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扑哧”一声笑了,她抚摸着煊炽的脸颊柔声道:“年尺素爱的不是你的这身龙袍,而是煊炽这个人!他是皇帝也好,村夫也罢,对尺素来讲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尺素今生被他掳了去,再也逃不掉了。”煊炽吻上了尺素的唇,用最真切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马车朝着鼎城飞奔,车内爱意连绵。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谁人又能知晓,这马车里的一对璧人心里是多么敞亮。
当人们开始珍惜时光的时候,那些极力挽留的时日便稍纵即逝。四个月好似四天,甚至四个时辰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了。煊炽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政务都交给了延儿暂为处理,丞相张泉敬暂司“辅政大臣”一职。尺素也将后宫的各项事宜交给了霁湘,凡事霁湘报来了,尺素点个头便是了。
如今的煊炽,每日只有几个时辰是醒着的,除了听延儿禀报一些朝上的事儿,便是陪着尺素说说话。这日延儿才下朝便回了凤仪殿,可巧白妃、李贵人都来给煊炽和尺素请安,所以他便朝着别处去了,打算待那些妃嫔走了他再去给煊炽请安。原是漫无目的地走,却偏偏走到了净烟阁。
延儿有些吃惊,自己怎么朝这儿来了。想要进去,却自己也觉着不妥当,于是就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琴声。念归的琴艺越来越好了,一曲《念君恩》终了,让延儿也有些陶醉了。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念归那张最近有些忧伤的脸。最近念归见了他也总是绕着走,而他自己不晓得是何缘由,正想着是不是进去问问清楚,却被人叫住了:“殿下怎么在这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冰珏,她身后是侍女仙儿。延儿回过了神来,他嘴角微翘:“路过。”说完便在冰珏的不解中快步离去。
回到凤仪殿,妃嫔们已经离去,延儿朝着卧房走去。尺素正将一块儿芙蓉糕送到煊炽嘴边,看到延儿来了便站起身来。延儿给煊炽和尺素请了安便坐下来讲朝上的事儿给煊炽听。煊炽听完便点头问道:“南疆近日没有动静吧!”延儿颔首道:“回父皇,除了蕃偌国和灵守郡守军起了摩擦之外倒是没什么动静。”
煊炽放下了糕点沉声道:“哼!蕃偌国上次派兵处境打伤了我们三十四个守军朕都网开一面,没想到他们还敢放肆!延儿,再过几日他们若是还不收兵,你便将林将军调去灵守郡。蕃偌国对南疆还是有些影响的,最好还是防患于未燃。”
延儿点头。尺素瞧着延儿有些心不在焉便抚着他肩头道:“今日是怎么了?”延儿摇头笑道:“让母后担忧了,只是昨夜歇的晚些罢了。”
煊炽柔声道:“还是不要太累了,朝政的事儿急不来的。”延儿恭敬地点头,煊炽接着道:“过来坐,让父皇看看!”
延儿坐在了床侧,煊炽拉着他的手道:“嗯,朕的太子越来越有天子的风范了!”尺素望着眼前的延儿,这些日子只顾着陪煊炽,倒是没有认真瞧瞧她引以为傲的延儿了。这孩子,越发清俊了,眉目中透出的勃发之气甚至让人心生畏惧,只是略微锁着的眉头是那么不合时宜。
延儿关切地看着煊炽:“父皇,你若真的为了孩儿好,便好生养病。这大煊不能没有您,延儿同样不能失去您。”煊炽摸了摸延儿的头:“从小父皇便经常对你说,君王要做的便是稳了这江山,让百姓衣食无忧,边境用无战事!从你册了太子的那日起,这为君之道便也成了你的职责所在!昨日丞相说你是个治国全才,这天下事朕也可以放心交付给你了!”
气氛说不出的伤感,尺素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泪溅落在她的鸳鸯帕上。死亡的气息临近,这一次要带走的,却是最不能带走的人!
延儿不语,煊炽对尺素道:“尺素,明日朕要上朝!月末便迎娶太子妃!”尺素点头,算时间,这一年之期已到,行大礼是理所当然。怎奈,延儿猛地站起身来,他咬了咬嘴唇道:“父皇,儿臣…儿臣不能!”煊炽神色凝重,这是第二次,他的太子为了婚姻大事违逆自己:“什么?不能?”
延儿还要开口,尺素忙上前拉着延儿道:“你父皇也累了,先下去吧!”延儿知道尺素是担忧煊炽的身体,也觉着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违抗煊炽的意思,便行礼道:“儿臣知错!明日再来给父皇请安!”言罢便出了凤仪殿。
尺素扶煊炽躺下,见他依然不言语,便知他还在生延儿的气,于是帮煊炽拉好被角笑道:“延儿担忧皇上的身体,他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你也知晓,这孩子是平天下的好材料,如今刚开始理政,不答应婚事儿也是在理的!”煊炽双目微合,他握住了尺素的手:“尺素,朕晓得没多少时日了,若是寻常百姓,看着子嗣成家立世,也算是了却平生夙愿吧!朕又何尝不是呢!”
尺素倚上煊炽胸膛,她听着煊炽的心跳,也将自己的泪留在了那龙颜香的念想中:“皇上放心吧,这个心愿尺素定然帮你了却!”
用了晚膳,尺素便让小福子去涵悠宫宣了延儿。延儿进了侧殿便见尺素坐在殿上,殿内一个宫人也没有,越发显得冷清。
延儿才要行礼,尺素便说道:“免了,这殿上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延儿不必多礼。”延儿在殿下坐了下来,尺素没发问,他便低头看着脚下烛火的影子。尺素走下殿来,她坐在了延儿身侧:“延儿,今日你父皇说要下旨迎娶太子妃,你为何要违逆他的意思?”
延儿抬眼望了望殿上的烛火,那轻微的叹息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愁苦。尺素略微思考了一番接着道:“你和冰珏处得那么融洽,这些母后都是瞧见了的…”
“母后!”延儿打断了尺素:“延儿不能娶她!”延儿的回答如此坚定,尺素有些慌乱,她皱眉问道:“为何?”
延儿轻声呢喃:“延儿没办法爱上这个女子!”尺素握紧了拳头,她咬着嘴唇道:“延儿,生在这帝王家,就没有资格谈这些儿女私情。李大人在朝中的势力你也是知晓的,冰珏的相貌、人品和才气,哪一样不是京城里的奇谈!”
延儿苦笑:“孩儿知晓,母后又要说这些来压孩儿!当日碧瑶死后,孩儿就再也没有提及她,但那并不代表孩儿忘记了。曾经说好了要守她一辈子,却送了她性命。孩儿不怪你和父皇,碧瑶的死才让孩儿明白,孩儿和她会让天下人不齿!她用了最残酷的方式将孩儿唤醒,也换来了一个人人称道的好太子。母后说的对,冰珏样样是人中凤凰,孩儿没有理由不去喜欢她。可是,见着她孩儿都只是觉得疲累,而不是欢喜。父命难违,皇命更是难违,孩儿知晓,冰珏做着太子妃,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碧瑶离去,由谁做这太子妃已经没了意义,索性随了父皇和母后的愿,也算是赎还孩儿犯下的罪孽!”
说着延儿便回过头来看着尺素,脸上有着温润的笑意:“母后,一切都应在你的掌控之中,偏偏上天作弄了孩儿。孩儿从来没有觉着一个女子是如此特别,又是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看着她皱褶眉头便忍不住想拥她入怀,看着她欢笑便想着费尽心思去换得她的一生无忧。心里住着这样一个人,便没有办法继续去伪装,也没有办法唱那出‘举案齐眉’的好戏了。”
“那个女子是谁?”尺素的声音比那千年寒冰还要湿冷。
延儿一点也不在意尺素的怒意,他的目光有些迷蒙:“她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想法,在这机关算尽的后宫难能可贵。她能和孩儿骑马射箭,像男儿一般畅快,而抚琴的时候却又那么娇柔。一开始,孩儿只是觉得她很不一样,直到看着她为了帮父皇寻那田先生而不惜伤害自己时,就再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尺素咬紧了下唇,她苍白的面色再也不能掩饰盛怒:“够了,延儿!若是别的女子,我还能让你在大婚之后纳她为妃,然而念归,你想也不要想!”延儿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他迎着尺素的目光淡定地说:“母后,孩儿不会娶冰珏的!”
尺素起身冷哼了一声,她扬着头冷冷地看着延儿,不像一个母亲,而只是冷傲的皇后:“你父皇撑不到下个月了,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必须迎娶冰珏!不要让念归做第二个碧瑶!”说完便甩着衣袖离去。
延儿坐在那里没有动弹,殿里的烛火渐暗,自然没有人看到太子殿下滑下面颊的那滴泪。父皇说,君王是没有眼泪的。然而,这滴泪,是为她而流,那个名叫“念归”的女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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