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天下皇后,赢姬每日要做的其实与她母亲当皇后每日要做的并不是很一样,没之前那么讲究。
这有时候,讲究了是穷嘚瑟,不讲究又会被说是没规矩,是以,赢姬折中了一下。
折中下来,后妃挺轻松,皇后不为难她们呀,虽然赢姬不会让她们做苦力,但抄个经绣个花的也不是自己乐意的。
顾衡不在京城,赢姬批阅奏折,小宇子联络外臣,越发忙碌,后宫中大小事务都落在于红和紫英头上,两人理清楚了才拿到赢姬跟前拿主意。
“娘娘,王宝林递了话,想换个住处。”于红禀报。
赢姬斜靠在窗厩上,望着正在耍线团的菜团,好好的线团被它扯得一团乱,挂满南边进贡来的万寿矮松。
她没有接话,紫英便道:“她在南边若得皇上青眼便罢了,不得皇上青眼,这宝林还是娘娘封的呢,现在还敢要换地方?她当宫里是什么?”
“奴婢也是这般想的,但王宝林终究与别的后妃不同,奴婢生怕皇上还惦记着。”于红低了低音量,“自然,宫里都是娘娘说了算,还请娘娘定夺。”
赢姬懒懒回头,“皇上封林妃不也没跟本宫说吗?这后宫如何,还是要看皇上。”
“奴婢恕罪。”于红立刻噗通跪下,“奴婢都听娘娘的。”
“起来吧,给她换,既不想住紫樘宫,那便搬去与华嫔作伴吧,徐妃走后永安宫也太冷清了。”
于红有些震惊,不过没多会儿便恢复如常,“是,奴婢领命。”
“去办吧,本宫乏了,紫英你也去,偲儿年纪不小了,你们教着点,她聪明,学几年该是能派上用场了。”赢姬说罢不想多说,又回头看玩得起劲的菜团。
于红先走,她走后紫英心疼的道:“娘娘,苦了您了。”
“不苦,你去吧。”赢姬从角几上拿了条小鱼干冲菜团晃了晃,菜团立刻丢下已成乱麻的线团冲过来,灵巧越过窗厩抱住赢姬的手,咬住小鱼干死不肯放开。
紫英见她与猫玩得欢快,便屈膝退下了,她的步子渐远,赢姬冲着菜团轻笑,“看,就算是一团乱麻,也只不过是一条小鱼干的事。”
菜团不懂,若懂便会说乱麻还是乱麻,只是舍弃了而已。
是夜,甘泉宫来人禀报,三皇子玩累了,已歇下,明日才能送回来。
甘泉宫离后宫远,赢姬也心疼儿子,并不希望他每天都来回闹腾,左右祖父祖母是真心疼爱,再怎么也吃亏不了。
只是……她摇摇头,对着菜团自语,“再溺爱下去,怕是要成纨绔了。”
“你放心,成不了。”计无归突然出现。
赢姬回头迎上他悠悠目光,“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儿子多喜欢祖父祖母就多讨厌你。”
“等他懂事,便会比感激任何人都感激我。”他自主坐下,还伸手挠挠菜团的头,菜团一爪子就拍了下去。
“后宫就没有利害的守卫吗?让你来去自如。”赢姬对皇宫的治安很不放心,尤为担心自己和儿子的生命安全。
计无归不接话,而是强制换了话题,“带你去个地方。”
“危险吗?累吗?哎哎哎……你放手……”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带出寝殿。
“你这样真的不好,被人发现了我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大半夜的,我白天已经很累了,想休息。”
“计无归,你直男癌晚期?”
“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我们不合……其实我们也挺合适的。”
计无归懒得搭理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也不能怪赢姬,要怪就怪眼前的海鲜实在太多……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金陵的饕餮堂里,大约是计无归的私人居所,四进的院子,亭台阁楼假山曲水,环境甚是曼妙。
对,曼妙。
赢姬稳稳落于院中央,整个院子都清水环绕交错,不大不小的水流之声也不知是如何设计的,听着竟成曲调。
四周分八条石子小径延伸,各色海鲜按着品类存活于水中,鱼类、贝类、虾类……赢姬见过的没见过的应有尽有。
皇宫也不是吃不起海鲜,只是御厨门除了要考虑可口之外,还要考虑营养搭配,自然就不能任凭主子们想吃什么便尽情吃,有的东西吃多了是会要人命的。
赢姬作为皇后,当然不会那么任性,都是按着规矩用膳。
鬼知道她多想吃自助,哎,想自助了……
跟着计无归的步子,踩水中小径进屋,屋内其实不是屋,只是一堵状似屋的墙,过了墙便是人造野地。
怪石嶙峋、珑烟萦绕,边上搭了个木棚专门放餐具,计无归摘下门侧的围裙套在赢姬身上,“喜欢吃什么自己做。”
“自己做?”赢姬震惊了,她要收回方才说她两挺合适那话。
计无归低头看她,“不会?”
赢姬白了他一眼,堂堂皇后,怎能承认不会做饭?是以她不服输的问:“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计无归没多想,本能回答,回答完他愣了半响,可能是随着年岁增长审美也会有所不同吧,以前他没觉得皇后好看。
赢姬闻言立刻惊喜道:“你看,我这么好看,你忍心让我亲自做饭吗?不是说懒惰是美女的特权吗?”
“你丑。”计无归无情冒出两个字。
赢姬脸上的笑容就这样疆在那儿,她丑?竟然说她丑!
正想无聊的理论理论,计无归从墙角芭蕉下挖了坛东西出来,扒开盖子,酒香四溢,饶是并不沉迷喝酒的赢姬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好香,这是什么酒?”
“料酒。”
赢姬:“……”料酒都这么香,犯规了啊!
“愣着干什么?洗菜。”计无归见她发愣扔过来一棵白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赢姬乖乖动手,人造野地,自然处处人性化,赢姬坐在水渠边洗菜,计无归在调配料,侧颜仿佛中天的明月,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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