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错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身为顾家仅存的、唯一的正经主子,难道就连一个奴才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吗?尤其是宋嬷嬷的口气还这么强硬,她还真想听听宋嬷嬷怎么解释。
宋嬷嬷显然看出顾错的面色不善,忙说道:“格格,老奴这可都是为格格着想,你想想,你身边的乐儿已经嫁了,现在只剩下喜儿,又知道眉眼高低,怎么也得留在身边,将来到了曹家,格格免不了怀孕生子,也得留个知心的在姑爷身边侍候不是?要是被那些个狐媚子钻了空子,得了宠,格格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男人嘛,都是好色的……奶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这可都是为了格格你好。”
宋嬷嬷还待再说,顾错早就明白了,她自己身为大家族的一员,虽然生活在爷爷的身边,堂兄弟之间捧高踩低的事儿可没少见过,她自己是病歪歪的身子活不长,谁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再加上爷爷的宠爱,这才因祸得福,顺风顺水的长到二十三岁,要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哪个踩到脚底下去了。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封建家庭,一夫多妻,争宠献媚、相互攻击陷害的事儿肯定少不了,一个不留神也许就会鸡飞狗跳,后宅不安。顾错一想到这些个明争暗斗的事儿就头疼,她可是就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顾错也看出来这位奶娘真的为她考虑的很周到,只不过宋嬷嬷说了这番话,再也想不到顾错更是坚定了不嫁到曹家的决心。要嫁就嫁一个小户人家,找个书生,相貌要看着顺眼,但是不能穷酸,不能迂腐,还得有点小幽默……穷点到没什么,话说有了空间戒指里爷爷给准备的这些东西,就是想穷点也不可能吧?估计就算顾错这辈子什么也不干,花销也够了。
想到这儿,顾错不由嘟着嘴,爷爷这只老狐狸,给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花多少钱……貌似扯远了,现在这小身板才十三岁,想要结婚怎么也得十年后吧?
顾错一摆手,温颜道:“奶娘,你为了我好,我都知道了,以前的确是我虑事不周,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忙吧,让我自己再好好想想。”
宋嬷嬷苦笑道:“格格,怎么会没有事儿呢?离婚期就剩下四十来天了,格格的嫁妆还没有备好……老身今天要来了曹家新房的尺寸,也好按着这个尺寸打家具,不知道格格是喜欢广式的家具还是苏式的家具?这木料是用紫檀木还是黄花梨?还有小姐的金银首饰,都得从新打造,这嫁妆呢,怎么也得六十四抬,要不然不光丢了曹家的脸面,就是格格到了曹家也会让人瞧不起,新衣裳也得多置办几箱,明天就让赖嬷嬷去找金娘子,她做衣裳的手艺没得挑,另外曹夫人还答应给几匹内供的锦缎,下午就能送过来,这古董玉器什么的,夫人虽然给格格攒了几件,恐怕还是少了些。现在家里的银钱有些不凑手,夫人的丧事花费不少……这些个事儿都得格格亲自拿主意。”
顾错看着宋嬷嬷的嘴吧一张一合的说出这么些话来,如鸭子听雷一般,别说古代的婚礼,就是现代的婚礼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没参加过几次,什么都不知道,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宋嬷嬷见顾错不言语,她今天已经拨了顾错的几次面子了,生怕顾错介意,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就把咱们的绣坊卖了吧?乡下的庄子夫人临终嘱咐了,留给格格做嫁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卖的……”
顾错打定主意要尽快的逃走,家里也就不用置办嫁妆了,她搪塞了几句把宋嬷嬷打发走,眼珠转了半天,这个小身板还是太弱了些,以后还是加强锻炼,可是怎么锻炼?晨跑?要是被顾家的下人发现了,非得以为她得了精神病,要么还是接着练瑜伽吧!
虽说空间戒指里有爷爷给的手枪可以自卫,顾错却知道自己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都没有半点社会经验……顾错命运虽然不济,身子却是实打实的富贵身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她身边没有个人侍候着还真是不行,再说了,在这大清朝真算得上两眼一抹黑,要不就把喜儿和八斤一起拐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目标可就大了,据说曹寅可是帮着康熙监视着整个江南,手中不可能没有暗势力,他要是把人全都发动起来找自己这个逃家的新娘,估计分分钟就搞定了……
顾错烦恼了半天,猛然想起怎么这么笨,现在康熙下江南,曹寅手中的势力应该竭尽全力为康熙保驾护航吧?那是不是说即使自己跑了,曹寅也不可能顾及自己?哈哈,这算不算天助我也?
喜儿看见顾错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得出格格的心情不错,问道:“格格笑什么?”
困扰顾错很久的问题有了答案,顾错心情豁然开朗,情绪大好,答非所问的问道:“喜儿,今年是哪一年啊?”
“格格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今年是康熙四十二年。”
顾错对清史不熟悉,暗自埋怨爷爷怎么不在空间戒子里放一本清史啊!她只知道康熙好像在位六十多年,下一任皇帝是雍正,雍和宫她可是逛过的,再就是看过二月河的《雍正王朝》,那可是作家根据史实杜撰的故事,有多少真实性还有待考察,不过顾错可没有亲自考察的兴趣,她也不知道这是康熙第几次下江南了,只是随意的问道:“那……喜儿是哪一年生人啊?”
喜儿扑哧一笑:“奴婢是康熙二十七年生人,比格格大两岁,格格是康熙二十九年正月十五生人,都说格格要是托生成男人肯定能当大官,初一娘娘十五官,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
顾错笑了笑,知道喜儿开始拍自己马屁了,喜儿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居然这么早就想着嫁人了?顾错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喜儿,我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还有哪些金银首饰,你都拿过来我看看。”
喜儿觉得小姐有些奇怪,以前她可是从来不过问这些事儿的,因为喜儿想哄着主子高兴些,连忙把一包银子和一盒首饰堆到顾错面前,顾错打开包裹,拿出一块银馃子,“这一块是几两?”
“这一小块的是五两,大块的是十两,还有那些散碎的银子,奴婢称过的,一共的一百二十七两三钱。”
顾错用手颠了颠“你说,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用度多少银子够用?”
“格格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顾错忙遮掩道:“宋嬷嬷说我以后得多上心些银钱上的事儿。”
喜儿不疑有他,忙说道:“是啊,以后格格自己要当家,这些事儿还是多知道些好……奴婢还记得小时候永定河发水,家里遭了灾,爹娘把我卖了二两银子,后来人贩子把奴婢卖到府上是卖了十两,这十两银子差不多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吧!”
顾错听着喜儿用淡淡地语气说起从小被卖的经历,竟然好像在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似的,不由得一阵心寒“喜儿,你还记得家里人吗?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回家去?”
“奴婢不想!”
“为什么?”顾错很诧异。
喜儿淡然道:“奴婢因为是个女孩子,从小父母就说奴婢是个赔钱货,非打即骂的,家里哥哥弟弟都有,却只把我卖了,难道我还回去让他们再卖一次不成?”喜儿边打开首饰盒子,边问:“格格是不是觉得奴婢太无情?”
顾错摇了摇头,就是在后世也有不少重男轻女的人,顾错轻声道:“要说无情,那也是你的父母无情在先,我觉着一家人就是死也应该死在一块儿……不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既然给了你机会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享受这番喜怒哀乐,那就是莫大的恩惠……过去的就让他永远过去吧!”
喜儿觉得格格的话有些深奥,可是还是点点头。两个人翻检了一番首饰,谁也再没提起刚才的话题。蓦地,顾错问道:“喜儿,你说我名字里的‘错’字是什么意思?”
喜儿笑道:“以前格格经常吟苏轼那首‘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想来格格的名字就是这个‘错’字。”
缓缓地摇了摇头,顾错心说也许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呢!一个私生女,出生本来就是一种错……
顾错没想到这个喜儿还是个识文断字的,想来也有些见识,如果自己逃婚,她会跟着自己走吗?说不得还得做一回恶人,试她一试……顾错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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