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都是命!1
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追过来,朗四微一蹙眉,调整好表情,慢慢地转过身来。
庄然微微喘着气,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诚恳:“四爷,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你想帮那个受杖责的庄丁治伤?”朗四了然。
“可以吗?”庄然心中惴惴,小小声地问,眼中满是企求。
“军中有专治棒疮的药。”朗四淡淡地道。
“哦……”庄然黯了眸色,转身欲走。
她只是想稍稍弥补一下心中一歉疚,想不到,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庄姑娘……”朗四叫住她。
庄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在哪里吗?”朗四问。
庄然的脸哗地一下变得通红,无措地绞着手指。
“喜欢把责任揽上身。”朗四淡淡地道。
“呃?”庄然茫然。
“我的意思,他们几个被打,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没什么好内疚的。”朗四轻描淡写地道。
“我如果不去……”庄然嗫嗫低声。
朗四笑了:“你的意思,即便发现了弊端,也应该装聋作哑,听之任之?”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说得对,”朗四敛了笑,正色道:“这是军队,他们都是王爷的亲卫军,并不是普通的百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就该象个军队的样子,要有铁的纪律,任何的懈怠都可能会变成致命的缺点,从而失去整场战争的主导权。”
庄然哑然,脸上一阵阵发烧。
朗四看她一眼:“还在担心老三呢?”
庄然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四爷会看着办的。”
他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她再说什么就显得多余且不知趣了。
“嗯,”朗四也不勉强:“你早点休息,我去监刑。”
他大步朝庄外走去,还没到大门,便听到朗三粗壮的嗓子,中气十足地吼:“TNN的,谁要你们绑这么紧,想让老子死么?”
“老三……”喻守成嘲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还挨了一百军棍呢,绑一下就鸡猫子鬼叫,丢人!”
“呸!”朗三哇哇叫:“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吊上来试试?”
“我为什么要吊啊?”喻守成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又没违犯军纪,更没有玩忽职守。”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说词,远处传来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气壮山河的怒吼,振脓发溃。
“喂,我饿了……”朗三悻悻地哼一声:“晚饭都没吃,抽冷子就给吊上了,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喻守成一呶嘴,身边的士兵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剥开,露出一只金灿灿,油晃晃的烧鸡。
“你小子总算有点良心……”朗三眼睛一亮,迎着风把嘴巴张开:“快快快,给老子扔一块上来。”
“你想吃呀?”喻守成笑得更加亲切了,顺手撕了一条鸡腿拿在手里,举高了给他看:“富婶亲自下厨,特别开的小灶哦……”
“别废那么多话,赶紧扔吧!”朗三催促。
“赶紧的,叫声二哥吧!”喻守成岔着两条腿,歪着脸看着他,吊儿郎当地道。
“妈的,老子又不是女人!”朗三气歪了鼻子。
底下的士兵想笑又不敢,只好捂出嘴,发出哧哧哧地声音。
“你小子,还挺横!”喻守成一笑,把鸡腿塞进了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转眼就把一条鸡腿消灭,末了还吧叽着嘴:“嗯,好吃,真香!”
“喻老二!”朗三气得破口大骂:“老子操你八代祖宗……”
他正骂得起劲,朗四忽然就来了,轻咳一声。
士兵立刻立正:“四爷,你来了。”
朗四淡淡地道:“二哥,好玩不?”
“放屁!”朗三脸红脖子粗地嚷:“老子是你亲哥,从来也没听你叫过一声,凭啥叫他哥?”
“嘿嘿……”喻守成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无聊,逗逗他么?”
他踢了身边士兵一脚:“干啥呢?还不赶紧侍候三爷用餐?”
“是!”士兵得令,爬上城墙,把烧鸡用绳子吊了,慢慢地垂下去,停在朗三的嘴边。
“兔崽子,等着!”朗三一边仰着头啃烧鸡,一边哼哼唧唧:“看老子下去怎么收拾你!”
“嘿嘿……”兵士陪着笑脸:“别呀,你老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咱一般见识呢?”
底下朗四跟喻守成聊开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喻守成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笑:“等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嗯……”朗四点了点头:“今晚风不大。”
“明天可不好说,”喻守成抬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天幕:“我估摸着要来一场大风雪了。”
刚说到这里,朗三在上面,忽然“啊嘁”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刚咬到嘴的鸡屁股应声而飞。
他惋惜地大叫一声:“妈的,我的屁股没了!”
底下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是时候了。”
喻守成拍拍手掌,一队士兵鱼贯而出,每人都挑着一担木柴,齐齐堆到墙角,很快码成小山。
另有人往上泼了一桶油,将火把扔了上去。
“轰”地一下,火焰蹿起数丈高,差点燎着朗三的衣裳。
他忙不迭地缩起脚,骂:“喻老二,你个不怀好心的家伙,想把我烧成烧猪么?”
朗四笑:“小武,把三哥再往上提一提。”
朗三吃完了烧鸡,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再绑床棉被就齐活了……”
“呸,”喻守成笑骂:“你想得倒美,要不要索性再帮你吊张床上去?”
“嘿嘿,那赶情好。”朗三涎着脸笑。
“行了,王爷那边没人,我得走了。”
“放心吧,”喻守成笑:“我在这盯着。”
“嗯……”朗四点头,转身走了。
庄然怅然回了房间,看着墙角鼓鼓的麻袋,再摸着桌上藤篮中的卵石,怔怔地发了好一会的呆。
她认命地走过去把袋子解开,找了几种药材出来,用布包了摸黑出了门,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正碰上木嫂锁门,见她来了,诧异地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庄然轻声道:“我来熬点药。”
“那我给你烧火,打个下手吧。”木嫂看她憔悴的样子,也不敢问。
“不用……”庄然摇头:“马上就好,你回去吧,我弄好了会把门锁上。”
“回去反正也没事干,还不如在这跟你说说话。”木嫂叹了口气,掌了灯,又把炉子生起。
“谢谢。”庄然心中一热,唯恐落泪,急走了几步,找个铜盆把药材倒进去舀了清水慢慢洗去灰尘。
木嫂寻出药罐过来,装着不经意地问:“哪不舒服呀?”
“没有……”庄然垂着头,细细地解释:“熬了给王爷泡脚呢,他晚上睡得不好。”
“哎,多好的姑娘……”木嫂叹一口气,红了眼圈。
真是做孽!
若不是容貌生得丑了,谁敢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庄然没有吭声,抱着膝在火边坐着。
“我说,”木嫂又瞧了她一眼,小心地问:“你医术这么好,就没想个法子把那疤给去掉?”
庄然慢慢地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火光,回到遥远的过去:“小时候,爹试过很多法子……”
每一次,都是钻心的疼,而比肉体更痛苦的是那种希望破灭,陷入更大的绝望的感觉。
试到后来,不论是她还是爹,都已心灰意冷。
“孽障,这都是命呀。”她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失败,爹看着她的脸,这样说。
从那天起,爹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你的好。”木嫂真诚地道。
庄然凄然一笑,并没有搭腔。
连家人都嫌弃,还指望别人给予她宽容么?以她的容貌,嫁给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是一种灾难。
所以,在未见到他之前,她从没对这段婚姻抱过幻想。
认出是他之后,曾有过短暂的惊喜和小小的期盼。
可这朵小小的希望的火花,很快被随之而来的现实,击得粉碎。
现在的她,只想在治好他的腿之前,能够呆在他的身边。
如此,足矣!
木柴在灶膛里哔剥地燃烧着,红红的火舌,翻卷着,跳跃着,从锅底探出头来;水花沸腾着,化为蒸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药好了……”木嫂手忙脚乱地把药罐端下来,滗出药汁。
庄然去提开水,木嫂忙把瓦罐往里手里一塞,抢着把桶提在手里:“这哪是你干的活,让我来吧。”
“怎么好麻烦你?”庄然的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感动的。
“废话!”木嫂瞪她一眼:“我这又不是帮你,这不是王爷要用的么?”
满满一壶开水,再加一个红漆木桶,她轻而易举就提了起来,庄然不禁骇然:“木嫂,你力气真大。”
“嘿嘿,”木嫂淡淡一笑,颇有些自豪地道:“年青时,跟我家那口子练过几招。”
“你相公呢?”庄然随口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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