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说起来有些麻烦,因为你以前的事都忘了。”凌子虚为难道。
“慢慢说嘛,一件一件说。”安子自知理亏,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事都归于忘记了,这会只得听他慢慢给自己上历史课。
“靖康时候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个女子,自称是从金国逃出的柔福帝姬,容貌身形都极为相似。尤其是她能说出当今皇上儿时的事,看起来颇有几分真实。”
柔福帝姬,安子倒是有听说过一二,据说被金人掳走后逃回了宋朝,还做了十几年和国长公主,后来弄出个什么真假帝姬的疑案,又被处死了。不过安子是理科班的,对历史实在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一些影视小说里看过这个名字而已。
“兴许就是柔福帝姬逃回来了,像我一样?”安子问道,暗想只要别和我一样又是从后世穿回来的就行。
“让人疑惑的是,她有一双大脚。”凌子虚说到这里,顺便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安子的脚。
安子不由地缩了缩,她这脚怎一个难看了得,就说当日银子被盗时,追小偷追那么辛苦,还道是衣服累赘的缘故,归根结底是这小脚不行。不过凌子虚的话倒提醒了她,宋朝的女子从小就裹小脚的,堂堂一个帝姬,怎么可能留一双大脚?
莫非历史上的疑案还真没有冤枉了她,一般女子裹小脚都是从四五岁开始裹起,若说跑个几日就能恢复,安子一定不辞辛苦地疯跑几日。不是也有说是后来赵构的老娘韦太后被金人送回国了,担心柔福帝姬说出自己在金国受辱的事情,故意找借口要将她处死的吗?
如今是真是假,柔福到底有没死在金国也不得而知了,倘若安子是真的赵圆珠兴许还知道一些。
见安子沉默,凌子虚当她是在怀疑:“你想必也猜到了,不过,这还不是最我生疑的,最让我生疑的是,从她进宫被赐和国长公主开始,竟多次与尹天衣会面。”凌子虚继续说道。
这就奇怪了,她一个出逃而来的公主,怎么会和尹天衣频繁会面?这尹天衣莫不是简简单单的采花贼?地方捕快都要抓他,他竟能出入皇宫。安子越听越觉得柔福帝姬和尹天衣的身份都很可疑。
“尹天衣三兄弟的行踪和身份一直让我觉得奇怪,我和他们在一起便是要追查真相,只可惜……”
“对了,你怎么说她是和秦尚书对立的势力?”安子见他略有些伤感,想必是在缅怀那短暂的捕快生涯,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赶紧转移注意力。
“你想,假如这个柔福帝姬真是假的,秦尚书必定也看出了些端倪,秦尚书曾和先帝一同被金人掳获,对先前的几个公主也有几分熟悉的。”
“等等,你说的这个秦尚书到底叫什么名字?”安子听着不对劲,和徽宗一起被掳的姓秦的大官好象没几个。
“秦桧。”
安子的脑子顿时电闪雷鸣,一片空白。那个什么尚书的,居然就是中国历史上十大奸相之一的秦桧!任安子的历史再差,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不是宰相吗?怎么成了尚书了?
安子心里疑惑着,却不敢问出口,万一他是后面被封相的,自己一问不成了未卜先知,立马就露馅了。
见安子震惊得半日说不出话,凌子虚关切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说。”安子恍然回过神来。
凌子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安子,随即恢复了常态,继续说道:“一个担心底细被戳穿的人,难免会对有可能败露自己真相的人心存芥蒂,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个安子相信,否则后世怎么会认为是韦后杀了柔福灭口呢?且不说真假,至少证明了人是存在这种心理的。但是也说不定,有的人却因此达成了合作意向。
“秦桧既然知道她是假的帝姬,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安子强忍住刚才受的刺激,问道。
“如果你手中有别人的一个把柄,你会立刻将他告之天下吗?秦尚书无非在等待一个可以利用这个把柄的机会,而柔福,不过也是在等待一个可以灭掉秦尚书的时机。”
官场哲学,也是人性,安子默然。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所有的人似乎都和自己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却又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不过想明哲保身,平静过完后半生而已。
秦桧既然知道安子的身份是帝姬,居然忍心让她留在青楼,红冉和凌子虚告诉安子,要等香云一起入宫,这话居然安子也相信,试问哪里的保护能比皇宫更严密?还有身边这众多的属下,既是皇宫的人,赵构怎么会不让他们入宫,为正处于风雨飘摇境地的南宋尽一份力?
一切都没那么简单,必然是有人阻止他们进宫。想到这里,安子只觉得前面的路越发荆棘丛生。
“子虚,如果我自私一点,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过完下半生?远离这里的一切?”安子突然说道,言语间说不出的疲惫。原本想过简单的生活,却发现在接近真相的时候越发复杂,以她一人之力,是断不能跟现实做对的。很累的时候,安子这个逃避主义者首先想到的就是躲。
凌子虚任由安子靠在自己身上,对她,已不再如刚知道她是帝姬时的敬畏,在他面前,安子只是一个女人,如她所说,世上已再无赵圆珠,她只是安之素。
“你逃得出吗?我倒希望你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安之素,心无城府,自由自在。可惜从你碰见千行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你曾怀疑我也是金国人,对吗?”安子轻笑道。
“是,谁叫你那么保护那个人?”凌子虚承认道。
“那个人……”安子念起那个人的名字,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当日一别也已经数月,只听得传言说他一路南下,已经直攻到广德,不日就要抵达湖州,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要到临安了。到时候,安县也必然在他的掌控之下。
千行,看似对自己千好万好,却明知道自己被尹天衣抓了去,也甘愿舍弃自己,回了金国,打他的江山。
女人相比江山,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只是这个选择,让安子没来由地心寒。
“不早了,你休息吧。”凌子虚见安子黯然,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恩。”安子应道,凌子虚的提醒让她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朝三暮四,不是钟情于子虚吗?怎么这会想着那个让曾让自己讨厌的千行?安子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对于凌子虚,仿佛是新生儿初次见到的母亲一般,有深深的依赖,而千行,让自己恨着,却也没来由地挂念着。不那么刻骨铭心,只是无法忘怀。
夜很静,平静得仿佛是每个如常的夜晚。安子隐隐感觉有些异常,因为府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妖怪一样的男人,尹天衣今晚表现得也太老实了。
“子虚……”安子叫住正欲出门的凌子虚。
凌子虚停住脚步,询问般地回头。
“去看看尹天衣。”安子轻声说道。
凌子虚当即会意,猛然想到一件事,又折身回了屋。我给你的银针呢?”
安子从发髻里抽出那根银针。
“在这呢!对了,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然为何无缘无故送我这个?”在牢里的时候,安子就疑惑这一点。
凌子虚看着那根银针,思索片刻,突然喊道:“不好!”拉了安子就往外跑去,脚步急得安子几乎是被他拽着走的。
凌子虚是朝密室的方向走去,安子这才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红冉好死不死的,居然把尹天衣安排在那间有密室的房间!那间原本是安子的卧室,因为密室里各种各样的动物,让安子心有忌讳,怕哪一天一不小心那些动物就从密室里跑出来,不敢住在那,便一直闲置在那。这会倒好,让红冉安排给尹天衣了。怪不得今晚他会出奇地安静,十有八九研究密室去了。
怪就怪安子为了保密,密室的事连红冉都没有交代。
两人赶到尹天衣的房间时,房里灯还亮着,两人相视一望,凌子虚本能地将安子护在身后,随即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一片“嗖嗖”声,这熟悉的声音让安子来不及惊呼,就觉得身子被凌子虚回身提将起来,几个躲闪,避开飞出来的十数只暗器。可惜现在凌子虚身上没带任何兵器,一时间除了躲再无进攻的机会。
暗器直打在门外的柱子上,院里守卫的下人听到异常声音纷纷起床,其中包括红冉,方才安子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早已惊动了她,这会她正和下人们一同往这边赶来。
等了片刻,屋里再无动静,竟连尹天衣的声音都没有,凌子虚再也沉不住气,一把将安子推给红冉,自己踏步走了进去。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红冉扶住惊魂未定的安子问道。
安子手指指着屋里,半晌挤出两个字“屋里”。
众人操家伙的操家伙,没带兵器的在后面助阵,安子见这么多人来了,也壮了胆子,随他们一同进去,这一进去,众人全都愣了。屋里不见了尹天衣的人影,倒是床上躺着一个被脱guang了衣服的女人,身上胡乱地盖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安子认得出那是凌子虚的袍子,定是他刚才进屋时给她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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