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在意他们那些人呢?你是怎样一个人,他们又清楚么?皇上是你爹,你是怎样的他最清楚。不管别人怎么看,念归晓得你是好人!所以,不要去考虑这些琐事,咱们尽心尽力找那个郎中便是了。皇上是人中之龙,定然会挺过去的!”延儿听着念归说完,看着她眼中的那片晶亮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他站起来平视着念归:“谢谢你,念归!”这女子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却已经是沙场英雄,她的豪情是闺中女儿不能企及的。此刻,延儿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好奇,到底是因为她的率直,还是难得的惺惺相惜。
念归被延儿看得脸颊发烫,她扭头低声道:“靳睿皇…不是,靳睿哥哥不是说有郎中的画像么?能不能让念归看看?”延儿被她瞬间涌现的女儿家娇憨之态逗乐了,他觉得这一日来无法喘息的感觉好转了很多,于是便转身取了画像递于念归。
念归迅速打开了画像,却不由得惊呼:“是他?”
话音刚落,念归的脸上便有了笑意,她“咯咯”地笑了:“这一次,太子殿下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谢我!”延儿有些纳罕地看着她,却见她兴奋地跑了出去。延儿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样,于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便关上了房门,然后熄了灯睡觉。当然,他并不知,念归没有回房,而是牵着马带着一个随从出了客栈。
天刚亮的时候,靳睿便来敲延儿的房门,延儿睡眼惺忪地开门,靳睿淡笑道:“大哥,不用找了,咱们起程回宫。”延儿睡意全无,他等着靳睿说下去。靳睿顿了顿道:“方才侍卫来报,嘉硕郡主已经带着那位神医回宫了。我估计,这会儿已经快要到了。”延儿有些恼火,他冷冷地盯着前方透着亮光的天空:“她是要邀功么?夜里偷着跑出去,又一个人回去复命!”
延儿和靳睿回宫之时已是晌午,正和殿里神医正在给煊炽瞧病,只留了尺素在里面。所以,延儿和靳睿才进去便看到了守在殿外的德公公和念归。延儿以为念归又会“咯咯”地笑着跑过来说:“太子殿下,这次怎么谢我?”只是没想到的是,念归站在那里没有动,虽然露在面纱外面的双眸带着笑意,却不像是平日里的那样清明,而且,有些躲闪。
延儿心下冷笑,是啊,邀了功自是要有些愧意的。只可惜,她的那些不自然此时让他这样厌恶,对,还有那面纱,也让他生厌,摘了面纱的她那般好看,偏偏她不懂得。
靳睿站在延儿和念归中间,他看得出气氛的尴尬,所以淡笑着问念归:“怎么一个人夜里跑出去,纵然你武功了得,却也终究是女儿身啊!”念归抚了抚身边的廊柱:“谢过靳睿皇子!不碍事的,只要皇上没事便好。”
谁也没说话,直到神医走出来,延儿和靳睿便冲上去问道:“太医,如何了?”这个神医没有瞧他们,更别说是行礼了,他拍了拍衣袖对念归道:“姑娘,我明日方才离去。”说完便跟着德公公下去了。延儿和靳睿也知晓这个姓田的神医性格怪异,索性并不介意,直接朝着殿内走去。尺素依然守着煊炽,只是神色舒缓了很多,见靳睿和延儿、念归进来便转头说了句:“田先生说明日大概就能醒过来了。”
延儿握紧了拳,他咬了咬嘴唇道:“醒过来就无大碍了,是么母后?”尺素没有回头,她的肩膀颤了一下:“半年…”
靳睿和延儿都没再问下去,他们知晓尺素所说的“半年”是什么意思。
尺素的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煊炽脸上移开,尽管殿外阳光明媚,对于她来说,也像是凛冽的寒冬…
延儿和靳睿走出殿外的时候念归还站在那里,她正望着殿下的繁华出神,丝毫没有觉察到靳睿和延儿就站在她身后,阳光打在她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苗疆女子的妩媚。延儿快步走上前去,他在念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拉着她大步朝着殿外走去。靳睿错愕地立在原地,原本要叫住二人,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念归还是像上次一般,没有问延儿要带她去哪儿,只是小跑跟着延儿的脚步。又是朝凤殿,尽管春光明媚,这里依然没有一点生气,让念归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延儿甩开念归的手回过头来,念归始终没有看他,只是低垂着头。
延儿斜着目光打量她:“怎么,北夷的倾蓝公主也会害羞?”念归依然没有动,延儿愤怒地扯下念归的面纱:“不是说了…”话噎在了嘴边,因为念归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念归原本完好的右脸颊上赫然有一道新添的疤痕,甚至在阳光下泛着点点血迹。延儿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见她退了一步。延儿伸手摇晃她的肩膀:“是谁干的!我定然饶不了他!是谁?”
念归看着愤怒的延儿,他在为她难过!疼痛都算不了什么了,甚至让她觉得欢喜。她使劲儿摇着头,泪滴不经意掉了下来:“是我自己弄的!不干他人的事儿。”延儿的喉结颤了一颤,他别过头去轻声问:“难道这就是那个神医前来医治父皇的代价?!”念归伸手抹掉颊上的泪痕:“多一道伤痕又有何妨!”
延儿将这个倔强的人儿拉入了怀抱。念归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胸膛上,让他觉得那么安心。他闻着念归发间的清香才明白,原来自己很久之前便开始迷恋这个独特的女子了。念归伸手环住了延儿的腰,这一刻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即便他们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不能”!
站在远处的靳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晓得用何种方式祝福这两个人,他害怕的是,眼前女子会和已经被人们遗忘的百约公主一样,为了这份世人无法成全的爱恋香消玉殒。毕竟,皇宫是个藏污纳垢的浑浊之所,哪里容得下这些“悖逆”!
果然如田先生所言,煊炽第二日醒来了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田先生开了些方子便要出宫去,尺素知晓留他不住便只好送他出宫。那些打赏田先生看也没看,只是将一个小瓷瓶交给尺素道:“这个烦劳你交给那个叫‘念归’的姑娘,这些打赏你也应该给她!”
送走了田先生,尺素整日忙着照顾煊炽,念归没再来,她也没时间去净烟阁看看,只是那日延儿来了她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煊炽醒着的时候精神越来越好了,甚至还是和以前一样逗她笑,每每这时她就格外感激念归。或许没有这个丫头,她便再也不能这样倚着煊炽看他醉人的笑意了。她花了很多时间,也弄明白了为何不能坦然面对这个喜怒大气的孩子了,原来,只是觉着她太像自己了,生怕那些恩恩怨怨让她听了去。毕竟,很多事情,太过不堪,只配埋葬在这死水般的宫廷里。
这日煊炽终于可以下床了,尺素扶着他在御园里走了一会儿,回来煊炽有些累了,尺素便伺候他睡下。待煊炽睡熟了,尺素便叫来霁湘道:“皇上睡了,我去净烟阁走走,方才煎的药你再热一热。”霁湘点头:“放心吧小姐。这次多亏了念归,是该去看看。”
尺素带着琴箫去了净烟阁,还带着很多的补品。因为是晌午时分,尺素原以为念归应该在午睡,于是便吩咐那些宫人不要通报了。进了殿,还没待霁湘掀起帘子,尺素便停住了脚步。她倾耳听着念归房里传来的歌声。虽说这草原女子唱出来的韵味截然不同,可那曲调却没有一丝改变,娓娓唱来听着让她震惊。
念归唱的是:“青幕隔相送,
淡烟雾霭相遮蔽。
雕廊无语,
禾藜晚风催人老。
红妆泪眼,
夕殿下珠帘,
流萤赴残红,
长夜冷月疏,
无人知愁绪。
乱花白玉阶,
青丝落玉湖。
星痕望断,
遗恨空相对。
依依梦里忆来时,
万丈红尘长相忆。
流水汤汤,
空余叹”
直至念归唱完,霁湘看着面上没有表情的尺素轻声叫道:“小姐!”尺素没有答话,她自己掀帘子进去了。宫人们和念归的贴身丫头纷纷行礼,尺素点头道:“下去吧!”
屋子里只剩念归和尺素了,念归垂着头,尺素将小瓷瓶交给她:“田先生说,敷了这些药伤口就会完全愈合了。”
念归吃惊地抬起头,她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这个田先生,叫他不要告诉别人的。”尺素笑了笑:“念归,我谢谢你!不是以一国之母的身份,而是以年尺素的身份。你救了我的夫君,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念归接过瓷瓶:“娘娘言重了。”
尺素望了望念归的琴:“方才的曲子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念归侧着头笑道:“这是田先生哼的,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儿,便记下来了!”尺素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哦,我也觉着挺好的曲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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