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曦的疑惑之处，因为在凤曦的印象中谭氏并不是一个会给人抓到把柄的人，谭氏工于心计，且任何事情都有后手。若是这个事情真是谭氏做的，怎么会被章氏抓住马脚呢？

　　章氏听着凤曦的疑惑，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要说也只能说是老天有眼，原本两个女儿死了之后，我极是伤心。却也想知道我两个女儿是怎么死的，我便从蛛丝马迹开始寻起，终于被我发现了那一****两个女儿吃的饭食之中有问题。我当时想要去找那个给我女儿做饭的那个厨子。说来也巧，正好被我瞧见，那个厨子去找谭氏身边的林嬷嬷，我亲眼瞧见林嬷嬷给了那个厨子一袋银子，而且我躲在暗处听到了林嬷嬷交代了厨子拿了钱就走，不准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果这都不算是谭氏所为，那究竟还要怎么样才算是谭氏所为。”

　　“那既然如此……”谭氏为什么现在还是好生生的在府中做着她的嫡夫人之位呢？

　　章氏没有让凤曦把话说完“你是在奇怪，为什么谭氏现在依然毫发无损是吗？”

　　凤曦点头。

　　章氏的脸有些微微的扭曲，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不甘心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情是谭氏所为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报复。那个厨子来找我辞行，我让人把他捆了直接送到了老爷那里，我要他在老爷面前指认这一切都似乎谭氏所谓。可是那个厨子却是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魅惑心神的药物。咬死了说是他自己所为，即便后面已经把他打的皮开肉绽，却还是没能从他的口中套出半句和谭氏相关的话。”

　　“然而谭氏在老爷面前速来极会演戏，老爷本身就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谭氏做的。所以，见几天的严刑拷打都不能从那个厨子口中问出什么话来，便是将那个厨子给杀了，以祭我两个女儿的在天之灵。可是这怎么可以……”

　　章氏紧紧的抓住桌子的边角，指甲在桌面上划出一道道长痕“真正的凶手并没有死，那个厨子也不过是谭氏的一条走狗罢了。谭氏不死，我两个女儿在天上又怎么能够安息。我那几个月天天去婉华居门前痛骂谭氏。谭氏却是丝毫没有理会我，府中的姨娘都是一双眼睛放在别人身上寻错处。老爷那个时候也是有意要废了我的庶夫人之问，说来也是恶心。谭氏在老爷面前说，我是因为失去了两个女儿所以得了疯症，见着谁都是杀了女儿的凶手。还染老爷体恤我。”

　　“真是好一个谭氏，坏人她做了，好人她也做了，杀了我的女儿。还在老爷面前装出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让老爷更是相信了谭氏。”

　　“老爷听信了谭氏的话，没有废了我庶夫人的位分。然而这五年间，老爷从来都没有再来过我的紫宵阁。这五年间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是伴着这青灰的石墙和女儿无尽的思念中度过。”

　　谭氏抬手指了指四周的墙壁“这一共三万八千六百十一块青石砖，这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里，这三万八千六白一十块砖都被我抚摸了无数遍。那块砖上有多少的裂纹，我都一清二楚。若不是心里还怀有对谭氏的仇恨，我怕是早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我现在看着仇人在我的面前，我却无可奈何，日子过的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但是我不管，我一定不能比谭氏先死，我绝对要看着谭氏死在我的前面。”

　　这是章氏这一辈子最后的期望了，若是她没有这复仇的执念，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撑着她度过这五年的光阴。

　　凤曦长呼出一口气来，将手搭上了章氏的手腕。

　　“你这是要干什么？”章氏有些慌乱。

　　“你要活下去。”凤曦言简意赅的道“你要活得想你自己，你身上背负着谭氏杀了你女儿的仇恨，但是你这样只不过是让谭氏觉得好笑罢了。你只能默默的等，等到她死，可若是你先死了呢，岂不是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两位妹妹在天上瞧见夫人这般，心里真的能够好受吗？”

　　梦兰猛地跪在了章氏的身边，满脸早就已经是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说不出的狼狈，然而却连擦都来不及擦拭，哭着道“夫人，求您了。好好的活下去，小姐的仇一定会报的。可是您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小姐的仇还没有报，您就要先走一步了。”

　　这五年间，整个紫宵阁中都充斥着一股绝望和悲哀，章氏也过的自暴自弃，全然是靠着对于谭氏的仇恨坚持了这么久，然而对于自身却是从不在意。身子这五年间早就已经大病小病生了不少，却从来不找大夫来看，只是任着她得过且过下去。

　　凤曦为章氏诊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章氏身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小问题却是不断。很多病症若是从得病开始就进行医治，或许还没那么麻烦，现在若想要根除的话，须得有些日子的调理才成了。

　　“纸笔。”

　　章氏不明白凤曦要作何，只是出神的看着凤曦取过纸笔之后不停的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整整三张纸，写的满满当当。

　　凤曦将三张药方递到了章氏的面前，沉声道“我知道失去至亲的痛楚，你和谭氏有仇，然而我也有。你的身子现在已经不能再任由你折腾下去了。这三张药方你每天喝一次，坚持一个月的功夫，可以将你的身体慢慢调理好。你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但是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凭着夫人的身子，若是不赶紧医治，小病拖久了变成大病。夫人的日子怕只有半年之多了。若是夫人按照我的方子调理身体，那就算我们结盟了，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都是谭氏。”

　　“要或者不要，全凭夫人自己选择就是了。”

　　“你说，你会和我一起报复谭氏？”章氏似是喃喃。

　　她自己的身子，她早已经不在乎，死了便能早些去见女儿，唯一让她不甘的只是对于谭氏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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