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叶瑶放下手中的镜子,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兰正在一边收拾床铺,看着顾影自怜的叶瑶安慰道:“小姐也别那么心急,牙齿不是一两天就可以长出来的。而且小姐长得清秀漂亮,只要这段时间不开口说话,别人是断然看不出来的。”叶瑶哀叹,其实她担心的不是牙齿长得慢,她是怕牙齿压根就长不出来了,在这古代,她上哪去找颗假牙啊。
叶瑶随便喝了点粥就出门去了,这段时间,孟古丽一直回不了国就天天磨着叶瑶去逛街,叶瑶心情不好也乐地出去走走,反正牙齿不是那么容易长好的,日复一日的伤心过后,叶瑶对这事也就慢慢地看的淡了。只是她这次出门却不是去找孟古丽,只是想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可能。
叶瑶一人在街上瞎逛着,出门时以孟古丽为借口向赵氏要了些零花钱,又找了几样看上去比较值钱的首饰准备去当铺典当。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打个包袱出门,只好将首饰往身上塞,最后实在不行,索性都转移到了胸前,对镜一照,果然女人不少。一路行来,不少丫鬟婆子都兴致盎然地往她胸前看,叶瑶心虚地猫着身子,颇有点抱头鼠窜的做贼样:她错了,塞过度了不是?她就不应该那么贪心,这下倒好,都赶上奶妈子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叶瑶仔细想过了,以她一个人的财力和能力是不可能开的起一家像样的店面的,除非她准备学穿街走巷的小贩,自己挑着东西吆喝着卖,于是她也对着镜子照过了,凭她这小身板小胳膊,这种可能为零。
前几天陪着孟古丽逛街时,叶瑶看了不少店,越看越觉得自己好没希望啊,大学时代学的是外语,到了这儿居然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所以今天她决定到各个茶楼去坐坐,这些地方好歹可以多收集些信息,说不定就让她给碰上好运了呢。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茶楼,叶瑶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凡是去茶楼,她都会选靠窗的位子,既可以注意到茶楼里的一切,又可以看到楼下大街上发生的事情。这是她的独特爱好,要是碰上个下雨天,看着别人被雨淋成落汤鸡,而她却悠哉地喝着茶,她就开心!要是碰到大夏天的,比如现在,看到路人被太阳摧残的样子,她也开心!死党曾说她这是变态,但她不这么觉得,她觉得那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只是目前还没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罢了。
说书先生在大堂中央讲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比如莫二小姐与古丽公主是如何大打出手的,那小拳头捏的咯咯响,小脸涨的红红的,古丽公主又是如何以一个左勾拳打下了莫二小姐的门牙。谁知莫二小姐年纪虽小,心志却极强,流了一嘴的血居然还死抱着古丽公主的腿,不肯松开手,古丽公主看到了莫二小姐对五皇子的至死不渝,终于感动,决定放手。
叶瑶都怀疑说书先生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她了,她有这么倔吗?她个人认为自己是极端的胆小怕事的,如果看到别人要打她,当然是毫无疑问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呗。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唾沫横飞地胡扯,叶瑶端着个茶杯听的也还算是乐颠颠的。最后,说书先生一拍桌子呈上结束语:“如此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争执之后,五皇子和莫二小姐必然喜结连理。”
“你这出书是谁给你写的啊?”
这声音?!
“此事就发生在我们茶楼前面,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哦?是吗?谁告诉你五皇子喜欢莫瑶的?”这问题问的是说书先生,眼角却向叶瑶撇来。叶瑶心里嫌弃地想:那人轻轻弯起的嘴角可真是恶心啊。
“这不是谁都知道的吗?你这不是闹事吗?”说书先生不悦地反驳。
“哦?可是本皇子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个乞丐呢?!”叶瑶撇嘴:啧啧,听听这愤怒又讽刺的声音,又不是她说五皇子喜欢她的,能怪她不?
说书先生张着嘴巴没了声,大概谁都没想到李壅铭本人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众人就开始拜见五皇子,叶瑶看着这一切觉得颇为无聊,结了帐就想离开。“你给我站住!这出戏是你和孟古丽一起演吗?”
“看五皇子多爱开玩笑啊!”叶瑶转头对上刚刚做完揖才站直身的说书先生,“嘿,谁告诉你莫二小姐喜欢五皇子的?”
“那还有假,整条街的人可都看到了,当时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听着这么没谱的话,叶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说先生也看到了?您瞧瞧我的小胳膊小腿,能够制造出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效果吗?”叶瑶说完,还晃了晃自己的四肢。
“你……”说书先生说了一个“你”字后,再没了下文,他说书这么久还没那么窘地被人现场抓包过,今儿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
叶瑶眯着眼睛冲说书先生笑得更欢快了,还特意咧了咧嘴,露出缺口的牙齿,“您想的没错,我就是莫家二小姐——莫瑶!”
这下连李壅铭都笑了起来,“哈哈哈……莫瑶,你可真是个活宝啊!掌柜的,这家茶楼爷今天包下了,其他人都散了吧。莫瑶,你留下!”
叶瑶装作没听到,随着人群往下走,开玩笑,你说留下就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还是只千方百计想陷害她的野兽,现在人都散了,万一李壅铭想杀人灭口,她岂不是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李壅铭也不急着去抓人,自顾自地抿口茶,朗声道:“看来有人很想考验我的耐心啊……我好像记得有一天晚上在一处假山山洞里,我们……”
“我们抓住了一只老鼠!爷!!您要喝什么茶!!”叶瑶嗖地蹿到李壅铭身边,暴吼一声接下他的话,这人也太卑鄙了吧,这事要是说了出去,她还活不活啊。然而众人似乎已经领悟到了话里的精华,目光了然地离去。叶瑶恨啊~~~
两人面对着面坐在刚刚靠窗的位子,李壅铭不说话,叶瑶自然也不会刻意找话说,就这样相对两无言地喝着茶。
“你还真为了我和孟古丽打了一架?啧啧……要打架就直说嘛~好歹带几个人去,居然单枪匹马地就上了。看来你爱我已经爱到难以自拔的地步了啊。”李壅铭将双脚阁在一条凳子上,身体斜靠着窗口的墙壁,轻呷着茶,好不惬意的样子。
叶瑶看李壅铭那么悠闲,而她却如坐针毡,她不高兴了,决定说点什么恶心恶心李壅铭,让李壅铭以后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于是就和李壅铭说了她刚刚回忆起的独特爱好,谁想那厮居然摇头晃脑听得不亦乐乎,“本皇子也有如此爱好,就喜欢看别人受苦,想不到如今竟叫我找到个志同道合的。”
啊呸!还志同道合呢。叶瑶想看来她不出狠招是不行的了,她的淑女形象啊!她决定今天就豁出去了,于是咬咬牙开口:“看来五皇子和莫瑶很合得来啊,那应该好多兴趣都相同才对,我再说点什么吧,看看五皇子可有相同的爱好。我这人吧,没事就喜欢咬东西,我的牙齿坚硬无比,连我自己的脚趾甲都是用嘴巴啃下来的呢!不只如此,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乞丐的吧,我也就不瞒你了,以前食物紧张的时候啊,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后来有次我看到一只狗咬着根肉骨头,赶紧跑过去抢,我吆喝着叫那只狗放下骨头,四脚趴地,蹲墙角去。哪知那狗一点也不怕我,啃骨头啃的更欢了。我就想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我立马发威扑过去撕咬起来,最后那只狗终于因为敌不过我而黯然伤心地离开了,我就得到了那根肉骨头,终于没饿死,得以活到了今天。”
“噗噗噗,咳咳——”李壅铭喷出一口茶,咳嗽的脸都红了还在笑,“呼呼呼……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手捂在肚子上眼泪都出来了还停不了。
“既然你那么厉害,怎么……怎么被孟古丽一拳就打掉了呢?哈哈……”
“你给我闭嘴!”叶瑶一拍桌子大吼,这颗门牙如今可是她的忌讳,谁跟她提她就和谁急,但是叶瑶一着急,忘了对方是李壅铭,万一他要是再踹起一脚,叶瑶就直接从窗口飞出去了,这次可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搞不好连小命都没了。
叶瑶越想越觉得可怕,于是畏惧地缩缩脖子。李壅铭好奇地看叶瑶一眼,心想:毕竟是个女孩子,应该是太在意自己的外貌,看来是恼羞成怒了。于是收起笑意,破天荒地开口安慰:“你放心,你还小,应该还会长牙的。话说回来,你刚刚干嘛说那些话呢,你也不是自己说的那种人吧。你劝孟古丽放弃我的时候,不是说的头头是道的吗?很多道理,连我和父皇听了都吓了一跳。”
“孟古丽告诉你们了?”叶瑶诧异。
“你以为燕曌国的皇子,他小小一个硫宪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吗?要不是我劝着,单凭这些话,父皇怎么可能轻易就允了孟古丽的要求呢。”李壅铭解释,语气里颇有点骄傲。
叶瑶这才明白,只是,那她刚刚的戏岂不是全部白演了,倒是让李壅铭看了个笑话。
“其实,你要引起我的注意,也不是没有办法,何必要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来突出自己的特立独行呢。”叶瑶听出李壅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语调,颇有点感慨又很无奈的样子。难道……李壅铭以为她喜欢他?!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呢!
“我不喜欢你。你误会了。”叶瑶好心好意地解释。
“好好,我都误会了,行吧?”李壅铭暗想这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知羞了。
听这语气,叶瑶知道李壅铭误会地更深了,算了,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你刚刚为什么任那些人那么说也不生气,还笑的挺开心地喝着茶?”
面对李壅铭的无知,叶瑶决定传授点现代的辩证主义思想,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人生不就是场戏吗?那话怎么说来着:‘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到底谁在看谁的戏,有那么重要吗?就比如:说书先生说了我的故事,貌似大家都在看我的热闹;但我却又坐在一边看他们闹腾的样子,到底是我看了他们的戏呢,还是他们看了我的戏,早就已经分不清了吧。生活中我们既是戏子,同时也在看戏。”
李壅铭望着叶瑶的目光深了深,不再说话,叶瑶也悠哉地品茶,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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