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怎么做?”
淑妃沉痛地闭上眼睛,似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没有别人的路子可以选,唯一只有一处,正在开着大门向她招手。那便是,人人闻之丧胆的黄泉路。
皇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走向她面前,附耳与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番。听到中间部分时,淑妃的眸子猛地睁开,精光乍现,便又随即沉寂了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身穿黑衣的女子便从角门处开门走了出来。低垂着头对看守角门的两个内应淡淡地说道:“今日有劳,来日必谢。”
那二人一听,双眼泛着惊喜地目光,能够让上面如此重视地安排一切事宜,此女子必是能说得上话的。他们立即点头哈腰地谢道:“有劳这位姑娘了,您请慢走。”
慕容岚低沉的帽檐下,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了。走了几步后,一不小心踢上一块没落在角落处的大石头,忍不住趔趄向前,帽檐猛地向后翻起。离她较近的那个人匆忙上前扶了一把,却在看清那黑衣人绝丽的容颜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皇后娘娘!原来这人竟是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必惊慌,你们若是忠诚侍主,本宫必说到做到,必会许你二人一个好前程。”说完,又重新戴上帽檐,一转眼便消失在拐角处走了。
那人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惊喜地对另外一人小声地说了些什么,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还有假,你刚才没听到她自称‘本宫’吗?还有,皇后娘娘的容颜咱们也是见过的,她唇角右下方处有一颗痣,刚才她进去时你不也是留意到了吗?”说着,他猥琐地搓着手,喜滋滋的说道,“这下可好了,若是德蒙皇后娘娘看中,咱们一定前途无量了。”
“如此说来,还真的是如此呢!”另外那人也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笑道。
躲在远处墙头上的采芳在看到如云贵嫔所料的这一幕后,略有些悲悯的看了正在洋洋自得的两个人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快死了的人,自然有个好前程,皇后自会命人给你们多烧些纸钱,到了阴曹地府好花销。
转身也向阴影处掠去,眨眼便消失不见了。而那两个看角门的人,依旧在欣喜的笑着。浑然不觉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才最忠诚,那便是——死人。当某日后他们身首异处时,才猛然发现,自己竟做了异常糊涂的黄粱美梦。当然了,这也是后话了。在此不提,此后也不需再提……
黎明破晓时分,简圆又一次在噩梦中惊恐的抉择着——
她看到前方的路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蛇,正窝在一堆吃着什么东西。本想退开逃走,因为她天性是最害怕蛇的。后面却是冰凉一片的悬崖峭壁,左右传来的是湍急的河流咆哮之声,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瑟缩着闪躲着那些蛇,从侧边本要绕着走过。却忽然看到它们正在吃着的,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正要作呕地挪开目光时,却见那团东西忽然生出眼睛和嘴巴来,凄厉无比,对着她喊着:“母妃,救我,救我……”
简圆惊魂未定,顿时大惊失色。她连忙上前两步,才要看得更真切些,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条碗口粗的大蛇忽然峰回路转,将舌头对准她猛烈地吐着信子窜了过来……
“啊——”
猛地坐起身来,看向外面天色快亮,简圆随便抹了几把额头上的汗水,捂住脸再度失声痛哭……
她的孩子没有了,已经彻底的没有了。
只觉得,心口依旧是那么痛,那么痛。
那种痛,是失去骨肉至亲的痛楚,简圆终于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了。忽然,肩膀微微感觉到一重,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揽了过去,头顶上传来他温热的气息,浑身散发着淡淡地龙涎香。简圆的心,忽的一下子就好受了许多。
曾几何时,她最讨厌他身上这个味道。如今,闻到以后就莫名的舒心。只因这预示着,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圆圆,可好一些了?”
轩辕离辰都不必去细问,便也知道她又做噩梦了。这一夜睡睡醒醒的,也不知她惊醒过多少次了。轻叹一声,温声说道,“再睡一会儿子吧,朕今日不早朝了,在此陪你。”
简圆闻言,错愕地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推开,坚定地说道:“你还是去吧,误了上朝的时辰可不好,我不想担上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见他蠕动着嘴唇又要说些什么,她连忙安慰地笑道,“我没事,必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过去这段时间,心里的伤痛可能就会消失些了吧。”
轩辕离辰见她执意支走自己,只得下床穿靴,对外面扬声说道:“老人,侍朕更衣。”
“喳。”
何全福闻言,连忙招呼一众宫人,鱼贯入大殿内,向内殿行了过来。何全福躬身低垂着头,见宫人已经为轩辕离辰提好靴子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早朝可还要……”
“废话。”
轩辕离辰言简意赅,直接打断了他说的话。何全福自知失言,也立刻噤了声,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待轩辕离辰将龙袍朝服穿上身以后,稍稍抚了把挂在身前的硕大朝珠,看向一直温柔如水般打量着他更衣的简圆,想了想,上前几步,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把朕支走,也不可大哭。朕处理完朝堂之事,便来陪你去淑宸宫。”
简圆闻言,微微一愣。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正俯视自己的男人,他竟然都懂……
喉头酸涩疼痛,有些沙哑地点头说道:“臣妾知道了。臣妻恭送皇上。”
仿佛是惋惜的一声轻叹,轩辕离辰看了她好一会儿,在简圆这一声声“臣妾”中转身离去。她在人前总是这般自称,只有在他们二人相处之时,才是那个真正的她。只是,孩子忽然没了,他不知道简圆还会不会回到从前……
阙音在他们走了以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行至简圆的床帐前,轻声说道:“主子,太后娘娘夜里托莫姑姑来探望与慰问,奴婢招待着送走了。莫姑姑临走时说,太后在皇上早朝后便会过来。”
“知道了。”简圆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太后此意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对她说道,“给本宫梳洗一下更换衣衫吧,既然知道太后娘娘要来,本宫也不好一直在床上躺着。”
“是。”阙音闻言,褔身应答后。上前服侍着简圆更衣,边向外面喊道,“馨语,进来吧。”
馨语这丫头昨夜哭了一夜,是个直脾气的。走到简圆跟前时,但见她双眼红肿,有些黑眼圈似的,倒是也看不真切。简圆失笑一声,对她说道:“你还哭什么哭?本宫都没事了,从此就都不要再提了吧。”
“主子……”馨语心里对淑妃还有所怨恨,若不是淑妃那样自私,怎么会害得她们家皇贵妃娘娘失去龙裔,身子又受损?见简圆在冲自己微笑,馨语点了点头,应声答道,“皇上见娘娘这般伤心,也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既如此,那你就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吧。这样也方便你家主子侍候君主,报答皇上的隆恩啊。”简圆故作轻快地一笑,莞尔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话,阙音和馨语在高兴之余,又有一丝担忧。她们服侍着简圆梳洗打扮之后,小清子便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
在正对着镜子照看的简圆身后停下,小水子恭声说道:“启禀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是按照莫太医吩咐的,都是清淡可口食物和清粥流食。”
“嗯,本宫知道了,撂在桌子上吧。”简圆微微侧头,点了点头说道,“本宫这就食用一些,小清子,回头你让小水子从库房里给本宫取出文房四宝来,本宫闲暇之余也好练练字。”
虽不知简圆是何意,但是主子有命,小清子也爽快的应答道:“是,奴才遵命,这就去说与小水子知道。”
待他退下后,馨语她们服侍简圆坐在了桌前,喂她摆放好饭菜,看着她进食。馨语一直留意着简圆的表情变化,却见她一脸淡然的喝着轻叹的小米粥,不觉有些疑惑了。主子夜里还噩梦连连,啼哭不止。怎么现在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少了从前的活泼开朗,倒像是多了一分淡然。
似是发现她的探究目光,简圆歪过头去看向她,好笑的说道:“怎么?难道你家主子就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人?非要一味地啼哭不止然后撒泼的向皇上请求主持公道,才是一个刚刚失去龙裔的妃子该做的吗?”
“奴婢不敢这样想,请娘娘恕罪。”馨语被简圆戳中了心中所想,连忙窘迫地欠身说道。
简圆温婉的一笑,淡淡地说道:“没什么的。只不过是皇上刚才临走前,叫本宫不要伤心。本宫烦忧了一夜,也想的很清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心吧。”
阙音见简圆有这等心胸气魄,不由得深深折服。她恭谨地褔身后,缓缓地说道:“娘娘是该这样子,才能更好地养好身子。再次怀有龙裔时,奴婢就是拼尽一切,也会保护主子和小主子的安全!”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是在字里行间许诺了忠于简圆的誓言。阙音见状,也忙点了点头,对简圆信誓旦旦地说道:“娘娘,还有奴婢,也必定会保护您的。”
“本宫知道,你们已经不止一次保护过了。”简圆心中着实感动,点了点头,又继续低下头吃东西去了。
这一切也怨不得别人,是她把皇宫里的琐事想得太过美好,即便已经猜测到了怀孕路途不平坦,却还是防不胜防了。简圆心中苦笑一声,有时候性子并非自己主动去改变,而是环境迫使自己不得不寻求更加方便生存的方式。
眼里闪过一种惋惜的情绪,瞬间随着垂眸消失而去。她似乎有些感觉,自己短时间内是无法回到从前开心快乐的日子了。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害她之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至于究竟是不是淑妃一人所为,简圆心里是有些怀疑的。她觉得淑妃的道行甚至都不如丽妃,不懂得韬光养晦,更不会拉拢人心,又怎么会有如此心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下了麝魂散呢?
募的,眼底闪过一个人的面孔。那个女子面上温柔婉约,气度非凡,坐在皇后宝座上,仪态万千举止大方地看着一众妃子明争暗斗,却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者,不是皇后慕容岚,却又是谁?
只是自己也只是怀疑了一下子而已,毕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靠近自己,更没有什么线索指向她。简圆的头脑里渐渐地又有些混乱了,她这个装着现代人的脑子里,自然是比古代只知道争宠暗算的女人多了一分玲珑心的。
却正因为多了这一分心思,就忽略了许多从未抬上台面来的阴谋。
正凝神间,小清子又匆匆进来了,对着简圆打着千说道:“启禀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简圆闻言,起身看向阙音,对她说道:“把东西撤下吧,本宫吃得差不多了。”
“是。”阙音褔身答道,将碗筷都放回到托盘中,等向太后娘娘行礼后,便悄悄出去了。
太后依旧是一副和蔼的表情,这是她们在那一次相见后,简圆第一次正式的面见她。她恭敬地褔身说道:“臣妾简氏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点了点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身旁的柳月和杨眉便立刻过去将简圆虚扶了起来。她轻咳一声,“将皇贵妃送至床上歇息,现在刚刚小产,也要好好将养,不的马虎的。哀家与皇贵妃说说体己话,尔等全部退下。”
“是。”众人恭敬地作答。
简圆也是有些累了,由着柳月她们将自己送至床上,便也自在地向后面放好的枕头上靠去,半躺在床上,泰然自若地看向太后。馨语随着太后娘娘带来的宫人一起退下了,快要出内殿时,她有些担心的回过头来看向简圆,却见她对自己微笑,便也就放心的去了。
太后见简圆气色苍白,虽然略施脂粉,但那种难以名状的憔悴是无法遮掩起来的。不过,她难得的发现,简圆与其他妃子不同之处又多了一项,没有一味哭闹和伤心,倒比原来多了几分睿智似的。
从容淡定地走上前,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看向正探究着自己的简圆,和颜悦色地浅笑道:“孩子,难为你有心,真真帮哀家在木兰花期到来之前,将花朵强制开放了。哀家常年在寿和宫里,足不出户,却也并非对后宫里的诸事全然不知。昨日的事,哀家听闻后,也着实气恼。淑妃莫氏也太过嚣张,竟做出如此蠢钝无知之事!你放心,哀家必定会给你做主的!”
简圆悄悄地打量了太后一会儿,只见她依旧是一身素服,却依旧典雅十足。发髻上只插着的那一根碧绿的木兰簪,便显得雍容华贵无疑。心中暗暗惊叹,果然有些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像她这种人,无论怎么装逼,都是没法比拟的。
听到太后这样说,她回过神来,淡淡地笑道:“太后娘娘谬赞了,当日臣妾也是一时好奇,所以想出个微末的法子,令木兰花提前开放。只是私心里,不忍心看着一个母亲这般悲春伤秋,心里有些感触,想要让这位母亲高兴罢了。”
太后闻言,心中那根久未触及的心弦便轻轻地“铮”了一声,她长叹一声,不无感慨地说道:“哀家与皇上的心结,已不单单是一个母亲与儿子之间单纯的问题。甚至于,关乎整个大奕皇朝的江山社稷,是以一时半会儿也摘不清的。”说到这里,她看向简圆,哀叹一声道,“圆儿,哀家很是欣赏你,因为你与寻常妃子不同。哀家从你身上看到的,只是对皇上矢志不渝的爱意,并没有争宠和勾心斗角的意思。但是那些糊涂的人,总是向你示威,哀家也很是痛心疾首!”
“都过去了,臣妾必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次受到同样的伤害。”简圆看向香炉处飘渺的青烟,淡淡地说道,“一个人走的路太高太远,难免会跌倒,更免不了疼痛。可是痛过哭过之后,若再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全是自己咎由自取。臣妾本无意攀登,却不得不站在这高高的众矢之的的皇贵妃之位,只为了更加有权力自保而已。却不曾想,躲过了明争,却防不过暗害。”
“这些哀家都知道。”太后缓缓地将手拍在她的手背上,做安抚状,双眼眯起,倒像是回到了先皇在世的时候,缓缓地说道,“哀家也是一步一步挣扎到这个位置的,处在低位时,害怕被人欺凌。处在高位后,却又害怕被人暗算。这样的心情,实在是纠结于心,总是心事难安。好孩子,既然淑妃如此狠毒,哀家怎么会放心让她抚育皇长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哀家可以跟皇上说一说,将皇长子放在你膝下抚养,也可弥补你的损失,可好?”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太后这话里的意思,虽然句句说要为她做主,可细细品味起来,似乎有些息事宁人的意味似的。她疑惑地看向正微微垂眸的太后,细心地发现她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不觉轻叹一声,直言道:“太后娘娘,本来臣妾以为自己也要做一个母亲了,这些日子也渐渐能理解当初您的忧虑和一个做母亲的难处。今日臣妾痛失龙裔,心头的疼痛自是短日内难以抚平。实话跟您说,始作俑者究竟是不是淑妃,臣妾还没有万分肯定的赞同内廷卫查证后的说法。再者说,皇长子也不是臣妾亲生,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万一宠溺过头了,又要落得个疏于管理皇长子的责任。这样的苦差事,臣妾是不会去做的。更何况,皇长子还是淑妃之子。臣妾绝对不会去害皇上的孩子,但是也不会一味的想揽过来挪为己用。”
太后闻言,心中大惊,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她很是欣赏的女子。见简圆一脸坦诚地看向她,眼里全是一片清澄,丝毫不做作,更没有任何企图。太后心中的情感迅速被简圆的话触动了去,久久不能平息。她不由得双手颤抖,将她指尖有些凉的手,握在手中,一字一句地说道:“圆儿,你需看得时势,后宫不必寻常百姓家。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关系着你未来的生存地位。哀家知道你心中怨恨,可后宫向来便是如此,恼得怒得,却不能真正去做什么的。你可要……”
“凭什么!”简圆听到太后这样说,心中的怒火早已经被激发,她双眼噙着泪水,字字含着针刺,向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听闻太后娘娘也曾无端端失去过龙裔,那心中是何等滋味,相信太后娘娘比臣妾更清楚不过了。那人若是有心害了我,为何我不可以反击作践她!太后娘娘作为一个局外人,说的倒是轻巧,岂不知我做了一夜的噩梦,哭得嗓子都哑了,难道就忍气吞声咽了下来,还强把别人的孩子收为自己的孩子,倒叫别人笑话我生子不成,便夺人亲自吗!”
“你……”太后一阵软语相告,想不到换来的竟是简圆涨红着脸恼怒出声,甚至都没有用“臣妾”自称,被她理直气壮的话语给灌输的,顿时也有些语塞。但是,待她反应过来以后,不觉有些愠怒,冷声说道,“皇贵妃!哀家是皇上的生母,好歹还呈着一个太后之名。你以这样的口吻与哀家说话,又把哀家置于何地了?”
简圆闻言,苦涩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对长辈大不敬了。说起来,她对太后娘娘还是颇为敬重的,更何况,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的生身之母,自是要注意礼仪与分寸的。不觉低下头,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太后娘娘,是臣妾越矩了。但是,臣妾没有其他的意思,谁害了臣妾,臣妾也定不会放过她!只是,祸不及子女,臣妾还是晓得的。”
太后怔忪了半晌,打量了简圆半天,陷入了无边的思虑中。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那种骨子里的倔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只是一想到自己心中也有些怀疑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另有其人……
闭上眼睛刻意忽略这些,勉强将自己带回了现实中,既然众人都认为是淑妃,那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痛失未出世的孙儿,在子嗣单薄的皇宫里来说,岂非小事!然后,思及那个人的父亲时,眸光骤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欲多说些什么了。只是,圆儿,你也须当谨慎些。哀家座位一个太后,理当对你说:皇上应当对后宫雨露均沾,切不可独占皇宠。然后,哀家也是一个女人,缘何不知这句话该是多么的让人痛恨。只是眼下后宫子嗣单薄,须得皇上多多宠幸妃嫔,才好为大奕皇朝的轩辕皇族开枝散叶。你且好自为之,若是有需要哀家的时候,大可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太后思虑良久,对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言下之意是,只要不祸及皇上的子女,那个宫妃又确实犯了错误,她若是想要报复,不亲自伤其性命便可。其他的处罚,自有刑部和宗人府的人来处理。谋害宫妃,虐杀龙裔,与简珍当日的罪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简圆见太后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可谓是做了许多让步的。
但是,太后又说了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轩辕离辰宠幸其他女人的问题。太后提醒她不可独占皇宠,却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推己及人说到这句话的可恶之处,让她自己掂量着办。这一掂量起来,肯定是要自己吃亏些的……
罢了,反正轩辕离辰的小鸟也已经强势的攻占过许多领土了,什么香的臭的,到了她这里县沐浴净身几日便是。
思及此,她对太后点了点头,郑重地答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才说着,忽听外面传来小清子尖细刺耳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简圆和太后闻言,均是有些吃惊。简圆连忙起身要下床,太后察觉到她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被子,淡淡地说道:“不必来回下床了,保养身子要紧。”
闻言,简圆微微颔首,扬着脖子向外面看去。她对皇后这个人,还是有些看不透的。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到任何实质的问题。见皇后已经端庄地缓缓行了进来,简圆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朝简圆温婉地一笑,示意她不必多礼。再一转脸,看到太后正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那眼中闪烁不定的情绪,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心中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地褔身,温柔浅笑道:“臣妾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起来吧。”
起身以后,皇后上前两步,讨巧地温言浅语说道:“才刚臣妾在外面看到母后的宫人,便知道母后过来了。母后近来身子可大好了?臣妾心里着实惦记。”
“哀家一切都好,只是有些神伤罢了。时过境迁,哀家在这后宫里居住了几十载,已经物是人非了。”太后忽然感慨地说道,看向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皇后最近侍宠较多,不常去哀家那里听些废话也是情有可原。”
皇后闻言,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连忙赔笑着说道:“母后折煞臣妾了,正要看了皇贵妃妹妹后,便去给寿和宫给母后请安的。”
“你的孝心,哀家素来是知道的。”太后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有再与皇后说些什么。转过身去又看向简圆,温声嘱咐道,“皇贵妃,你且安身养着身子,哀家年纪渐大,有些不胜体力。先行回去了,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向内务府去支取,就说是哀家的懿旨。”
“臣妾谢太后娘娘抚恤。”简圆闻言,心中是真心的感动,并不是当真需要什么。
太后冲她和善地一笑,转身走向内殿门口处。在路过皇后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中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便淡淡地走了过去。
“臣妾恭送母后。”皇后微微褔身,温婉地说道。微微垂眸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惊慌,太后的意思,她又岂会不懂?只是,过一会儿不知要如何面对太后了……
回过神来,看向半躺在床上的简圆,走过去轻声慰问道:“妹妹今儿个气色比昨日好多了,本宫看着也是欣慰。听说下毒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本宫心中着实痛惜。淑妃是个没远见的,竟做出如此糊涂事来!”
在经过刚才太后娘娘三言两语以后,简圆的心里莫名舒畅了许多。听到皇后这般慰问,她笑着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前来看望,臣妾已经好多了。一会儿皇上下了早朝后,臣妾还要去与皇上一同听审。总是身子不舒服,也是一定要到场的。总不能眼见着歹人害我腹中孩儿,臣妾却一直无动于衷。”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要不要跟臣妾一起去呢?您是后宫之主,应该是要到场的吧?”
皇后闻言,掩鼻轻笑出声,和颜悦色地冲简圆温软地说道:“本宫就不过去了,这是宫闱秘事,本应私下处理。但是昨日到场的有许多王公大臣的家眷在内,早已沸沸扬扬。皇上没有派人来传唤本宫,想是要私审吧。倒是妹妹需要注意,别吹了风,落下病根就不好治了。”
“臣妾晓得的,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如此,皇后又在她那里坐了一会儿子,随意的与简圆说了些话。只待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都看向门口处,只见轩辕离辰朝服还没有脱换,便已经疾步走了进来。
似是没有注意到皇后娘娘的存在,直奔简圆,握起她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温声说道:“朕在外面听说,你早上吃得比昨晚多了一些,身子还难受吗?”
彻底被轩辕离辰一忽视,皇后眼中杀机毕现。然而,却没有表露出来。只站起身子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们,不作任何言语。
被他这样一看,简圆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眼角的余光瞥了皇后一眼,她不自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嗔道:“皇上,臣妾没事了。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呢,别这样……”
别这样动手动脚的。
后面的话,简圆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要知道,自己在皇后面前,那才是真正小三妾室。如果是她亲眼目睹轩辕离辰与别人软语温存的话,那肯定肺都要气炸了的。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洛紫荆的勇气,究竟是怎样一种执着却又倔强的爱意,让她在亲眼目睹轩辕离东与别的女子行房事后,依旧矢志不渝的对其倾心呢?
咳,好吧,貌似也不只是那样偷窥轩辕离东,连简圆面前的皇上,荆荆都不知看了多少回他对妃子的亢奋驰骋了……
经简圆一提点,这时的轩辕离辰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去看向皇后,轻咳一声,淡淡地说道:“皇后也过来了,朕才刚走得急,并没看到你。”
皇后腼腆地一笑,大方得体地说道:“皇上倾心圆妹妹,再加上妹妹刚刚伤了身子,凡事多体恤妹妹一些是应当的,臣妾岂会说些什么话呢。皇上应该还有许多话与圆妹妹诉说,正好臣妾宫里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识趣地褔身,站起身来后,看到轩辕离辰冲她“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由宫人扶着离去了。
简圆扬声向外面喊道:“阙音,好生恭送皇后娘娘。”
“是,奴婢遵命。”阙音在外面脆生答道,便上前送着皇后出了初元宫,目送她上了凤辇,便离开了。
才走了一小段路途,在转角后,凤辇内的皇后娘娘,双眼微微眯起,沉声对外面说道:“锦绣,去寿和宫。”
锦绣闻言,心中大为疑惑,才刚太后娘娘不是刚刚从初元宫离开么?不过,她聪明的没有问些什么,点头答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对其他人说道,“调转方向,去寿和宫。仔细着看路,小心踩上石子,惊到皇后娘娘的凤驾。”
“是。”
众人答言,迅速向太后娘娘的寿和宫行去。
而在内殿的简圆,见轩辕离辰一副将笑未笑的模样,没好气地嗔道:“你这是在嗔笑我么?告诉你,我心里可还堵着呢。不管凶手是谁,那可都是你骑过的女人一手策划的。早知道伺候你这么不好生活,我还不如在冷宫里自给自足呢。”
“你这是又说的什么话,叫朕不知道怎么接口了。”轩辕离辰哂笑一声,坐在简圆的侧边,侧下头看向她,温声说道,“朕看着你此刻的神色比朕离开前好多了,又吃了许多东西,朕心里高兴。只是怕你又说朕幸灾乐祸,这可倒好,没乐出来也被你说了。”
说着,伸出手去轻刮了刮简圆的鼻子,宠溺地嗔道:“依朕看,你这女人就是不识好歹,枉费朕一颗心思全在你这里,倒叫你把朕说成是什么了,还用‘骑过的女人’来形容朕的妃子。怎么,难不成你没有被朕骑过?”
“……”简圆嘴角一抽,头痛地扶额,“好吧,虽然我也骑过你,但总归是你得到的多一些。老天爷对于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哇,真是忒不公平了些呢。”
“……”轩辕离辰眼角一抽,看向云淡风轻的简圆,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说的这话,让他隐隐觉得,不久后的自己可能要遭殃了……
简圆见他走神,拿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皱眉嗔道:“喂,你可不要忘了,上朝前答应过我什么。皇上君无戏言,臣妾可就是强挣扎着,也能挺在皇上身边,亲自听审的。”
“朕知道。”轩辕离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蹙眉嗔道,“只是,朕还没有用膳,索性爱妃也陪朕再用一些吧。这样比较有胃口,朕吃着也顺畅些。”
“……”简圆默了。
她不是健胃消食片啊啊啊啊,作什么把她当成开胃的玩意啊啊啊啊啊……
*
寿和宫内。
皇后一直保持着褔身的姿势,太后也当做没看见一番,手里拿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见太后这般忽略自己,皇后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越来越强烈。半蹲的身子已经有些疲乏,奈何在太后面前,丝毫不敢造次,只得硬撑着。
过了半晌,太后随手将书撂在桌上,站起身由莫姑姑扶着走了过来。在皇后面前站定,淡淡地说道:“皇后对于皇贵妃被害滑胎一事,有何看法?”
闻言,皇后忍住心中一丝慌乱,强自定住心神。每每在领略了无数后宫女子的明争暗斗与血腥的太后娘娘面前,她总觉得无论自己心里想什么,太后都能一眼洞悉。微微垂头,向太后娘娘歉意地说道:“臣妾不敢妄自揣测此事的个中缘由,相信皇上定会查明真相,给皇贵妃妹妹做主。”
“哦?”太后闻言,低下头看向皇后头上插着的九尾点翠凤凰簪,眯起眼睛说道,“你当真这么认为的?”
不知太后何意,皇后在心中悄悄计较了一番,恭声答道:“是的,母后。”
“好。你且站起身来。”
太后淡淡的声音从皇后的上方传了下来,使得皇后心中一松,有些庆幸地站起身来。
只是,才刚站好,腿间酸涩的疼痛让皇后感到有那么一点儿发麻,毕竟半蹲的太久了。她浅笑地看向太后,刚要说些什么,“母后……”
“啪!”
忽然,右脸颊猛地被太后扬手打了下来,顿时耳边传来嗡嗡地声音,脸颊迅速地高涨疼痛起来。
“啊——”
皇后忍不住惨叫一声,脸上的疼痛是她始料未及的,更让她震惊的是,太后正严厉的鄙视着她。顿时,有些惊慌,“母、母后……臣妾说错了什么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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