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那眼,那脸,那发,那身姿……
无不是精雕细琢。甚至肌肤透露出红润,不像是画中之人,而是真实的,展现在了人的面前。
作画者,用他的心,将画中之人的每一个神态捕捉到位,栩栩如生。
“夜湄。”
樊雨川呆了呆,伸出手抚上画卷,每每看到这幅画,他都会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夜湄,她叫夜湄。”
夜澜垂下了眉,低低的轻吟声,宛如婉转的柔软小调,在空中停顿,沉浮,飘荡四方,传入众人耳内,最后,消散。
她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这首小词,用来形容画中女子,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了。
“湄”——“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啊……”
樊雨川缓缓低下了头,似乎陷入了无尽沉思之中,“夜湄,夜湄,果然,果然啊……”
夜澜没有说话,她只是凝望着,与画中女子对视。
她好像在笑。她的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明明只是一个侧脸,却也那般完美无瑕。
夜澜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脸。她与画中之人,是那样的相似,不过是一个侧脸,似乎看到了画中之人就在眼前……
判断一个人的相似程度,从很多角度都能看出来。比如说画中之人的眉,向上挑三分,睫毛微微收敛,那是自己的习惯动作。
为何,为何?
那是樊雨川,蒋彦和精灵族长的熟人。为何,会与自己那般相似?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从她心底涌上。从那一望无际的深渊,浮了上来,从那漫无边际的大海,浮了上来,最终在小溪汇聚,从她的心头,流向她的四肢。
“你……真的,真的跟她好像啊……”樊雨川说,他那蠕动的嘴唇似乎恢复了血色,苍白的脸颊皱纹聚集在了一起。“所谓伊人,在水之湄,说的,就是她啊……是她……真像她……”
那是自己在心中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这么多年的人,小心翼翼地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将她的侧脸,一笔一画,慢慢磨墨,调色,看着墨汁在画纸上氤氲开来,最终变成了自己心中所想的样子。
那是无须面对面来画——而是将那个侧脸,永远的存在了心头,看过无数遍无数遍,已经到了完美的地步,才能画起来,那样的得心应手。
“夜湄。”夜澜念着她的名字。她伸出了手,将手掌摊开,视线与女子齐平。从女子的目光中,她似乎看到了无数的情绪——那是雪山消融的喜悦,那是大海幽潭的深邃,那是绵绵似水的柔情……
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期待,那样的……不敢令她相信。
“夜澜同学,你见过她吗?你们的名字,很相似,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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