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祯坐着车,一再让车夫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赶到皇宫,一下了车就直奔皇帝的寝宫去。寝宫外的院子里是得了消息赶来的一些王公大臣。里面是众嫔妃和皇子公主。五个太医轮流着为卧在龙榻上的皇上问诊,诊了半天,几人又合议了一回。于是商量着去偏殿写药方去,毕竟这里后宫众多也不方便。
皇后很是急切地说:“太医,皇上的病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来得这样突然?”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这是急火攻心,暂不碍事。微臣们这就去开方子。”其实皇上的病情十分危重了,但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话,怕皇上听见这些话受刺激。
“快去吧。要快。”
到处都是忙碌的太监宫女。
睡在龙榻上的皇帝睁开了眼睛,好在他还能勉强说话:“世祯,世祯呢?”
“皇上,世祯来了。”葛妃说。
世祯听见叫自己,忙来到跟前,半跪在榻前:“父皇,世祯在这里。”世祯见皇上的病情绝对比太医说的严重,心中甚是忧虑,但在表面上又不敢透露半点。
“世祯啊。朕等到你了。你快让人去叫吴大学士,筑国公,彭尚书和礼部孟侍郎来。朕有要事要与他们商量。”皇上的脸色惨白。
“儿臣这就去请他们。”被点名的这四位,其中吴大学士家离得最远,人也上了年纪。一时半会儿也难赶来,须世祯亲自带人去请。
旁边立着的皇后,太子世祺,三皇子世祜的脸上似乎有些不好看。倒不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安危,而是怕皇上临时改了诏书。若将皇位传给了世祯,那么不是一切都白费了么。不过太子心中也在算计着,被叫的这四位,彭尚书和孟侍郎是自己的人。吴大学士年事已高,许多事也不料理了。只有筑国公温恒算是世祯的人。局势虽然对自己有些不利,但还不至于太太坏。世祺心中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皇上又开口说话了:“朕的蓉儿呢?”
衣妃忙将永安公主带到跟前。永安公主便跪下了。
皇上虚弱的笑道:“在众多公主中,朕最疼爱你了。现在你的婚事也有了着落。公主府也建好了。朕也放心了,朕百年之后,希望不要怨朕。”
永安公主毕竟年幼,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情,哭着说:“女儿知道父皇疼女儿,女儿只有感恩的,哪会怨父皇。”
“傻孩子,别哭。”皇上拉着她的手说。
旁边的皇后说:“别让你父皇忧心。”
衣妃见皇上无话,只得拉着永安公主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病人向来怕人吵闹,更何况现在屋里这么多人。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吃力的对皇后说:“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让朕清静清静。”
皇后带领众人只得暂时各自回屋。身边只留了一两个贴身服侍的太监宫女。
而世祯还没有回来。
皇上又合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他很清楚的自己的身子,也就还能勉强撑个半日。趁现在还能说话,将诸事办妥,他就是走了也安心些。
皇后的寝宫里,三人都是坐立不安的。尤其是世祜。他有些忿闷不平的说:“皇子中只叫了世祯,公主中只叫了蓉丫头。父皇真是病糊涂了。他老人家根本就没把做太子的哥哥放在心上。现在又传那些大臣来,谁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
皇后连忙喝斥道:“你住嘴,这些话可也是能混说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
太子世祺说:“老三太沉不住气了。”其实他现在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他比别人更想清楚皇上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四人才赶到皇上的寝宫。世祯回了皇上的话后,就知道皇上是有要事要与他们商量,自己只得暂且回避。
他正准备退出去,被皇上叫住了:“世祯,你过来。朕还有话要问你。”屋里不相干的宫女太监早已经出去了。皇上背后靠着软枕,身子半卧着。脸色十分不好,说不了几句话就感到胸闷抽搐,显然已是有气无力了,他招手将世祯叫到跟前,屋里的其他大臣有些不解。
皇上伸出他枯瘦的手说:“皇儿。在朕的众多儿子里,唯独你是个文武全才,又立过战功。真正的上战场杀过敌人。今天将四位爱卿请来,让他们来做个见证。朕打算将皇位传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先不说世祯是如何的举动。单是讲下面跪着的几个大臣。虽然他们早已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但亲耳听见了皇上亲口说出这话来还是感到十分的惊讶震动。这可是千百年来没有的奇事。他们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盘。只得静听着,尤其是孟胜龄,额上已经汗涔涔了。认为皇位是要传给世祯了。
世祯已经匍匐在地上说:“儿子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这万万使不得。”
大臣们听见世祯要拒绝,更是惊讶。
皇上说:“朕是信任你,相信你有这样的才干,如何使不得。”
世祯颤抖的说:“儿臣知道父皇是真疼世祯。但世祯确实没有这个才干,别的不说,单讲太子跟着父皇处理朝政已经三年有余,对于大小事等已经了如指掌。太子办事成熟稳重父皇也喜欢,何况太子为人正直又仁义。儿臣的心性脾气父皇是深知的,儿臣连太子的一个零儿还不及,希望父皇三思。”
皇上虚弱的笑着:“朕知道你爱好自由。做皇帝是件很孤独的事,既然你不喜欢,也不强求。彭尚书,你拟诏吧。”
皇上一边念,彭尚书一边写。除去年迈的吴大学士,屋里的其他四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辅政大臣之列。尤其是孟胜龄,只是以从三品的官阶,侍郎的职位出现在辅政之列,其他三人心中有些不解。拟好诏后,皇上不免又交代了许多话。最后才让他们四人暂且退下。又让人传太子世祺。
世祺和世祯兄弟俩都半跪在皇上的榻前,皇上对世祺说:“世祺啊,你难得有这样好的一位弟弟,是你的福气。”他叹口气又说:“朕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趁现在还有一口气,不得不嘱咐你们几句。”
“父皇有什么吩咐请讲。”世祺现在都还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朕希望自己走后,你们兄弟倆能够和睦相处,不要互相猜忌。要记住,只有你们之间团结了才是我朝的福气。”
世祺和世祯齐说:“请父皇放心。也请父皇保重身子。”
皇上拉着世祯的手说:“别忘了你许诺过的话,还有朕嘱咐过你的。”
世祯强忍着眼泪说:“儿臣都记下了。请父皇不要操心,好好养息身子。”
皇上又将他们两人细细看了一遍,又闭上眼睛说:“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将你们的母亲叫来。”
世祺和世祯只得退下。世祺看看现在的情景,心中有一大半的底了,只是现在还得找人去证实。再冷眼看看世祯的神情,也不像被认命的样子。于是决定去找孟侍郎问话。
皇后和葛妃已经来到皇上的跟前,皇上也不说话。只是宫女忙来忙的去的将药端了来。皇后亲自服侍皇上喝下。
世祯想着暂时没事,于是找来宝砚交待着:“你回府对王妃说我今晚不回去了。让她明日一早就进宫来。”
宝砚答应着去了。世祯到葛妃的寝宫里暂且休息。料着皇上的病恐怕难好,未免有些心焦,要睡也睡不下,想哭却滴不下泪来。
自从世祯走后,嫣然就再也没睡过。绣绫和巧珠陪在身边。她在屋里来回走着,心中突突的乱跳。巧珠在旁边劝道:“想来王爷今晚不能回来了,姑娘暂时睡睡吧。”
绣绫也说:“是啊,王妃,这样熬夜也不好。”
嫣然好想再等等。好不容易盼来了宝砚。宝砚不敢进屋,在门外回话:“王爷说了,让王妃先休息。王爷今夜不能回来了。”
嫣然又问:“皇上的病怎样呢?”
“回王妃的话,皇上的病小的们也不敢议论,横竖有太医们诊治。王爷让王妃明早就进宫去。”
“好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嫣然又让绣绫巧珠下去休息。嫣然独自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是她第二次失眠了,第一次是出嫁前一夜,第二次就是今天了。
世祯正感到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吵闹。接着有宫女进来说:“王爷,皇上不好了。”
世祯忙拉了拉衣服就疾步朝皇上的寝宫奔去。
屋内屋外跪着许多的人。皇后已经让人进了参汤,无奈皇上的牙关已经紧闭了。他拉着葛妃的手也已经垂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寅时二刻的时候,皇上驾崩,终年五十四岁。顿时,屋内屋外的人哭声震天。整座皇宫全部糊上了白纸,挂起了孝幔。极尽悲哀。大家各自哭各自的,真心的假意的,也都分不清楚了。世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嫣然早早的就得了消息,她心中也自是害怕,忙急急的招呼了车马向皇宫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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