曦望着花老夫人，比起上一次见着，这一次看着更是显得老了许多。即便身上的衣裳再华贵再端庄，也无法掩盖一个老人家心底的哀伤和无奈。

　　小手摸进身上的荷包，取出一枚红艳艳的果子，握住花老夫人干枯的手，将果子放到了花老夫人的手心。

　　“老夫人，您吃。”

　　入眼的是凤曦的天真灿烂的笑脸，花老夫人被感染的也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将凤曦又是往身边拢了拢“这是什么呀？为什么要给我吃？”

　　“老夫人尝过就知道了，这是好东西。”

　　凤曦的话语让花老夫人生不出拒绝的意思，想了想便放进了嘴里，然而咬开之后，却是一阵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太过剧烈的苦味让花老夫人险些作呕。

　　凤曦端起茶几上的茶递给了花老夫人“老夫人觉得味道如何？”

　　“这味道实在是太苦了。”花老夫人连着喝了两口茶才将苦味冲淡。

　　凤曦淡淡笑着“这小东西叫做无忧果，吃着可以清火气，名目。不过味道特别苦，平常都是入药之后，要加其他药材中和才服用的。”

　　一顿，看向花老夫人“我给老夫人吃这个，主要是想让老夫人忘了那不开心的事情。一世无忧。而且凤曦听过一句话，说是口中苦就不会觉得心中苦，这无忧果这般苦涩，想必也是冲淡了老夫人心中的哭了才对。”

　　“你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花老夫人心中的那一丝的不悦被凤曦的这番话冲淡，向着王氏道“你养了一个懂事的孩子。”

　　王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应承着，真要说，凤曦今日的表现连她也没有想到。

　　而说了一些话之后，前来悼念的人越来越多，花老夫人也有些应付不过来，招呼了下人带着王氏和凤曦到了女宾的厅室之中。

　　即便是丧事，男女之别却也是不能忘了。男宾与女宾分别分了两间屋子，在下人的带领下，凤曦和王氏向着女宾的厅室去了。

　　走在路上，王氏望了望凤曦身后，奇怪道“咦，澜沧和黄鹂呢？明明一起来的，怎么这会看不见人了？”

　　“黄鹂说她尿急，便让澜沧陪着去茅房了，一会儿会过来的。”

　　王氏未想，便点了点头。若是王氏仔细看凤曦，便会发现凤曦脸上的一丝不自然。

　　到了女宾厅里，已经有了一些妇人早早到了，厅室挺大，看样子即便百余人共处一室，都会有多余的位子。

　　一张桌子坐五六个人，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瓜果。凤曦坐下之后，给王氏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是今年的新茶，入口甘甜，带有回香。

　　而从入门一直到这里，一切都布置的极为符合礼法，挑不出一点错来。花家不愧是东村数一数二的家族，虽然人丁算不上兴旺，但是家业丰厚，李氏那一夜的暴富却是不能和花家比的。

　　一夜便能做到这种程度，钱是一点，而人力也是不小的消耗。

　　坐了一阵儿，凤曦有意无意的从果盘上挑了几颗杨梅塞进嘴里。酸甜的果汁和果肉在口中蔓延，吐出核的时候，恰巧看了李氏和曲氏。

　　曲氏也注意到了凤曦，两人深深看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些什么。

　　李氏落坐之后和王氏交谈甚欢，妇人之见的话题永远是围绕在聊不尽的八卦上面，而如今更多的则是将话题围绕在了谢韵的身上。

　　男厅和女厅之见只隔了一个天井，而在天井之中，摆放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

　　此时的棺材里面是空的，待等到了时辰，则会在全村人的注视下，将谢韵放入棺木之中，待游村一圈之后，再盖上棺盖。

　　从王氏口中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风俗之后，凤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说好的对死者的尊重呢？对死者的敬意呢？这样一趟下来才会让死者死都死不安息吧。

　　想到现代的葬礼，忽然觉得古代的葬礼过程真的是太繁琐了。

　　院子中，已经请来了和尚在院中念经。这样的配置在村中也算是少见了。

　　正望着窗外的功夫，忽的被什么东西砸中。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凤曦瞧见了澜沧和黄鹂的身影。

　　指尖戳了戳王氏“母亲，黄鹂和澜沧还没有回来。我怕她们俩迷路了，我出去找找。”

　　王氏点了点头“那好，你快去快回。若是找不着了，就问一下下人。”这里毕竟是别人家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反倒是说不过去。

　　得了王氏的话，凤曦下了椅子，脚下步子较快，几步到了澜沧和黄鹂掩藏的地方。

　　被几颗矮矮的树丛遮掩着，而且在角落里面，平时即便有人路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黄鹂面色激动，似是有很多话要说，然而凤曦望向较为平静的澜沧，语气淡淡道“事情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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