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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花前对酒不忍触(三)

且歌 十年一信 4561 2021-04-02 20:40

  咦?他知道是我?这小子后脑勺长眼睛了么。容祈从水里蹭地跳起来,他让我站住,傻子才会站住!我闷着头往门口跑,好在容祈没有跟上来,而伸手去推门的时候,愕然发现推不开!

  我在门上拍了几拍,方才关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啊。我适才开始有些着急,容祈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走啊,怎么不舍得走了?”

  大约这门上是有机关,我被容祈关住了。我想转过身来同容祈解释下,但考虑到他刚从澡盆子里跳出来,吃不准是一丝不挂的,这样……不大好。

  “你……你把门打开!”我站在门口,虽然看不见立在屏风一侧的容祈,还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听得细碎风响,他撩下搭在屏风上的袍子,随意往身上一套,我虽然不好意思看,但也不是不好意思想。我想他此刻的模样,必定十分香艳……

  既然这门推不开,我只得小心朝窗口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心里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伪君子也是君子,容祈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一定不会!可是……可我这是送上门来的啊,便是他真的将我那什么那什么了,我我我,我找谁说理去……

  他慢慢慢慢地走过来,慢慢慢慢地抓住了我,慢慢慢慢地把我扳过来面向着他,什么也不做,就看着我。我挂着千姿万态的表情,狠狠吞了下口水,心一横,眼一闭,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嗤笑出声,“在想什么好事,嗯?”

  我勉强抬眼看着他,干巴巴地解释道:“这不是你那个丫鬟她闹肚子,我顺手帮个忙么……”

  他眨眨眼睛从头到尾将我打量一遍,好笑不笑道:“我怎么看你这个装扮,不大像是顺便?”

  我应该说我是来体验下层工作者的心酸,还是最近迷恋上了行为艺术?

  他幽幽地道:“方才用膳时,我便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还以为是哪家派来的探子,原是你这毛贼。既然你这么个模样不请自来,我便也猜到你安的是个什么心思。”他挑了挑眉毛,身子微微前倾,我便又朝旁边躲了躲,撞掉了架子上的花瓶。

  我让花瓶碎裂的声音惊得心底发麻,容祈也不理会,手掌随意往墙壁上一搭,将我封死在角落里,继续道:“你若是想开了要嫁我,有些话早晚要摊开了讲。方才你也听到,我娘她着急抱孙儿,眼下正应了个良辰美景,依着你的性子,我今日若是不动你,将你这么原封不动地放出去了,你倒不一定会念着我的好,反是会笑话我没有男子气概,对不对?”

  “呵呵,你挺了解我的么……”我干笑着随口道,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分明是在激他,急忙正色道:“不会不会,大丈夫能屈能伸,顶得住压力,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欲望……”说着,我还不识好歹地低头朝他腰腹以下看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不妥的征兆,郑重道:“靖王爷,我看好你!”

  容祈的目光也跟着往下一瞟,而后衔着阴测测的笑,弯起眼睛夸奖我:“懂的还不少嘛。”

  都是禁书小本儿惹的祸!我甚谦恭地说:“过奖,过奖……”

  “唔,大约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没有,猪跑也没见过!”我耿直道。

  他眨眨眼睛,笑容甚是猥琐玩味,身子贴得再紧些,低而轻浮的嗓音,带着丝丝挑逗,一字一字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能跑多久?”

  耳后被他的气息吹得很痒,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吓得又朝墙上缩了缩身子。

  这若是光天化日的,我倒是也不会有多害怕,无非是照着往常的样子同他滚一滚扭打一番,大约就糊弄过去了,可此处太过私密,我估计捅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敢管。而他眼下刚将自己洗白白,这么衣衫**的,兴致一起真将我就地正法了,也是很说不准的事情。

  我心里没底,脑筋飞快地转两转,正了脸色道:“容祈,我有桩正经事要问你。”

  “嗯,你说。”他大约不相信我能有什么正事,吃定了我是想转移话题,口气相当随意,嘴唇张合时,方巧在我耳根子处贴了贴,柔柔软软若即若离,仿佛在摆弄到手的猎物,我内心里偷偷打了个激灵。

  我稍稍酝酿辞藻,问他道:“你是不是真心里喜欢我?”

  他一愣,抬头看着我,眼中的雾气渐渐爬上来,又忽而低笑,“真,比珍珠还真。”

  我心底动了一下,闻着他身上药汤的味道,继续问:“是不是为我做什么,你都愿意?”

  他微一偏头,挑了下眉毛,“你要天上的月亮,我可寻不到那么长的棍子来捅它。”

  “我不要月亮,我要月灵芝。”

  他的表情变得有的严肃,撑在墙壁上的手掌松了松,眼中迷雾更浓。我心里头有些忐忑,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如果他不答应,方才说的话就是假的,我便也趁早死了这条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各自清静。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挺无理取闹的。我给他的这个考验,不仅难度系数相当高,而且若是赶不上天时地利,便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月灵芝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

  传闻距离皇城千里之外的月岐山,山巅绝壁处生长着一种能治百病的月灵芝。这月灵芝每当满月时便生得尤其饱满,也是药力最充足的时候。常闻有人为了治病,翻山越岭爬上月岐山,若非是掉下绝壁摔死了,便是让绝壁附近的猛兽毒舌咬死了,运气好一点的,干脆在山中迷了路,压根没看见月灵芝什么样子,空着手便回去了。因此就算月灵芝的功效被传得玄而又玄,药市上的价格抬得高之又高,也就是个神乎其神的东西。

  他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看得我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张了张口,打算说句“算了”,到底就算他真的很喜欢我,也抵不上他自己的性命重要,而且其实我没什么大毛病,不是非得要那东西不可,我这是赤裸裸的在为难他。

  他抬手阻止我把话说下去,端着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几乎快把每根头发丝都单独挑出来看过了。他没有笑,表情很是坚定,他说:“好,我答应你。”

  因他刚从水里跳出来,正值冬日,我们说了这许久的话,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我看到从他发上滑下来的水珠,沿着脸颊和颈子滑进衣襟,而那衣襟本就是半敞着的,肉隐肉现时,给人一种想拉开他的衣裳,看个仔细的感觉。

  我心底又是一大动,就冲着他答应我时候的那个表情,我便有扑上去抱他一抱的冲动。

  我急忙收回目光,眼睛四下乱瞟,他也收住了那份不正经,侧身拢了拢轻薄的白衫,灯光穿透薄衫,映着分明的肌理,和他胸口上方那枚血红的印记。

  他淡淡道:“本想上元节时邀你一道赏灯,眼下便是不能如愿了。我知道你必定还是会出宫凑那热闹,只是那日街上人杂,你自己要小心些,或者可以找子洛作陪,嗯?”

  我低低应了一身,他顿了顿,又道:“如意……我不会耽误她,等风头过了,寻个合适的时候,我便将她送出去。”

  “这样,在父皇那边不好交代吧?”我低低道。

  他侧目对我轻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不早了,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差人送你?”

  我抽抽鼻子,抬手指了指他满是药味的头发,和和气气地说:“你接着洗吧,我自己走。”

  他走到屏风后,打开了门上的机关,我正要推门时,他又忽然叫住我,问道:“且歌,你可知道你那咳疾,究竟是什么病症?”

  我一愣,他莫不是以为我要月灵芝是为了治这个怪毛病,我正要解释的时候,他又道:“我看过我爹在宫里当差时,为你母妃诊病的手札,你现在一直用药吊着虽也有用,但时日长了必定伤及其它肺腑,你母妃就是一个例子。”

  “哦?”

  “不过你的病症没有你母妃严重,你现在服的药,许就是当年我爹配下的,不知这些年太医院有没有将方子改善。”他望了我一眼,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晰,言辞却显得闪烁。

  “你想说什么?”

  他温和一笑,说道:“没什么,等我从月岐山回来,就没事了。”

  我撇撇嘴出了房门,望着夜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月岐山上是不是真的有月灵芝那东西,要采那月灵芝,是不是真的那么难,约莫就是个越传越玄乎的故事吧。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天父皇和皇后会带着太子在城楼上接受百姓朝拜,太子亲手点放一盏烟火,城里大大小小的花灯便跟着点亮,场面好不壮观。可惜城楼上风大,我从来没机会跟着上去站一站,那种俯瞰全城,操控万家灯火的感觉,一定非常的痛快。

  从这一点来说,我是羡慕顾且行的。

  我同秦子洛一起挤在人堆里,看着高楼上的人影,听着百姓欢呼朝贺。仪式这种东西或许真的有其本身的力量,当那盏烟花在空中华丽绽放时,我心中结了许久的疙瘩,也随之释然,仿佛从此刻开始,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和秦子洛相视一笑,逆着人群在街道上胡乱游走。其实这上元灯会我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倒是没什么太好奇的东西,只听着秦子洛同我讲他们往年在军营的时候,是如何自家庆祝的。

  他还说容祈小时候很笨,挑灯会烧着了衣裳,他们爬到树顶去看灯上的谜底,他上去了还不敢下来,那时候他经常哭鼻子,因为长得太像个姑娘,时常被城里的小孩子欺负,每次都是秦子洛帮他出头。

  他们一起学文习武骑马射箭,后来秦子洛一门心思跟着他爹秦将军学习战术兵法,偶尔跟着上阵杀敌,容祈则弃武从商,慢慢地做起了生意人。

  这么闲闲地逛了一会儿,我随便买了街边的小食,左右开弓的吃东西。后来又猜了几道灯谜,我懒得动那份脑子,秦子洛便出了几回风头,赢来些没什么实用的小玩意儿。

  这便走到了白鹊桥,桥栏两边挂着各色花灯,图案绘得俗气倒也喜庆,桥上好多搂搂抱抱的青年男女,大约除了七夕,这就是皇城一年到头风气最奔放的一天了吧。

  白鹊桥下飘着河灯,今日水流极缓,一盏一盏,漂得慢而幽幽。

  “你不去放盏河灯?”秦子洛问我。

  我在桥栏上撑着下巴顺着河水远眺,懒懒道:“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早就不信它了。”

  “你这个女孩子真不浪漫的。”秦子洛数落道。

  我白他一眼,“是啊,浪漫又不能当药吃。而且啊,我在宫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愿望啊。”

  秦子洛咂咂嘴,抬起下巴指了指天上的圆月,抱怨道:“你可知这一刻咱们在这处花前月下,小玮还在深山里头防狼斗虎找什么鬼灵芝,你就不担心?”

  唔,他那么本事,需要我担心么?我抬头看着月亮,地上灯火太盛,天上的明月被衬得不大起眼,可是想来,此刻在月岐山上的容祈,这圆月大约就是他唯一的光亮了吧。

  好吧,既然如此,本公主今天就矫情一回,同他意思意思。

  我们在对面桥头找到卖河灯的阿婆,我笑眯眯地掏钱买灯,那阿婆道:“我家的灯已经被人全包下了,姑娘去别处瞧瞧吧。”

  包了?这标准的顾且行的行事作风啊,我莫名地这么想着,一抬头还真看见了顾且行,他用掌心托着只个头不大,但小巧精致的莲花灯盏,不冷不热地说:“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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