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嫁或不嫁3
姜梅又是着急又是愤怒,闻声立刻问:“他是不是刚从东院出来?”
“呃?”来喜一怔,讷讷地回:“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没用的东西!”姜梅咬着樱唇,气得俏脸通红。
说话间,慕容铎已推门而入,喜婆迎上来,说了些吉祥祝福的话,忙忙拿起桌上的金秤递了过去:“请王爷掀盖头。”
慕容铎接过金秤,轻轻一挑,姜梅抬头,嫣然一笑:“阿郁……”
奇怪的是,眼前明明是张如花的笑靥,脑海中浮起的却是另外一张含羞带怯,明眸如水的容颜。
他,还是过去一下吧。
在喜堂被人议论,她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最起码,他应该把话跟她说清楚。
他并非嫌弃她貌丑,只是心里已住了人,再装不下另一个女子。
心里想着,脚步已开始往外走。
姜梅心中咯登一响,俏脸一凝:“阿郁,你要去哪?”
“我,”慕容铎蹰踌一下,说了实话:“去看看庄然……”
“不准去!”话没说完,姜梅已然尖叫着打断了他:“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踏进她的房门一步,我才会嫁给你!现在是怎样?成亲第一天,就要反悔?”
太过份了,连交杯酒都没喝,就想着去看那贱人?
如果喜堂那一幕还不够让她自惭形秽,妄想着要跟她争宠,那么她会让她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
“梅子,”慕容铎俊颜发烧,试图解释:“我……”
“好,”姜梅赌着气,把他往外推:“你去,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喜婆和一双丫头,瞪大眼睛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不知如何了局?
愣了一会之后,还是喜婆老练,顾不得还有一堆例行的颂词要说,推着两个丫头脚底抹油,溜了。
新房里,只剩一对新人,四目两对,一个两眼通红,一个满眼无奈。
“好了,”慕容铎强抑住脾气,过去搂着她的肩,低声诱哄:“我不去就是,大喜的日子,就别再跟我呕气了,好不好?”
“不好!”见他软了态度,姜梅越发来了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想左拥右抱?门都没有!”
慕容铎又是心虚又是烦燥:“我不是没去吗?”
姜梅抄起一只枕头砸过去:“不管!今晚你睡软榻,不许碰我!”
规矩得先立好,一定要从第一天开始就彻底堵死所有他通向庄然的路,否则给他尝到甜头,就会得寸进尺!
“不碰就不碰!”慕容铎赌了气,掉头就走。
这算什么,新婚夜竟要睡软榻?
“我警告你……”姜梅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要是敢半夜溜到东院去,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慕容铎一窒,再迈不出半步。
看来,最了解慕容铎的还是公子。
对付他,一味地以柔情和色……诱并不管用,偶尔就得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慕容铎听着环佩叮咚,苦笑一声,认命地拖过软榻,躺上去,透过朦胧的烛光,看着东边的天幕。
她,应该已经睡了吧?还是,一直在哭?
他烦燥地翻了个身。
就算今晚他可以去看她,给她安慰,还有明晚,后晚……乃至将来的无数个夜晚,她都要独守空房。
既然已认定了梅子,就没办法兼顾她的感受。
她,只能靠自己挺过。
靖王府,东跨院。
夜色深沉,庄然端坐在喜床上,耳听着更鼓的声音敲过一响又一响,时间一点一点地慢慢流逝,而那个早该出现的新郎却连影子也不见。
“王妃,”秀儿不安地过来请示:“要不,奴婢去西院请王爷过来?”
庄然没有吭声,透过大红的盖头,看出去的世界是一片的腥红。
“王妃,你得拿个主意……”喜婆也耐不住性子了:“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事呀!”
庄然强忍着苦涩,垂着眼帘,柔声道:“再等等吧。”
“都已经三更了,要来早该来了……”喜婆很是不耐,掩唇打了个呵欠。
还等什么,肯定是没戏!王爷娶她进来不过是个摆设,要不怎么在娶妃的同一天迎娶侧妃呢?
也对,长得这么丑,能嫁进来就要偷笑了,还指望得到王爷的宠爱?简直是白日做梦嘛!
“李妈……”秀儿略提高了声音,不满地制止。
庄然两手交握放在膝上,低低的,执拗地道:“再等等,他会来的。”
慕容铎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不会交待都没有,就这么把她晾在这里不管。
所以,不管多晚,她都会等,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李妈自知理亏,讪讪地踱到一旁:“站得腿都乏了。”
再怎么不得宠,大小总是个王妃,跟她正面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
“秀儿,给李妈看坐。”庄然静静地吩咐。
“那,”李妈捶了捶腿,陪着笑道:“我就坐坐?”
倒霉,看来得熬夜了。
秀儿瞪她一眼,跑到门口去张望,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满院大红的灯笼,映出铺天盖地的红光,并无半个人影。
“夫人,”秀儿回到新房,见庄然顶着沉重的凤冠挺着腰杆坐得笔直,不禁心生怜悯:“要不,你先靠着床柱打个盹?王爷来了,奴婢叫醒你。”
“不用,”庄然摇头,声音依旧平稳柔和:“我撑得住。”
李妈暗中翻了个白眼,把锦凳拖到桌旁,老实不客气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连忙了好几天,秀儿熬不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红烛一寸一寸地缩短,终于燃烬,躺在桌上,流成一滩刺目的腥红。
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唯有庄然依然默默地在等待。
等待一个永远不会为她打开心中那扇门的男人。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没个停歇。
二十一年的孤独与寂,却从没有哪一个夜晚,象今天这么漫长。使她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孑然一身,孤单一人。
孤独是那么凶猛,似一只狂暴的野兽,无情却沉默地撕扯着她,啃噬着她。
那种痛,深入骨髓,却又无法诉说。
炎炎夏夜,竟然是彻骨的寒……
她下意识地抱住自己,好象这样,可以阻止心中那不断扩大的空虚,想象着他有力的手臂将她温柔的环绕。
昨夜她还如此快乐,想象着和他的未来,想象着跟他生下一堆孩子……想象着他们的一切的一切,幸福得仿佛拥有整个世界。
原来,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自始自终,他对她只有利用,并无一丝的感情。
他爱的,始终只有姜梅。终其一生,他都将和姜梅在一起。
所有她想象的那些甜蜜幸福的事情,他都将她一起去完成。
她悲哀地发现,恢复了健康的他,是那么地独具魅力,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抗拒得了他。
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喧嚣的人群里,他是那么的俊拔出群,卓尔不凡。那由内心散发而出的喜悦,冲淡了他的倨傲,更添了几分诱惑人心的魅力。
只是,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曾属于她。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天渐渐地亮了,公鸡在打鸣,新的一天又要开始,而她的世界早已倾斜……
她慢慢地扯下红绸,摘下凤冠,脱去霞帔喜服,换上素衣素裙,拉开门,走进了斜风细雨中。
“王爷昨夜宿在侧妃房里,东院的门都没进……”
“她长得那么丑,是个男人都没法忍吧?”
各种各样的议论,从四面八方细细碎碎地传来,无孔不入。
她表情木然地与仆役擦肩而过,却无人注意这个低着头的素衣女子。
半个时辰后,秀儿猛然惊醒,抬起头一瞧,喜烛已然烧尽:“哎呀,天亮了?”
喜床上空无一人,喜被平滑干净得连一丝褶绉也无,凤冠霞帔也叠得整整齐齐码在枕边。
她惊得跳了起来:“夫人,夫人,你在哪里?”
李妈被她尖锐的喊声吓得几乎从锦凳上掉下来,急急跪倒在地:“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夫人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在确定庄然并不在东跨院后,秀儿急得满屋子乱蹿,完全慌了神。
她是新买来侍候庄然的,对靖王府的情形完全陌生,别说找人商量,就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正急得团团转时,喻守成因不放心,特地过来探望。
秀儿如获救星:“二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喻守成眉梢一挑:“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
“奴婢不知道呀……”秀儿眼眶红红:“王爷一晚都没来喜房,夫人坚持要等,奴婢实在熬不住,就打了个盹,谁知睁开眼睛一瞧,夫人就不见了……”
她越说越害怕,吓得哭了起来。
听说靖王性子暴戾,杀人如麻,若是把王妃走失的责任怪在她身上,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哎呀!”李妈更是双手乱摇:“二爷,这可不关老身的事呀!老身也不小心打了个盹……”
“行了……”喻守成摸出一锭银子往地上一抛:“拿着银子赶紧滚!记住,外面要传出半点风言风语,老子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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