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莫蕊怪异而嘲讽地看一眼叶瑶,“你确定你承担得起吗?太子的骨肉在你的马车上没了,车上除了我随身带的稳婆,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撇的情关系吗?”
明明不是真痛,莫蕊的脸颊上却满是细密的汗珠,鬓发湿透了黏黏地黏在皮肤上,没有人知道她脸颊的肉都是紧绷的,全身紧绷得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弦,双眼执地逼视叶瑶。
叶瑶柳眉一挑,怒道:“行啊,莫蕊!你威胁我?这就是设这圈套让我往里面钻是吧?”嘴角没什么笑意的往上弯了一下,叶瑶接着道:“如果我说我不接招呢?你说我一定没办法,可是我很好奇,如果我就是死乞白赖的不配合你呢,你说会怎样?大不了让京城的大夫都来看看,你是流产了呢,还是压根没怀孕!”
“你!”莫蕊吃惊于叶瑶的反应。
叶瑶往边上坐好,不紧不慢道:“我的郡主身份并不稀奇,可是我现在是百姓眼里的救世主呢,皇上能随随便便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死我么?他那什么理由给百姓交代?李壅铭会允许我被冤死吗?太子知道你在假怀孕吗?”
莫蕊的脸色苍白,叶瑶随意瞄上一眼,继续道:“让我这么来讲吧,今晚太子妃被我发现是假怀孕,于是痛下杀手想将我置于死地,幸亏我机智谨慎,千钧一发之际,从这里跳了出去逃生。”
叶瑶一边说着,不等莫蕊反应,身子一跃已经从迅速撞开马车门,翻身滚下了地,她忍着身上的痛,一溜烟钻入一条混乱的小巷,这是她刚刚看准的地方,凌乱不说,这里出入的都是下等贫苦百姓,更夹杂一些酒色之徒。莫蕊想单枪匹马追来就试试看,至于她叶瑶自是不怕的,这里的小巷就是当初捡到两个患瘟疫的小乞丐的地方,她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且她曾经来寻过小乞丐的家人,虽然没找到,但有几户人家对她的印象极好。
这会儿,她偷偷躲在簸箩后边,看着惊怒交加的莫蕊探出马车查看几眼,看到几个打着酒嗝,挺着啤酒肚的醉鬼,立即惊慌失措地招呼稳婆上车,车夫赶着马车急速离开。
叶瑶轻笑一下,谁说出生平民就一定不好的,最起码她能混迹在任何一条小巷子里面,这就不是莫蕊这样的娇贵小姐可以忍受的。望着马车的方向已经急速地消失在了昏暗的街头,叶瑶迅速转身,循着记忆走了一段路,敲响了一扇紧闭的小木门。
过了会儿,木门内有了回应:“谁啊。”
“沈阿婆,是我,叶瑶,您还记得吗?”叶瑶出声道。
木门立即被打开,沈阿婆喜悦而惊讶地看着叶瑶,有点慌乱,又带点紧张:“郡主,你怎么来了?”
叶瑶来不及多说,简单的解释了来意:“阿婆,我在附近和人走散了,能不能麻烦阿婆借我一辆马车,让我可以快点赶回去,因为我有急事。租借的银子我明天一早就送来。”
沈阿婆惊恐地摆摆手,“郡主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用什么银子,就是我家的马车实在是破烂得厉害,只怕委屈了郡主。”
“不要紧,只要快,麻烦阿婆了。”
沈阿婆一听事情紧急,立马带着叶瑶翻腾出自家的又小又破的马车,招呼起自家老头给叶瑶赶车。叶瑶感激地笑笑,来不及多说什么,上了马车,直奔太子府。沿途刚好要经过五皇子府,于是也顺道叫起了李壅铭,有个人壮壮胆也好,谁知到了五皇子府却被告知李壅铭还没回来,叶瑶没时间浪费,只好单独赶赴太子府,希望能赶在莫蕊前面。
叶瑶知道,她刚刚这么跳出来的说辞只是一种混淆对方视听的一种手段,也是对外的一种说法,但是同样的事情会有不一样的言论。比如今晚,莫蕊如果恶人先告状,对外说是她害得莫蕊流产,而后畏罪潜逃,太子的势力再一搜郡主府没找到她人,那她就坐实这个罪名了。所以,她要做的是先下手,抢在莫蕊之前给众人一个说法,虽然之后莫蕊很可能反咬一口,但是好歹也能形成对峙的局面,而且,没怀孕的人一经大夫检查就明白了,她赢的几率还大得多了。
李老头将一辆破马车赶得飞快,冷风从马车的缝隙里灌入,叶瑶冷得直哆嗦,好容易到了太子府,叶瑶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交代了看门的小厮,并打听清楚了莫蕊还没回来。
看门的小厮立即进去回报,叶瑶在外边等待的几分钟却很煎熬,刚才在马车上她就想过了集中措辞,到底是要选哪个呢?是照着刚才恐吓莫蕊时说的那套?还是另外的?如果揭穿莫蕊的假怀孕,那莫蕊会怎么样?会死吧,最轻也是被太子彻底打入偏僻的院子关起来,用没有出头日子了。莫蕊刚才的举动又是做了什么打算呢?她真的想看着莫蕊变成那样子吗?
太子府内立即就有人迎了出来,看到叶瑶狼狈不堪的样子颇为惊讶,赶紧招呼叶瑶进府。叶瑶拒绝了对方提出的先去梳洗、换身衣服的提议,行色匆匆地直奔太子所在的地方,来人又交代五位皇子宴会散了以后就都到了太子府,说是要聚一聚。
这消息让叶瑶心头一喜,人越多越好,如果说李壅铭还有偏私的嫌疑,不会被外人采信的话,那么其他的皇子总可以了吧。
这样想着,已经走到了五位皇子聚会的地方,叶瑶赶紧心慌意乱地跑上前,路上还故意很心急地跌了一跤,不等李壅铭上前来扶,她赶紧拍拍擦破的手掌爬起身道:“不好了,蕊姐姐出事了!”
位皇子的脸色都霍然一变,太子上前抓住叶瑶衣领:“怎么回事?蕊儿人呢?”
“太子!”身后的几位皇子劝道:“你别急。”李壅铭轻皱眉,不明地看看叶瑶,叶瑶却不敢做出任何回应,这会儿几个人都盯紧了她,她如果有意思的不对劲,都会露出破绽的。
叶瑶慌慌张张地揪住太子的衣袖,断断续续道:“我和蕊姐姐一起出来,半路姐姐恶心起来,我看街边正由糖葫芦就赶紧下车去买,谁知这时候马突然受惊跑了起来,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怕……”叶瑶泪光闪闪地不敢说下去,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她到底不忍对莫蕊下杀手。
太子挥开叶瑶,就要往外走去,边走边急切地问:“马车往哪边去了?”
“我不知道,马是在城东的小巷子附近受的惊,太子知道那边乱民比较多。”
“怎么跑那儿去了。”太子咒骂一声,匆匆出了门去。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匆匆死出门召集仆役去找人,只有李壅铭和二皇子还站在原地。
李壅铭吩咐一个丫鬟拿来了药箱,给叶瑶擦破的手掌轻轻上药,还不是滴轻呵一口气。
叶瑶看看李壅铭谨小慎微的样子,小声道:“不痛的。”
二皇子意态悠闲地绕着李壅铭和叶瑶转了几圈,啧啧出声,“五弟和郡主可真是如胶似漆啊,羡慕死小弟这样的孤家寡人了,郡主这是怎么磕伤的啊?”
“二哥不去帮太子一起找人吗?”李壅铭不咸不淡地问,眼睛去看也不看一眼二皇子,仍是小心地对着叶瑶的伤口吹气。
二皇子不知绕到哪里端了个酒壶过来,坐在一边自饮自酌,语气甚是无奈地感慨:“你们都有美人在抱,哪像我这样的可怜人,只有借酒消愁啊,五弟你不是马上要娶李家小姐了吗?怎么还这么多情呢?啧啧……”
李壅铭不答话,又让丫鬟备了干净的毛巾和清水,拧干了后擦拭叶瑶脸上的尘土。叶瑶看看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的李壅铭,心道,完了,李壅铭不会又生气了吧,这次可不是她不事先打招呼,实在是事出突然啊,况且她先去找了李壅铭的,只是李壅铭不在啊。
“我没生气。”李壅铭轻轻吐出。
叶瑶诧异地抬头望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李壅铭擦完了脸,将帕子扔到盆里,随口道:“你的脸上写着呢。”
“忽视啊忽视!”二皇子拿酒杯敲击桌子,一脸气急败坏地嚷嚷:“五弟,郡主和你说话你就回答,二哥跟你说话,你就爱答不理的,真是忽视!重色轻友!”
李壅铭闻言,笑得一脸春风荡漾地走到二皇子身边搂住二皇子轻佻道:“二哥不要这么说啊!”
叶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二皇子更是脸色变白,噌地起身跑地远远的,走右手轮流拍着袖子恶寒:“你还是继续重色轻友吧,尽管去尽管去。”说着将叶瑶往李壅铭身前推去,叶瑶闪开身子,“喂,你干嘛不去帮忙找人啊,你闲人一个!”
“那你干嘛不去。”二皇子瞪一眼。
叶瑶走到李壅铭身边,挽住李壅铭的手臂:“总要有人在太子府里等着吧,我们就是守在府里的,你别告诉我你也是守在府里,这里有连个人已经够了,你快出去吧,别在这里惹人烦了。”
二皇子不悦地摸摸鼻子,走到桌边继续喝酒。李壅铭拉着叶瑶在一边坐下,三个人相对无语,各做各的,只是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等来人,叶瑶不禁有点急了,坐立不安地不时朝丫鬟打听。李壅铭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碍于有个粘糊糊的二皇子在身边,找不着机会将事情问个清楚,再看看紧张的叶瑶,出声安慰道:“你是想自己安静下来,还是让我想办法替你安静下来?”
叶瑶瞪一眼:“你这也是安慰人吗?真是没天分。”
两人正说着,外边吵吵闹闹的总算有了人声,叶瑶等三人一起起身迎出门去,刚走到回廊,就看到太子春风满面地走来,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太子怀里还抱着个小小的包裹,太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是动作却很是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个稀世珍宝,不敢轻了也不敢重了。
叶瑶心里弄不清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太子那个样子分明就像抱着个孩子,被后棉布包裹着的那个是孩子吗?莫蕊的孩子?
“怎么回事?这个是……”李壅铭指着太子怀里的孩子,惊疑不定地问。
太子爽朗地一笑,包裹里立时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太子脸色慌乱,小心地抱着孩子转悠了一下,“快来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身后的稳婆立即出来接过孩子,熟练地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太子却不依不饶,苛责道:“为什么哭了,是不是你们没有照顾好!”稳婆为难的欲言又止。
二皇子嬉笑着凑上前:“太子这就说错了,明明是你的笑声吓到他了。这是谁啊?不会是你儿子吧?”
这问题一出,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紧盯着太子不放,太子不悦地小声嘀咕:“哪有那么胆小的孩子,会被我吓到,不过,二弟你还真猜对了,这就是蕊儿为我生的孩子。”
叶瑶看看太子,再看看身后才分别不久的稳婆,这是什么状况?莫蕊呢?莫蕊生了!那她刚刚拉着自己不放是想干什么?心里烦乱到不行,叶瑶上前抓住稳婆的手,佯装担心地问:“蕊姐姐呢?怎么样了?”
稳婆谨慎地看看叶瑶,却不作回答,太子担心叶瑶的慌张会挤碰到孩子,立即上前拦开叶瑶:“蕊儿没事,已经被莫府接过去了,现在不适合移动。”
“你见到姐姐了吗?姐姐怎么样,没事吧?”叶瑶揪紧了太子的衣袖,太子扯开衣袖道:“我没见到,想来应该是没事的,稳婆也是这么交代的。”沓子说完,不再理会叶瑶,对身边的丫鬟呵斥道:“奶娘呢?怎么还没过来!”
丫鬟颤颤抖抖地立时退了开去:“回禀太子,因为已经深夜了,奶娘都睡下了,奴婢这就去叫醒。”太子显然就没有心思招待别人,叶瑶等人也知趣地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出府了,三个人走在一起各怀心思,走出太子府,二皇子和叶瑶两人分道扬镳,自行离去。
叶瑶和李壅铭安步当车地走着,“说说吧,怎么回事?”李壅铭望着忧心忡忡的叶瑶问。叶瑶边走边对手指,又抬起头望望几近漆黑的街道:“这时说来就话长了啊,宴会刚散去的时候,我的簪子掉了,柳儿回头去找……坏了。”叶瑶一拍脑门:“我把柳儿给忘记了,我得回宫去找找。”
李壅铭一把拉住急着转身离开的叶瑶,“你别急,这个时辰你怎么进宫?你在宫里也没什么能帮忙的人,父皇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兴师动众,还是等明天吧,我进宫里去看看。你先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我怎么看这事怎么觉得怪异呢。”
“那你有消息马上告诉我。”叶瑶不安地补充,见李壅铭神色认真地应允了,踩踩放下心,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从莫名地掉簪子,到马车里发生的种种,再到太子府的做戏,最后还不忘骄傲地挺挺胸膛,大言不惭道:“我厉害吧,我临危不乱呢。”
李壅铭神色严肃地望着叶瑶,“你有什么好厉害的,你知道最明智的决定是什么吗?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远离莫蕊,不管她对你的态度如何,看她今晚的样子,应该不是想害你,只是想将你卷入一场阴谋里罢了,莫蕊自从怀孕以后就不和太子同房了,所以才会侥幸地一直没被发现,可是太子看守莫蕊看得很紧,她应该是怕没机会‘生孩子’,所以今晚才会假借你的名头将太子隔开。”
叶瑶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刚刚也没拆穿莫蕊的假怀孕,只是想撇清楚关系,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太子府后院的事,我和太子又没关系,他后院的争宠可千万别波及到我身上。”说完,故意睨了李壅铭一眼:“你后院的火就已经烧得我焦头烂额了,我哪里还有经历去管别人呢?”
叹口气,李壅铭望望黑夜里看不清神色的叶瑶,若有所思地低声开口:“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不用卷入那么多的阴谋里去?”
“啊?”叶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莫府看莫蕊,有什么事情也好搞个明白,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李壅铭送叶瑶回了郡主府,随后就往五皇子府走去。
叶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翻身下床打开窗子,支着下巴欣赏外边皎洁的月光,李壅铭说的离开,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呢?说起莫蕊,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样美好的月光下,她们两人一起赏月说心事,这就是古代的手帕之交吧,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渐渐觉得不是人自己变黑了,而是因为皇宫就是个大染缸,里面出来的人也都是变色龙,谁要是进了这个大染缸,或是和里面的人接触久了,就也会变色。如果莫蕊不是嫁给太子,不是嫁给任何一个权贵,只是嫁了个稍有钱的家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头痛啊头痛!叶瑶挫败地抓抓脑袋,伸个懒腰,回床睡觉。明天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明天了呗,先去试试莫蕊的口风,看看这丫头在搞什么鬼?这孩子又哪来的呢?自古就有滴血认亲的说法,虽然不一定科学,但是古代人自有他们辨认亲生父子的方法,加之,孩子会一天天长大,最后长成和太子一点都不像人咋办?总而言之,总会拆穿的不是吗?
叶瑶半梦半醒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赶去莫府莫蕊,只是没想到莫府门前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都是来拜见的官家女眷,叶瑶进了莫府后,也只是随着众人到了大厅,将礼品都放下了。莫府招待周全,只是传话对外道,太子妃身体虚弱不便见客。众女眷直说理解,可是却聚成一堆不肯离去,叽叽喳喳地说冬瓜道茄子,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就这么拖啊拖,等啊等,没准就能见到太子妃了,毕竟大家来这里都是本着阿谀奉承,拉拢关系的目的。
叶瑶有点心急,这事不适合拖下去,越早解决越好,于是打算悄悄从后边退出去找赵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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