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春天时候和她娘剥过，觉得那咔嚓咔嚓往下扯树皮的感觉很好玩，此时不信莫千千的话，偏要去试试，一溜烟地跑了。

　　莫千千没那么多体力陪他疯，找了个塔头墩子（成簇的草生死循环形成的草墩儿）坐下等她。

　　两人此时所处的地方尽是山杨树，栓子为了找桦树跑得有点远，莫千千听得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人。

　　她正坐着，忽然听身后有踩雪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这深山野林的，万一来个大型野兽，搞不好自己小命就交待了。

　　她连忙回头看去，却见身后出现一人。

　　此人肮脏猥琐，小眼睛闪着龌龊的亮光，左边的脸上还起了一片大水泡。

　　莫千千虽然不认识此人，可是看到他脸上的水泡之后立刻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想来必前天夜里来敲门的张二癞无疑。

　　此时此地出现此人，莫千千紧张起来，道：“你想做什么？”

　　张二癞咬牙切齿道：“丫头崽子！前个儿是你用水泼我对不对？！娘的，要不是你长得干巴瘦的要死样我早办了你了，你们娘俩******是一对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张开双手向莫千千扑来！

　　莫千千惊慌之下刚要转身逃跑，却被脚边的塔头墩子拌了一下，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张二癞冲过来就执把她按住，莫千千手刨脚跌蹬，一边反抗一边叫骂：“你这个杂碎、臭流氓……”

　　挣扎间忽然想起自己腰上还有匕首，连忙用那只没有被张二癞抓住的手把匕首拔了出来，慌乱间没想好要怎样使用，只是横着向张二癞胸前一划。

　　她的匕首是早前栓子爹用的那柄，磨得极为锋利，而张二癞游手好闲，更中穷得叮当响，身上的衣服不比莫千千厚，被这一刀划破了衣服不算，还把他胸前划出一道血口子。

　　这无赖在莫千千手下第二次吃亏，这一受伤火气更大，竟然没有理会胸前的伤口，竟然伸手来抢莫千千的匕首。

　　莫千千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腕，可是却死也不肯松手。

　　两人正在撕打之时，忽然张二癞，猛地“啊”了一声，同时身子重重一震，回手向后腰摸去，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莫千千就势打了个滚，从他控制中逃脱出来。

　　从雪地上爬起之后才看清原来是栓子赶了回来，用匕首狠狠扎了张二癞一下，现在正握着匕首瞅着张二癞发呆呢。

　　莫千千担心张二癞发起疯来伤到栓子，连忙跑过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道：“栓子别怕，他再敢过来我们直接弄死他！”

　　栓子这一刀扎得比莫千千深得多，张二癞吃疼地捂了一会儿，抬起手来看满手都是鲜血，这家伙气得脸皮抽动，可是再看到一人一把匕首的两个孩子，估计着自己是对付不了了，咬了一会儿牙后还是不甘心地起身跑了。

　　他跑走之后栓子小脸煞白地问莫千千：“姐，你说他会不会死？”

　　莫千千道：“没事，不过扎在腰上，养几天就好了。”

　　“那他以后会不会再来报复咱？”

　　莫千千道：“这个也不怕，他再敢来就让他吃更大的苦头！”

　　栓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伤人，还是有些害怕，两腿发软坐在地上，沮丧地说道：“都怪我太小了，从前我爹在的时候，你家那边只要来人，我爹就站门口喊一声‘哪儿来的野物扒人家门，再不走我一箭射过去’，然后那边的人就走了，现在我爹一死什么人都来了，要是我有我爹的能耐，谁都不敢欺负咱们！”

　　看他伤心的模样，莫千千也在他身旁坐下，揽着他的肩头说道：“没事的，咱们这不是已经长大了，以后谁再敢欺负咱们，咱就像收拾张二癞一样收拾他！从今以后咱们一起努力，一定让你和你娘、我和我娘过上好日子，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咱们！”

　　栓子听她这样说心情好了许多，露出笑脸道：“是啊，咱们都长大了，现在不是都能打猎了！姐，我觉得你现在比从前厉害多了，胆子大了不说，还会下套子了，这东西我爹都不会。”

　　莫千千心虚地眨了眨眼，道：“我就是瞎琢磨而已，都说了不一定顶用的，没准弄废了你家的麻绳和弓弦还啥都套不到呢！”

　　栓子站起来一拍胸脯，道：“没事，要是啥都弄不到，我就和我娘说是我把东西弄坏了，要打让她打我好了！”

　　莫千千也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栓子的脑袋，道：“好了，不说丧气话，没准明天就套着一只肥兔子呢，保准吃得你满嘴流油！”

　　栓子笑嘻嘻道：“真套着兔子大腿都给姐留着，姐长得太瘦了……”

　　两人边说着边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莫千千身上落的几个小血点也用冻土蹭了蹭，看着没什么破绽了两人才出山回家，回去的路上还顺便一人掰了一根干杨木回去做烧柴。

　　回到家莫千千撒谎道：“娘，桦树皮真是剥不下来，我和栓子在那玩了会儿，看见那里有点干木头，明天我和栓子还去，弄到一块堆着，等雪厚了娘和二姨用爬犁拉回来。”

　　语儿娘心疼，道：“这些事儿不用你管，娘和你二姨去就行了。”

　　莫千千道：“没事的娘，那木头都是干的，不沉呢，我和栓子就当玩了。”

　　栓子也帮腔道：“是啊大姨，山里可好玩了，我和我姐都想再去，还能找到刺玫果吃呢！”

　　栓子娘见状也道：“行啦大姐，他们爱去就让他们去吧，小孩子就爱闹腾，玩够了就不去了。”

　　语儿娘这才道：“好吧，只是你们俩别往深处走，小心有野兽。”

　　莫千千和栓子相视一笑，道：“知道了，娘。”

　　两人事先约好没提张二癞的事儿，栓子出去到消息灵通的王婶家玩了一会儿，也没听说什么，看来张二癞没敢让人知道，回来后告诉莫千千，莫千千放心了一些，知道张二癞怎么也要先养伤，若是以后真来报复的话就看情况再说，总之不会让一个无赖给吓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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