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爷叫来了仰云吩咐着:“正好要送一批布料上京。我已经让长门镖局接了这趟镖了,但我总觉得不放心。你跟着也上一趟京吧,顺便去拜访一下你岳父家。”
仰云道:“宛冰才生产完,我怎么好出门。”
“你也会关心自己的媳妇么,这一趟何其重要,我还想靠着它打开京里的路子,你顺便去考察一下,若好的话,我们就开一个分号过去。毕竟你岳父在京中也是有势力的,也好帮着照顾。就是你媳妇要回娘家也方便。”靳老爷近年来常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了。
仰云听见父亲吩咐,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就答应了。他回到房里,奶娘正在哄孩子。仰云看着那红扑扑的脸蛋,一个月不到的孩子,看上去丑丑的一团。
宛冰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下,见仰云进来了忙问道:“老爷叫你过去做什么?”
仰云便将靳老爷吩咐的事给宛冰说了一遍。
宛冰道:“正好,你此去,也好给家里报喜。果然能回京住就好了。”
“你身子还在恢复中,我怎么走得开。”仰云觉得有些为难。
宛冰冷笑道:“真是难得,还能从你口中听见关心的话。你不是已经答应老爷么,难道有不去的道理,正好回去看看宛心,不是如你的愿么。”
仰云脸色冷了下来,这些话他听得多了似乎似乎已经早就习惯了,他也按捺住自己的性子,不对宛冰发火,仰云平淡地说道:“你有什么要让我带回去的也正好。”
“我没什么让你带的,就是在你走之前还是将孩子的名字给定下来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说不定那时候他就会笑了。”宛冰道。
仰云从奶娘的怀里接过孩子,他抱在怀中突然感觉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只是这份责任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他这一辈是玉字辈,我和老爷也商量很久,也请算命先生算过了,觉得‘珉’字还不错,你看如何?”
宛冰道:“既然都商量过了,就用这个字吧。”
仰云逗弄着小婴儿,“哦,小东西,你有名字了叫靳珉,叫靳珉。”
宛冰见了仰云这个样子突然觉得仰云似乎还只是个孩子似的,昔日的那些愤懑突然远去了。
仰云虽然对家里不放心,不放心宛冰,不放心他那还不满月的小珉儿,但父命在身,只得整装前往。走之前侍墨特意将靳珉抱来仰云看了,仰云道:“小东西要乖乖得听话,不许天天哭。”
侍墨笑道:“小少爷才这么一点大,哪里听得懂话。”
仰云又看了两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宛冰站在屋檐下,目送仰云出了院门,目光有些迷离。
长门镖局的人已经在大门外等候仰云多时了。见仰云半天才出来,年龄稍长些的何镖师笑道:“等候靳爷半天了。”
仰云笑道:“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
何镖师笑道:“靳老爷就是不放心,我们长门镖局走过这么多趟镖,也没出什么大的事故。靳老爷太谨慎了。”
仰云笑道:“镖师不知,家父不是不放心贵镖局,只是我顺路也要去一趟京里。”
何镖师笑道:“所以我说靳老爷最是谨慎小心。听闻靳爷最近新添了公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仰云笑道:“借镖师吉言。”
仰云骑了马,腰间别着一把许久没有伴他在身边的剑。走在中间,护着东西,前面和后面都是长门镖局派的镖师保护。靳仰云一路和他们说说笑笑,晓行暮宿一路也还算平安。
这日刚到一家客栈休息,何镖师提了一壶酒来仰云房里说话。仰云欣然让何镖师进来,何镖师笑道:“来,靳爷,陪我喝一杯。”
仰云笑道:“还是少喝点酒好,明天还要赶路。”
何镖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靳爷不用怕,我姓何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靳爷别笑我倚老卖老。既然靳家将这趟镖交给了长门镖局,就请放一万个心。”
仰云道:“就是因为相信长门,才托的长门。”
何镖师为仰云斟满了酒。给自己也斟满了,笑道:“这几日走来,我见靳爷也是个义士,我最是瞧不是那些读死书的文人。靳爷给我感觉不一样,靳爷不仅能文而且能武,实在是让我姓何的佩服。”
仰云被恭维得有些过了,于是也端起酒杯来说:“这杯酒我喝了就是,何镖师用不着恭维了。”
何镖师笑道:“哪里是恭维靳爷的话,能让我姓何的敬佩的人不多,然靳爷就算一个。”
两个对喝了一杯酒,何镖师生性最爱这酒,只要酒一下肚立马就有了精神,何镖师笑道:“今晚来找靳爷是想与靳爷商量一件事。”
“何镖师有话但说无妨。”
“我见靳爷人不错,我膝下正好有一个女儿,才十五岁,不曾许过人家。说给靳爷如何?”
仰云忙道:“何镖师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再说内人刚生产不久,哪里就……”
何镖师笑道:“我那女儿生得很好,是个美人胚子,哪家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是,靳爷也就不要推辞,给靳爷做二房,也是我那小女修来的福气。”
仰云摆手道:“何镖师,仰云敬你是个长辈,但此事真的是行不得。我已经有了妻子再没有纳二房的心思。仰云没那个福分消受,再说小姐生得好,自然应该有更好的夫婿来配,我仰云是个混球,实在是不配。”
何镖师笑道:“靳爷说得太谦虚了。”
两人也不再提此事,大家天南地北的乱吹一通,喝了半宿的酒。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两人的酒似乎都还没怎么醒。仰云本就没有什么酒量,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而何镖师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就这样一路人马护送着几车东西继续赶路。
眼看就要到凤凰岭了,仰云以前听说这一带不怎么平静,因此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果然刚进凤凰岭就涌上来一群土匪,看来这些土匪早就在这里有所埋伏。当然长门镖局里的可不是吃素的,可毕竟寡不敌众,仰云一行人肯快就败下阵来。他是好几年没有拔过剑了,手艺早就生疏下来,他的手臂被土匪砍了一刀,顿时鲜血不止。
仰云只得忍着伤口继续抵抗着,何镖师虽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镖师却因昨夜的宿酒,几招下来也有些敌不过了。
只听得一个土匪道:“不知道车上都是些什么好东西,今天可拣了一个大便宜了。好不佣人干成了这一票,这一回去可算有交代了。”
“你敢动我们靳家的东西!”仰云见土匪上来翻车上的东西,拼命护住不让。
“要不是大王交代不许杀人,老子的刀才是不长眼睛的。”土匪哈哈大笑。
“你们家大王是谁,我要见你们大王。”仰云咬牙忍痛说道。
“你算老几,我们大王也是轻易说见就能见的么,快给老子滚开。”土匪将仰云往旁边的草堆里一推。
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不止,几个镖师早就被这帮土匪给撂下了。仰云心想难道今天真的过不了这凤凰岭么,都是昨晚那酒误的事。
土匪们上前将车上的箱子纷纷撬开,见是几大箱丝绸布匹,并没有白花花的银子,不免有些失望。
“原来只是几箱破布,亏这么宝贵。”一个长胡子不屑的说道。
旁边一个瘦猴忙道:“你笨呀,这些布匹拿到世面上换,不愁还没有银子么,再说山上新来的夫人也正好缺几套好绸料的衣裳,拿去孝敬了不是正好么。”
几个土匪忙附和着。
于是土匪们也不管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通通准备运上山去。
仰云抓住一个小个子说道:“求你带我去见你们大王。”
“我们大王有什么好见的,还不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小个子说道。
“我靳家的东西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你们给抢去了,快带我去。”仰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忙站了起来,抓住了小个子的衣领,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剑威胁着。
小个子没办法:“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要上山话的就跟在后面吧。”
仰云看了眼躺在草丛里的镖师们,心中有些放不下。何镖师奋力地说道:“靳爷你先别管我们,自求多福吧。见着了头子好好说话。”
仰云点头,忍着伤痛跟着土匪向老马山上走去。
“大王,这一票干成了。真漂亮,拣着了一头肥羊,好几大箱子上等的丝绸布料。”土匪们乐呵呵的上来邀功。
小个子上来禀道:“大王,这个人偏要见大王,小的拗不过他,只好带他上来。”
衣啸槐忙道:“我倒看看这苦主还有什么话能说的。”便让人将苦主带了上来。
靳仰云虽然身上有伤,但气势还在。土匪们见了他这样可有些还不高兴了,“见了我们大王还不下跪。”便照着仰云的腿上一踢。
衣啸槐怎么见这人身材何等眼熟,莫非遇着熟人了,忙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仰云一惊,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忙抬头一看,堂上那人也正打量着他。两人都愣住了,衣啸槐马上就骂道:“混蛋,还不快搬椅子来请我姐夫入座。”
“姐夫?”众土匪不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仰云几乎不感相信,见堂上那人叫自己姐夫,莫非真是啸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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