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佛被什么突然扎到,微微地麻痛起来。
匆匆移目的瞬间,她似见他薄唇浅浅上勾,俊美得几乎勾魂摄魄之外,竟有种迷恍人心的温柔安抚!
眼里的错愕很快变成慌乱。
华思弦想也不想便要转开头,却还没来得及逃开,又一道箭般的目光直射而来,下意识地回应,但见苍墨擎森冷的寒眸直直朝她射来,那张漠无表情的俊面上,泛着一片刺人冷意。
身体没由来地一阵激寒,华思弦下意识地瑟缩身子,正满心疑惑地欲自对方眼里探个究竟,一道纤白的衣影便轻轻地挡住她的视线。
熟悉的气息随风钻入鼻翕,不用去想便已辩出是谁。
即使已经相隔了许多年,他的温柔体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留恋。没有言语,不用意会,只须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便会如同温润的微风般,随时随地替她分担一切。
慕容烨,这个她执意忘却,却始终不舍的男子……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从此放下她,再不对她这么好,再不让她满心歉疚?
“如果舆图上没有出错,这里,应该就是断崖唯一的落脚点。”俊眸淡淡瞥了慕容烨一眼,慕容祚转身面向众人。
站在陡峭的悬崖边,呼呼的风凭空比其他地方大了许多,肆意吹刮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墨,你下去先探探路!”
定目看着苍墨擎,他冷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不同,深遂的目光却强劲摄人,分明是在暗示苍墨擎,不得任性行事。
一直以来,舒、苍二人既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利益关系,却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已经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情义。
这一次,是慕容祚第一次以个人名义要求他们做事,即使他相信三人的情份已经不同寻常,可一旦涉及彼此的利益,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要二人皆无条件地听令于自己。
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赌!
赌这么多久以来的友情,胜过了彼此间的利用价值。
“咳!”眼见二人各有坚持地以目光交流,一旁的舒逸辰眼见苍墨擎半晌未应,不觉轻咳一声凑上前,故作随意道:“我向来最喜欢挑战了,还是由我先下去看看!”
边说他边走至慕容祚指定的那个位置,准备跳下。
可是一道利落黑影却在眨眼间瞬息而至,轻易地拉住刚做好准备的舒逸辰,淡声道:“不用了。我的轻功比你高,你在上面等我消息!”
说着,他转目看了慕容祚一眼,俊美的面容虽冷酷依旧,眼底却不再有先前的愤怒。
随后他便不再出声,只专注凝目审视一眼崖下的方位,飞身毫不犹豫地跳下断情崖。
“喂,你小心点啊!”舒逸辰在后面高喊,眼看着黑色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小,饶是他清楚苍墨擎的好轻功,依然紧张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张望。
华思弦顺目看到,一直紧绷着脸的慕容祚此刻却无端缓和了面色,似乎卸下了心头重担。
眼见对方有感回眸,她未再似方才般匆匆闪躲,而是与他四目相对,清楚地表达眼中怀疑。
可惜对方只是轻微牵牵唇,过度失血的苍白面色在烟雾中有种翩然出尘的俊美,与之前浴血厮战中的他判若两人,再无一丝邪恶。
只不过,此时看在华思弦的眼里却只觉他更加可怕,对他的防范也越发加深。
“逸辰,我在崖下八十米处发现一个山洞,洞外有一根粗铁索连通对面的玉。峰山壁,看样子这里曾有人来过。”在苍墨擎下去后半晌,山顶的众人才听到崖下传来他的声音,略显遥远与沉闷。
若非事先知情,不然这一目了然的山顶忽然听见有人声自深不见底的崖下传出,定会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听到回应,除了慕容祚外所有人皆神色一震,意外的惊喜纷纷不由自主地散发眼底。
望着底下树木错杂丛生的深渊,谁也没想到下方近百米深处还会横架连通对面的铁索,委实匪夷所思。
一直以来,世人眼中的玉。峰山与玉凰山便是隔渊相望,远远望去两山似依偎而立,只有到了两山顶端才知道,原来那深不可测的渊底已硬生生将两山阻隔。
就好像一把开天地劈地的神斧当空劈下,笔直将两山分开百十丈,陡峭如削。
这样的崖壁根本是连攀爬都极难做到,又有遮天蔽日的浓密树木隔绝外界一切,想要架通铁索,根本是形同登天,绝难实现。
世人不说闻所未闻,便是亲眼看见,也极难置信。
可慕容祚却如此肯定地找到了准备位置,并且不出所料地让苍墨擎下去发现了铁索,即便他称自舆图上无意发现,却也深深值得在场的每一个人怀疑。
作为一位经年在外领兵作战的一国主帅,他对风暖甚至天下各地的舆图有所涉略这是正常,可这样险恶的渊底存在这样的奇迹,世上根本无人知晓,又怎会有人将之详细记载到舆图之上?
即便是再精工细量的军事舆图也不可能。
其他人不说,同为皇子的慕容烨却是最清楚的。
自小便熟阅风暖各类山川地图的他们,所见识的从来都是最精致、最准确全面的军事舆图,就连皇宫不为人知的秘道地图,身为太子的他也比其他人多了见识的机会。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曾见到有关凰山崖底的任何记载,可见至少风暖开国以来,还从未有人发现这一秘密。
“陆云和我都受了伤,思弦就由你带下去吧。”对慕容烨投来的质疑目光并不理会,慕容祚只淡淡看了始终扶着华思弦的陆云一眼,提出让舒逸辰带着华思弦下去。
对于所见舆图的来历,他是不会告诉慕容烨,这一切都源自他幼年早逝的母妃。
作为性情古怪、手段狠辣的一名皇妃之子,他自小便不讨宫中的所有人喜欢,即便是父皇,也因母妃的声名越来越糟而一度厌恶冷落他。
而这一切,拥有跟其母妃一样温润性情、受人爱戴的慕容烨,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不用了。”清冷的声音不假思索便拒绝而出,一度沉默无声的华思弦已抬眸定定看着面前这个眼里并无多少意外的俊美男子,神色淡漠道:“你自己也受了重伤,舒公子带着你比带我更合适。”
“也好。那便麻烦皇兄帮我照应思弦吧!”对她的反对慕容祚只置之一笑,便转颜看向静立一侧的慕容烨,从容随意的神情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可他话音刚落,却再度被华思弦一口回拒,“也不用麻烦太子!”
这一次,不仅慕容祚的面色闻声而变,本便神色落寞的慕容烨更是俊容骤变,如被人一刀重伤致命点,刹那间连同唇色都泛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惨白。
可那个轻易便将他伤于无形的女子却丝毫不顾忌他的痛楚,竟是连看也未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平淡如旧地转身向着正因突然被点名而原地怔愣的莫言微一施礼,完全不理会几道深浅不一的目光紧紧凝落在自己身上,“太子需要照顾太子妃,怎可因我而顾此失彼,还是有劳莫大人辛苦一番了!”
“属下不敢当。”莫言回神来忙慌乱还礼,“照应王妃乃属下份内之事,怎敢担王妃之礼!”
说着他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并未出声反对的主子与慕容祚,显然对康王妃的提议始料未及。
到是澹台沁舞看着行事泾渭分明的清丽女子,一双美丽迷人的大眼里不经意地流露一丝感激,与酸楚。
微紧了紧袖帕,她抬头看一眼根本不愿意向自己身边走来的男子,无比涩然地抿了抿唇,“王妃不用在意的……有莫侍卫和冷侍卫保护我,太子无须分心。”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那人,根本不会为了自己而有所分心。
他的心早已全部落在了别人身上,就连表面的应付他都不肯施舍,她又何须让他再添一份厌烦,再多一个不喜自己的理由?
“公主的好意思弦心领了。”本想怨怪慕容烨,在此时此刻都不肯顾及澹台沁舞的感受而给她一丝安慰,可当回眸望一眼那分明受伤不轻的男子,华思弦只觉心底抽痛,迅速被满满的无奈与歉疚填满心头。
上前拉起指尖冰凉的澹台沁舞,她所能做的,只有用冷漠与无情,去消除慕容烨对自己始终不弃的执着情意,“对不起,全是因为我,才让你们都跟着受到连累。我本以为只要一死便可以了清所有的恩恩怨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牺牲了那么许多不该牺牲的人后,我竟然还活着站在这里……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紧,华思弦这才发现自己说多了,忙展颜一笑,开始牵着澹台沁舞笑着走向站在原处始终无言的慕容烨,“好了,这些没用的话说了反而添堵,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各自小心依次下崖吧。希望大家无论是自已还是身边的人,都要平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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