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叹息了一番对霁湘说道:“去净烟阁看看!”一路的沉默,到了净烟阁尺素便看到了守在院外的帛夏,她是冰珏的侍女,此时正和身侧的小太监们嬉闹。见了尺素忙行礼,尺素点头道:“你们主子在里面?”帛夏不敢抬头,只是跪着答“回娘娘的话,主子在里面和郡主说话。”尺素对霁湘道:“霁湘,随本宫进去,其余人院外候着!”
进了院门,念归的贴身侍女刚要通报,尺素便招手让她噤声。净烟阁的宫人们都静默地立在殿外,只留冰珏和念归在殿内。珠帘放了下来,摇曳的烛火在地上投下众人的影子。
尺素隔着珠帘看着念归在房中默默收拾着衣物,而冰珏则立在桌前满脸怒意地对念归道:“郡主今日又见了殿下,是么?”念归不语,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冰珏两三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衣物:“这些衣物冰珏走了郡主再归置也不迟啊!为何再三躲避冰珏的问话!冰珏无意刁难郡主,只是想知晓,今日郡主和殿下说了什么,为何殿下回了涵悠宫便喝得不省人事。”
念归原是垂头看着脚下的,此时她没有戴面纱,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忽而,她抬起头冷静地说:“我告诉殿下,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殿下醉是不醉也与念归无干。”
冰珏的双唇有些发颤,她轻轻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为何殿下拉着冰珏要冰珏不要离开他,却口口声声喊着郡主的名字。”
念归的神色依然淡漠,只是尺素看到了她瞬间握紧的拳头。冰珏颓然跌坐在榻上,她的哭声听着让人心碎。
念归背对着冰珏,她看着摇曳的烛火苦涩地笑着:“这太子妃永远是你的。念归爱延儿,但是却没有能耐和冰珏小姐相提并论。念归只能在离真神最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你们!”
第二日一早,念归还是在那个时辰来请安,尺素还似平日一样笑颜淡然,煊炽这日精神不错,便和念归说笑了一番。可巧,正说着,延儿进了殿。
延儿看了念归一眼便给煊炽和尺素请安。延儿才站起身来,念归便对着煊炽和尺素道:“今日还要和师傅学诗词歌赋,有殿下陪着皇上,念归便可以退下了。”
煊炽笑着颔首:“嗯,念归做事就是比常人认真,怪不得进步得那么快。”尺素挽着煊炽的臂膀笑道:“待会儿本宫有了时间也去净烟阁瞧瞧。听师傅说你做的几首诗他也甘拜下风。”
念归知晓尺素是会意她可以动身了,便施礼退下。转身的刹那,她对着延儿灿然一笑,只有尺素品得出其中的苍凉。
延儿留下来给煊炽说些朝政上的事情,尺素便带着霁湘去了净烟阁。念归已经收拾妥当,正在与她的贴身丫头一道和那些宫人告别。离别总是伤感的,尺素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平静地说:“走吧,洪将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宫人们抬起头望着念归,念归摘下了面纱和侍女对着宫人们施了北夷的大礼:“今生怕是与大家无缘再会,念归记下了你们的好!”说完便出了大殿和侍女入了轿辇。
洪将军没有耽搁片刻,朝着尺素行了礼便施令出发。
尺素望着快速向着宫外进发的队伍对着霁湘凄凉一笑:“念归走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念归的悄然离去换来了另外一场劫难。当延儿得知念归离去的时候已经是那日傍晚,煊炽用了膳便睡下了。尺素在侧殿和白妃帮着冰珏试穿喜服。这喜服是白妃和其他妃嫔日夜赶制的,描金的丝线都是南疆进宫而来的,那滑腻的丝绸是江南顶秀锦阁珍藏的上品,再加上那胸前缀着的连理铭辉玉,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
冰珏身着喜服在殿中央翩然转身,青丝曼舞、钗环轻响,妩媚中透着端庄,白妃“啧啧”称赞,尺素也舒展了眉眼。就在这个时候,延儿冲了进来,冰珏猛地停下身来,尺素和白妃也收起了笑容。
延儿脸色苍白,他的双目泛着暗红,额上的青筋暴起。他的身后是急急忙忙赶上来的靳睿,他拉着延儿道:“皇兄!”
延儿狠狠甩开了靳睿,他将立在殿中央的冰珏推倒在地,目光直指尺素:“母后,是你送走念归的,是么?”
尺素站起身来,她朗声答道:“是,她必须走!你要娶的太子妃是冰珏,而不是她!”
延儿的双手颓然地垂下,他别过头指着冰珏轻声道:“我不爱这个女子,如何与她修百年之好?”冰珏缓缓站了起来,她对着延儿失声说:“殿下…”
延儿对着尺素继续说道:“儿臣就是来告知您一声,儿臣要将念归寻来!”“啪”地一声响,延儿的脸颊肿了起来,他咬着嘴唇对尺素苦笑:“母后,单单这一件事,孩儿再也不能依着您。”
尺素厉声对着殿外喝道:“来人!将殿下带去,没有本宫谕令不得离开正和殿半步!”
禁卫们应声而入,将延儿团团围住。延儿早已做好了出宫的打算,所以腰间挂着煊炽赐的佩剑。他握紧了剑柄,“唰”的一声响,长剑已经抵着一个禁卫的喉头。尺素看着延儿,这是第一次,她的延儿眼中有着骇人的阴狠,他正声对着围着自己的禁卫道:“谁若是拦着,休怪我无情!”
禁卫们立在原地等待着尺素发话。
尺素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白妃也吓得脸色煞白,她对着靳睿急忙道:“靳睿,快劝劝你皇兄!”
靳睿秋水一般暗敛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手指触到自己的长剑,他望了望殿上的某个人便将长剑抽出。延儿依然没有回头,他对着身后道:“靳睿,你也要拦我么?”
“靳睿!”尺素一声低呼。不光是尺素,白妃和禁卫们都吃了一惊。靳睿的长剑指着禁卫首领吴安守,他对着延儿抛了一个漂亮的笑容:“既然皇兄心意已决,靳睿自然和你一道!”
殿内一片寂静,厮杀的气味已经透着猩红的色泽。
冰珏脱下华丽的喜服柔声问延儿:“殿下,你当真不要冰珏?”延儿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眼前长剑所指的禁卫:“煊鼎这一生,注定是要负你的。”
冰珏的泪汹涌而出,仿佛要将这一年的苦楚悉数倒来。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像延儿走去,禁卫们让出了一条道。延儿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他紧锁着眉头不去看冰珏。
冰珏盯着延儿轻声道:“从我见过殿下起,便认定了要用这一世守着殿下。这一年,同处涵悠宫,殿下竟然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不曾给过我。我心里有苦楚,也无法向谁人诉说,我只当有朝一日殿下能将我所做的努力看在眼里。殿下定然不知,郡主寻了田先生入宫的那一晚,殿下醉得不省人事,却一声声叫着‘念归’,殿下更不知晓,当我看到您在净烟阁外驻足、您在朝凤殿拥郡主入怀时我是什么感受。我存着私心盼着郡主回北夷,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局面。皇上已经昭告天下,我李冰珏早已是你皇家的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延儿冷笑:“你要的,是这太子妃的头衔么?你若是稀罕,便守着它过一辈子吧!”
冰珏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抹掉眼泪仰头迎视延儿:“殿下太小瞧了我!既然殿下这般厌恶我,我还有何颜面苟活!”说着便抽出了身旁禁卫的剑宇刺向自己。
尺素一声惊呼还是没能挽回局面,冰珏的胸前染满了鲜血。白妃对着禁卫呼喊:“快,快传太医!”冰珏的泪滴在剑宇之上,和鲜血混在了一起:“我出了这宫门也无颜再见爹娘,倒不如死了干净!”
延儿的剑宇跌落在殿上。血不断从冰珏胸前涌出,她转头看着靳睿,笑容还似从前一样干净:“靳睿!你说的对,命运作弄了我!”话音刚落便要倒地,延儿还没来得及出手,靳睿便已经揽冰珏入怀。禁卫们闪身立在两旁,尺素、白妃和延儿愣在原地。
冰珏伸手抚上靳睿的面颊,眼中流淌着道不出的难舍:“冰珏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可以这样躺在你的怀里。”靳睿拥紧了冰珏,冰珏嘴角溢出痛苦的呻吟,她抓着靳睿的衣袖道:“靳睿又要笑话我太傻,是么?这一剑,算是还清了他皇家对我的恩惠。这一世已没有机会跳舞给你看了,只能待来世了。只愿,来世上天不要再这样吝啬,只能在最后一刻给我你的怀抱。”
靳睿将冰珏的脸颊贴向自己的,他总是这样处变不惊,虽然眼中泛着泪水,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意:“冰珏不要乱说,这一生我们还有很多时日。皇兄眼里只有念归,冰珏就交给靳睿来照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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