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萧承越眼中毫无惧意,但此刻被她拿捏在手,亦无反抗的机会。
“我想……杀了你!”言罢,林杳反手一推,再一次直取萧承越的脖子而来,萧承越只觉脖子上闪过一丝凉意,继而一阵头晕目眩突袭而来。
她看着他几乎窒息,冷眸微眯,不过只一瞬,便失去了狠冽的光影,“哼……王爷这命,现在还值不了几毛钱。”
林杳轻哼一声,回身甩手,将他的衣服扔下,一脸嫌弃地掏出帕子擦拭木簪。“我可不想这一双治病救人的手,染了你这样忘恩负义之人的血,我嫌脏。”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黑色的草木灰,上面已覆上一层白色的薄雪。
将木簪重新插回发上,拂袖离开。
之前,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他报仇,却始终没有下得去手,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萧承越站在身后,气上攻心,晃了晃身才险险没有倒下。
她,究竟是谁?
洛白苏出身书香门第,自小琴棋书画舞擅自一绝,虽事事听从于那人,但她绝不会医,更不会如此杀伐狠绝的招数。
他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或是一个人一夕之间性情骤变。
萧承越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撇身离开,步履有些沉重,但比起心中的痛,却更令他难受。
被人误解又不是一朝一夕了,曾经,他只在乎她一人的看法,如今,却是连她也这么认为了……
寒霜叠落,满地纸钱渐渐淹没在雪色之中……
经过齐川一战,敌军气势大减,不过两日,天虞援兵至,萧承越趁势领军,一击中的,连收两座城池。
平漠之上,上官愈从小土丘上一跃而下,一手将长剑收回腰间,朝来人拱手回禀。
“王爷,据目前形势,只要一举攻下西平城,敌寇便被彻底赶出天虞交界线,这数月几战,他们怕已是无回击之力,料想不出半月,定有使者前来说降。”
萧承越点点头,脸上却无半分笑容,食指与拇指之间来回搓动,“传令下去,速战速决,三日后,收兵回京。”
“是!”
“报,启禀王爷,巡兵于前方十里处发现一可疑人士,徘徊于营前已有半日,行踪诡异。”
“抓过来。”
“是。”
兵士领命,不过片刻,便见一灰头土脸的男子被两名兵士一人一手提了进来。
那男子蓬头垢面,双手紧紧地护住腹部,腿上腰上皆是血淋淋的伤痕,一见萧承越,立马激动地从地上爬到了萧承越脚边。
“王爷,王爷救命啊,救救我……”那人声音沙哑,想来荒漠之中,无处找到水源,加之身上有伤,此刻看上去,气息奄奄。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爷不敬,还不快快报上姓名!”上官愈见状,一脚将他踢开,两步上前挡在萧承越身前,不让他靠近。
“小人,小人秦月天,是胡将军麾下的谋士。”那人见势停了下来,刚愈张口回答,突然腹下一涌,一条短尾蝮蛇从他身下破腹而出。
萧承越猛地推开上官愈,一剑刺下,“胡大义人呢?”
剑穿入腹,蛇瞬间不动了。
那人瞳孔骤然一紧,张了张口,“胡将军……堕入敌营,已……”话未说完,便歪头没了气息。
林杳听说有人受伤,急急而来,一进营帐中,便见萧承越手持长剑,正对一人腹中,那人成了剑下亡魂的场景……
“林……林姑娘……”孔凌风注视到门口的身影,尴尬地唤了一句。
闻声,萧承越抬起头,见她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满脸漠然。
林杳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营帐,身后,孔凌风本欲追上去解释,却被萧承越一手拦下。
“随她去,不用管她。”他眉心跳了跳,却只一瞬,便恢复如初,转身望向上官愈,“上官将军可识得此人?”
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挑开地上的尸体。
那人身上有多处致命伤,除了腹部被硬灌进一条毒蛇以外,腿侧,肩侧都有明显鞭痕,手腕脚腕处也有铁链镣铐的痕迹。
“识得,此人确实是胡将军手下的谋士,不过数月前曾闻此人在军营无故失踪,不知今日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上官愈摸着下巴,一点一滴地分析着。
“会不会,与胡将军的下落有关?”他抬头,望向萧承越,对于这个年轻的王爷,他一向信服。
“不,只怕此中有诈。”萧承越摇着头,将长剑往地上一扔,转身回望着他。
他凤眼微眯,“从他身上的伤,可见此人之前不仅被囚禁,还曾被严刑逼供。”上官愈点点头,随着他往营帐外走去的步子,连忙跟上。
“既然他们肯放他回来,势必要将胡大义没死的消息带出来,而且此人曾跟随胡大义,就算他不说,也会让人联想到此处。”
“那腹中灌蛇?他们不怕他在路上就一命呜呼了吗?”
“腹中灌蛇,不过是一剂慢性毒药,如果推断没错,那蛇事先被喂食了迷幻剂,若非大力重击,蛇不会苏醒,而秦月天便可暂时保住性命。”
闻言,上官愈霎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觉感到脚底发寒,按这样推测,岂不是因为他刚才那一脚,送了一条命?
“如果事先不知,想必你我拯救同僚心切,贸然攻兵前去,正好落入圈套。”萧承越看着他的样子,猜出几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传令下去,休兵两日,再行力战。”
既然他们等他入圈,那他,就先送他们一场空欢喜,再给予重头一击。
两日之后。
果不出萧承越所料,敌军当日连夜备战,却扑了个空,全军上下卯足了劲准备应战,却迟迟不见天虞军攻伐。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待到第三日,敌军已是鼓馁旗靡,只消稍稍一进军,便被攻破。
天虞大军大获全胜,不仅收回失地,还收下敌国的西平城,作为镇军要营,敌国连吃败仗,不得不修和战书,以保国宁。
“传令下去,整休一晚,明日晨时,收师回京。”
“是。”
萧承越站在西平城楼之上,望着城楼下的冉冉战火,仿佛一眼望见了胜利的尽头。
三年之期已到,那些在临安城中逍遥畅快了三年的人,也是时候和他们算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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