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离开,云霞缓缓低头,紧咬下唇,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忧郁,手指咻地紧捏。
害怕失去,害怕被遗弃……可是,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究竟是伤害,还是保护……
云霞仓惶闭眼,泪如雨下:“对不起……”
院子里,白若筠端了水往回走,院子里,巨大的榕树下落叶卷起,孤零的树枝在秋风中摇曳,最后一片秋叶悄然飞落。白若筠停下,抬头,回望榕树,苍穹阴沉,树枝孤零却有力,向着天空的方向张开。白若筠怔住,一时失神。
突然,院子外,鸟尖锐而凄厉的叫声划破宁静,一只鸟扑棱着翅膀飞出,直冲云霄。白若筠猛地惊醒,低下头,急急的走开,冷风吹来,背心一片冰冷。
白若筠端着水回到云霞房间,为云霞清洗完伤口后,问:“今天又去看大夫吗?”
云霞轻声回答:“大夫说恢复的很好,很快便能看见了,小姐,谢谢你。”
白若筠笑道:“傻瓜,好好休息吧,绸缎庄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吧。”说罢,起身要走。
云霞紧张的抓住她,道:“小姐,不要走!”
白若筠见状,心想她定是被三夫人吓住了吧,于是道:“你放心,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不会有事的。”说罢,从云霞手中抽出手,拍拍她,转身走开。
白若筠离去,床上跪坐的云霞,突然下床,步态轻盈,走到门口,望着白若筠远去的身影,原本空洞的眼睛准确的锁住白若筠的身影,眼中是化不开的忧郁。
白若筠回到自己房间,扶桌坐下,脑海中想起沈子炎与三夫人的话,片刻,她猛地起身,走出门去,往沈子炎院子走去。
白若筠前往沈子炎院子须穿过花廊,花廊里,沈子闲手指勾住花廊外的一枝花藤,微眯着眼,轻嗅花朵。白若筠看见,不由放慢脚步。
“四哥好闲情啊。”白若筠轻笑着,道。
沈子闲回神,松开花藤,微笑道:“秋意重,连这花香中都带了寒意。”
白若筠走过去,停下,望着盘绕而上的花藤,想起院子中孤零的老榕树,不由道:“花香凉了,至少还有个人陪着,不是么?”她说着,扭头看沈子闲。
沈子闲愣住,看着她,心突然一阵悸动,片刻,他回神,撇开头,淡淡道:“心凉了,又有谁来陪呢。”
白若筠怔住,旋即撇开头去,笑道:“四哥近来生意可好?”
沈子闲不语,低眉,眼神变得忧郁。
久久不见他回答,白若筠扭头,看沈子闲。沈子闲微微扭头,问:“白若筠,这样努力着,会累吗?”
白若筠沉默,片刻,道:“累。”
沈子闲皱眉:“为什么不放手,沈子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坚持?”
白若筠缓缓扭头,望着远方,眼神变得迷离,半晌道:“不知道。”
“如果让你重新再次选择,你还会走进沈家吗?”沈子闲问。
白若筠皱眉,低头,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知道。”
沈子闲凝视着白若筠,突然笑起来,道:“真可笑,当初选你进沈家的是我,如今后悔的,却也只有我一个人。”他说着,转身,道,“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样会让你进沈家,只是那时候留在你身边的,不再是沈子霖。”他说罢,向前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白若筠一怔失神,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还会留在沈子霖身边吗?守护着他……
白若筠起身,继续往沈子炎房间走去。沈子炎房间内空无一人,白若筠站门前,张望里面,见无人,转身欲走。
“找我吗?”沈子炎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若筠身后。
白若筠吓了一跳,心突突的跳起,后退一步,微微弯腰,道:“见过二哥。”
沈子炎摆手,走进屋去,道:“进来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白若筠随之进门,道:“二哥上次说的话,我不明白,二哥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子炎轻笑一声,道:“你若是不明白也不会来问我了,你只是想要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对不对?”他说着,微微侧头,看白若筠。
白若筠抿唇,半晌道:“是。”
沈子炎走到窗前,推开窗门,道:“如果你将要接管沈家,有些事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无论是云霞,还是你娘,还是沈子傲,还是沈家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是碰不得的毒。”
娘?!白若筠上前,道:“我娘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欠我一个回答。”
沈子炎扭头,微笑着,只是那样的笑在白若筠看来却是分外狰狞。
“白家欠你娘的,白家的一切,都是用你娘的清白,你娘的痛苦换来的。”沈子炎浅薄的嘴角勾起嗜血的残忍,“那一场交易中,你娘是最无辜的牺牲品。”
“你说什么?!”白若筠问,声音中是掩饰不了的激动、不安、莫名的愤怒。
沈子炎道:“你不记得了吗,你娘死的一个月前,我们沈家出殡。”
白若筠愣住,呆呆的问:“什么意思?”
“你娘比我娘要软弱,所以,即使她死,也死得那样不光彩,那样卑微。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沈子炎轻描淡写的问着,那样的语气,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白若筠缓缓摇头。沈子炎嘴角的笑不变,眼中却满是寒意:“对外传言,我娘是死于失足落水,就像吴庸一样,死于意外,与人无关。你可以去官府查阅档案,包括你娘的死因,官府里有最详细的记载。”
白若筠努力镇定,问:“你说话可是当真?”
沈子炎冷笑一声,道:“你若不信,又何苦来问我,是真是假,官府里有最真的记载!”
白若筠猛地转身,走出门去。沈子炎走出门来,道:“白若筠,如果你还想要留在沈家,就不要查了,受伤的永远只会是你。”
白若筠不语,步履加快。她一直相信娘是清白的,她要的清白,她要的结果!
走廊里,白若筠急急的走着,身后有丫鬟追过来,喊着:“七少夫人,老太太让您过去。”
白若筠似没听见般,加快脚步,走出门去。
大街上飘起毛毛细雨,白若筠独自走在街上,两旁是撑伞匆匆而过的人,白若筠提裙,跑过大街,一口气跑到梁府门前。停下,望着紧闭的门,重重的喘息。
想要查阅衙门档案,须官府内部才能查阅,她能够求助的,只有梁清生了。
白若筠上前,叩门,片刻,厚重的门吱嘎打开,开门的是紫烟,见到白若筠,紫烟愣了愣,片刻,开门道:“你是来找清生的吗?”
白若筠焦急的问:“梁大人在家么?”
紫烟让开,道:“请进来吧,清生在里屋看书。”
白若筠进门,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几盆秋菊迎雨绽放,金黄的颜色甚是好看。
“请随我来。”紫烟在前引路,身后白若筠紧紧跟着。走了片刻,紫烟忍不住问,“七少夫人找清生有何要事?”
白若筠道:“有些事想请梁大人帮忙。”
“是关于绸缎庄生意的事吗?”紫烟问。
白若筠愣住,不解的问:“绸缎庄生意的事?”
紫烟停下,回头,诧异的问:“不是为了此事?”
白若筠摇头,道:“不是。只是,我不明白姑娘的话,为何我们绸缎庄的事要来问梁大人?”
却不是为了绸缎庄的事?!紫烟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慌,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哦,因为近来听说绸缎庄生意大不如前,七少夫人与清生也算是故人了,找清生,也许官府能够帮上什么忙吧。”
白若筠顿时明白紫烟所指的帮忙是什么,冷声道:“我找梁大人却是有事相求,却是若筠私人事情,与绸缎庄无关。绸缎庄即便是关门,也不会走那样的路的。”
紫烟轻笑一声,微微侧头,看白若筠,道:“并非紫烟要如此想,只是沈家从前便是这样走下来的,七少夫人在沈家那么久,难道不知么?!”她说罢,又回过头去。
白若筠抬头,道:“今非昔比这样的话紫烟姑娘该听过的,如今掌管绸缎庄的是沈子霖,一朝天子一朝臣,沈子霖自有自己的运营之道。”
“好一句今非昔比,如今绸缎庄的生意与过去相比,的确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单运营不同,便是连生意也大不如前。”紫烟冷声道,“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要想要利用与清生的关系去帮助绸缎庄。”
白若筠不明白紫烟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正要开口,却不知何时已走到书房门前,屋内传来梁清生的询问声。
“谁在外面?”
紫烟道:“是沈家七少夫人,说是找您有事。”
屋内,正看书的梁清生惊喜的放下书,疾步走到门前,门外站着的,正是白若筠!
“若筠!”梁清生惊喜的喊着,“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梁清生逼上前,白若筠后退一步,微微弯腰行礼:“草民白若筠见过梁大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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