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从第二天开始,便昏迷不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晦暗的子虚,安子决定收起眼泪,毕竟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从来,都是他保护着安子,安子犹如一根腾,在这棵大树上吸取够了养分,现在是腾回报树的时候,安子铁了心,不惜任何代价要救他。
她向完颜宗弼申请调动一百士兵,要求把子虚送回金国,请金国最好的大夫诊治,既然下毒的人是金人,按常理,解药也应该产自于金国,甚至安子还透露了要追查蒲察家的意思。
完颜宗弼看着安子期待的眼睛,还有昏迷着的子虚,蒲察家的事好不容易搁了下来,叫他再和他们作对是不可能的,何况是现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候。完颜宗弼扶安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子,子虚活不过五日,从这里回王府,别说带着个病人,就是不带病人,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时间。赶到了,他也活不成了。而且太医说过,目前没有良药可以解毒。”
安子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讨厌完颜宗弼的冷静:“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抽调兵马护送我们?”
完颜宗弼轻轻点了点头:“如今大战在即,一兵一卒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如果子虚有一线希望,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救他,毕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别说一百士兵,就是一千一万个士兵也值得。但是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牺牲。”
他永远都是这样,得失之间,计算得无比清楚。安子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声音略显颤抖:“如果,当初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你也不会去救我的,对吗?”
完颜宗弼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拉过安子的手:“一件事归一件事。别扯到一起。”
安子心如死灰:“我懂了。多谢王爷。”
子虚已经中毒两日,离最后的机会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弹指之间,稍瞬即逝。对于安子来说,希望万分渺茫,何况现在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安子摸了摸子虚,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估计毒已经侵犯到全身的血液,用前世的医学术语来说,可能是败血症了。没有抗生素,没有解药,只怕不出三天,子虚就得没命。
人在绝境的时候,难免不择手段,之前在整理红冉的遗物时,安子从红冉身上搜出当日从梁王府带走的棋子和一些迷药,斟酌了片刻,安子终究心软,不忍使用棋子,如果把棋子下在水里,完颜宗弼的军队就不战而败了。
做了决定,安子佯装不适,招呼了几个下人进来。安子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七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头目,至于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对金国的官职,安子一概不懂,只要用得着就行。这些人是经过先前的偷袭事件后,完颜宗弼特别留着保护安子的,据说办事效率挺快,最重要的,是头脑简单,不会绕不该绕的弯子。
安子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猛地朝灯上扔了一把东西,那灯剧烈地烧了起来,发出耀眼的白光,光黯淡的时候,冒出一股白色的浓烟。几个人呛得连连咳嗽,却不敢挪开半步,不知道安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子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我很不幸地告诉你们,你们中毒了。”
几人闻言大惊失色,不解地看着安子,回过神来,顿时跪倒一排,安子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果然他们的脑子很简单,都没发现安子自己也被呛得差点流眼泪,如果真有毒,不是把自己给也毒着了?随即安慰他们道:“放心,只要你们帮我做点小事,我不为难你们。”
众人有些犹豫地看着安子。安子要他们做的,就是偷偷从军中的医务工作者太医那里偷点绷带药酒之类的,然后从马棚里,把自己坐的那辆马车拉来,特意嘱咐要套两匹马。几人刚开始犹豫再三,怕触怒了完颜宗弼。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讨价还价道:“我们贸然去太医那领药,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安子不动声色地走到那人身边,突然拔出他身上的佩刀,将他的大腿狠狠地划了一刀。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安子把刀扔在他们面前,带着几分寒意说道:“现在,你可以明正言顺地去拿药了。至于马车,你们自己想办法,没有办法,我就送你们全部归天,到时候看看完颜宗弼会不会把你们的尸骨运回金国。”
安子的表情从未有过的狰狞,几个人惶恐地爬出去。又被安子叫了回来:“你们要是胆敢告诉王爷……”安子端起饭桌上的一只烤全鸡,这估计是军营里最丰盛的午餐了,然后安子往烤全鸡里倒了一点点杯子里的茶,只听得“嘶嘶嘶”的声音,盆子里的鸡瞬间化成了水。几个人目瞪口呆,登时磕头如捣蒜。
夜晚来临,全军整队的时候,安子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几个下人很“凑巧”地被那个小头目安排为守护帐篷的人。他们把子虚运到了车上。那个受了伤的士兵扮成子虚躺在床上。一切准备停当的时候,安子还是将他们迷晕了,顺便捆粽子似的将他们五花大绑起来,临别时留下一句:“不把你们迷倒,你们王爷更会怪罪你们。”
然后,一把火把帐篷给烧了。
安子不用担心里面的人会烧死,很快就会有人将火扑灭。安子满意地看着蚂蚁一般朝帐篷涌来的士兵,飞快地赶着马车向前跑去。令安子意外的是,与此同时,不知道为什么,马棚里的马居然跑了一半出来,顿时,完颜宗弼军中乱成一团,没有人顾及安子的马车。冥冥中,安子觉得一切都是天意。
夜色很好,安子却无暇欣赏,只顾挥着马鞭向前奔去。带着心中渺茫的执念,夜风微凉,安子不禁打了个寒战,离开的时候走得太匆忙,竟忘了添一件衣裳。不知道子虚会不会着凉了。安子担忧地朝车里看了一眼,鼻子又一阵发酸。
渐渐地,只听得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安子终于停了下来。
这次她的马车特意套上两匹马,一为了前期的脚力快,二来是为了躲避后面的人。完颜宗弼迟早会发现安子不见了,以他的作风,不会放任安子去送死,为了断了她的念想,不是杀死子虚就是杀死马,所以安子才采取无奈之策。现在约莫着已经跑了相当一段距离,不消半个时辰,他们的人就会赶到。所以安子必须尽快采取措施。但是搬一个昏迷男人,实在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做的事情,安子几经尝试,筋疲力尽,也无法将子虚搬到马上。
一股绝望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安子抱着子虚,强忍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啧啧啧啧。”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人声。
安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住子虚,警戒地问道:“谁?”
一袭白衣鬼魅一般地踏着高高的芦苇从远处飘来,借着夜色望去,轻盈得像一只鹤。看他越来越近,飘逸的身形,还有他手里轻轻舞动的招牌扇子,安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尹天衣?”安子不知为什么,竟莫名地放松,甚至有一丝惊喜。
他既肯这时候出来,定然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只要他肯出手,子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尹天衣落到安子跟前,好似许久不见,格外想念似地,盯着安子看了半天,然后用扇子轻轻点着她的下巴:“素素,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憔悴了?”
安子白了他一眼:“废话少说,你就说帮不帮我吧?”明明知道人家急得快上火了,还在这磨嘴皮子。
尹天衣收了扇子,轻轻皱了皱眉头:“这话听起来不大像求人的口气?”
“你要怎么样?”安子想了想,缓和了口气,突然跪在他面前,“求求你了,再晚些,完颜宗弼的人就追上来了。”
尹天衣温柔地将安子扶起,安子抬头的一刻,看见尹天衣一脸的心疼,用手轻轻擦去安子残余的泪痕:“一个凌子虚,把我们骄傲的素素逼得屈膝下跪,还真让我不舍呢。”
“只要你肯救他,让我跪十天也愿意,甚至……”安子想了想,痛下决心道,“让我嫁给完颜晟也愿意。”
尹天衣微微一震:“素素……”
说着叹了口气,一把将凌子虚提到马上,顺手拍了拍拉着空车的马,那马仿佛知灵性般地向前跑去,尹天衣接着把安子也抱上马,让她扶着子虚。自己则拉着安子的马,大步向前踱着,边走边说:“你怎么老觉得我那么坏呢?你这时候要嫁给完颜晟我还舍不得了。”
安子紧紧抱着子虚,看着尹天衣的背影说道:“你跟了我们很久了?马棚是你打开的吧?”
“是啊,顺便把你迷晕的那几个人杀了。反正闲着没事干。”尹天衣回答得轻描淡写,好象捏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你……”安子气结,要杀他们,自己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素素,你就是妇人之仁,杀了是最省事的,免得他们供出你走的方向。”
好吧,人死都死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带自己去哪?
“那我们现在去哪?你一定要帮我救子虚。”安子忍不住又罗嗦了一句。
“我只能试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话音刚落,安子就听得一队人马赶来:“看,马车在那!”说着,朝着空车追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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