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我丈夫,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安子凛然说道,随即反问道,“夫人似乎太过关心安子了,眼下是大事要紧,还请夫人照安子的话试试。”
梁红玉没再说什么,只是答道:“好,姑娘的话,我一定转告我们家老爷。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有这份心,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只是你乃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我担心你……”
“这个夫人不用担心,安子自有打算,也不会在府上叨扰多时。”安子笃定地说道。
她说这个话,不是凭空乱说的,迟旭一直以来都是和子虚联系,子虚突然死了,他很快就会知道,那么很快也就会找到自己。安子还想通过迟旭知道子虚尸体的下落,所以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姑娘既入了韩府,哪有几日便走的道理。若姑娘不嫌弃,以后韩府就是你的家。我们是一条战线的人,理当共同进退。这样吧,你也累了,我叫下人先安排个房间,你先吃点东西,再歇息一下。至于你的夫君,希望你节哀。我会叫下人多留意他的下落,若能找到他的尸体,定当运回来厚葬,你自己可千万别做冲动,若再贸然回秦府,怕是再回不来了。”梁红玉劝道。
说到子虚,安子鼻子又一阵阵发酸,至于再回秦府这等傻事,她是不会做的,子虚若没死,尚且还有可能,如今子虚已经死了,自己再回去,只是平白多一个送死的。当下赶紧千恩完谢地离去。
安子前脚刚踏出门,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形魁梧,眉宇间一股英气,梁红玉对他微微欠了欠身:“老爷。”
“辛苦夫人了。”韩世忠忙双手将她扶起来,眼神里充满怜爱。说罢,对着消失在门口的安子的背影说道,“没想到,她就是当初献计击退我军的女子,安之素,的确不同寻常。她明明是完颜宗弼的女人,却怎么成了别人的妻子?看来,我得好好查查那个死人的底细。”
“凌子虚,我曾听迟旭提过他,好象以前是刑部的人,还在秦桧手下做过一小段时间的事。”梁红玉略一回想,说道。
“夫人的记性真是没得说。你这么一提,我也依稀记得,迟旭曾提过那么一次。他对线楼的成员向来守口如瓶的,仅那么不经意的说了一次,就被夫人记住了。看来,安之素,和迟旭他们有莫大的关系。”韩世忠颔首说道。
“江湖上,所有跟线楼打交道过的人,都只见过迟旭,可是每个人都说线楼真正的主人不是他,安之素,既能在秦府逗留,又传是完颜宗弼的女人,身份不同寻常,会不会?她才是线楼真正的主人?而那个凌子虚,才是她真正的丈夫?”
“是不是,不日就知道了,她现在在我们这,迟旭很快就会找上门来。”韩世忠自信地说道,突然好象想起什么,“对了,夫人,我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
梁红玉略显意外:“老爷是看上安姑娘了?所以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柔声打趣,语气中并无醋意。
“哈哈哈哈,夫人多心了,韩某有夫人足矣。”韩世忠将梁红玉揽入怀中,梁红玉羞涩地轻轻回避了一下。
“只是我真觉得她像一个人。早年的时候,我曾见过一个歌姬,长得与她十分相象。那时她也如安之素这般年龄,我差点以为她就是她了。”
“哦?是什么样的歌姬让老爷念念不忘?”梁红玉扬眉问道,神色间几许风情。
“唉,不提也罢,不过是一面之缘。”韩世忠岔开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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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胡乱吃了些东西,便躺下休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又尽是陌生的人,安子怎么也睡不着,眼睛一闭,便回想起子虚生前的种种,然后忍不住泪水就打湿枕巾。似梦似醒,混混沌沌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有人来叫自己。
“安姑娘,外面有人请。”丫头在门外叫道。
安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先前睡得迟了。正疑惑不解,自己初来乍到,谁会来这找自己。听她说“外面有人请”定然不是府里的人。
当下赶紧整理完毕,在丫头的带领下到了前厅。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安子听着这熟悉的笑声,一阵激动,忙几个快步,走到厅前,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大声地叫了一声:
“迟旭!”
这一叫,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泪水刹那间汹涌而出,好久不见,当初留在金国的三个人,如今只剩自己一个,安子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
迟旭见到安子,起先带着惊喜,后又见她泪如雨下,立即明白她此时的苦楚,忙关切地上前安慰道:“主子……迟旭来迟了。”说话间,也哽咽了起来。
红冉的死,经子虚的口中告诉自己,已经让自己极为伤感,如今子虚也离开了人世,安子的哭声勾起自己的伤心,切肤之痛,只有同是亲人才能体会。
韩世忠没有忽略迟旭叫安子“主子”,当下肯定了前一晚的猜测。见他们二人就要哭到一块去了,赶紧转移话题,引开他们的伤心:“原来安姑娘是线楼真正的主人,难怪了……”
安子这才留意起说话的人,看他的模样和坐的位子,是主人的座位,明白他便是韩世忠,赶紧抹了把眼泪,向他行了个礼。
“安子见过韩将军。”
梁红玉亲自端了茶盏上来,见状,忙引安子落座,给众人一一倒了茶,然后轻轻坐在韩世忠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迟旭抱拳说道:“多谢将军照顾我家主子,将军的这份恩情,迟旭一定记在心里,主子已经叨扰府上多日,今天迟旭想把主子带走,毕竟线楼的事离不开主子。”迟旭说这话纯粹是找个借口把安子接走,安子从来就没管过线楼的事。
韩世忠忙说道:“哪里哪里。”
“叨扰称不上,只是舍下简陋,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安姑娘海涵。”梁红玉笑盈盈地说道。
“哪里,多亏夫人照料,否则安子只怕见不到迟旭了。将军和夫人的救命之恩,安子铭记在心,如蒙不弃,请受安子一拜。”说着,安子便要下跪。
被韩将军一把扶起,当下两人近距离的接触,目光触碰,韩世忠不由愣了一下:真的太像了!
安子心里感觉有些异样,当下赶紧抽了手,不由得又偷偷看了韩世忠一眼,心里暗暗嘀咕:世人都说韩世忠是忠臣,怎么看起来也有点好色?随即一想,英雄自古爱美人,就算他好色,也不会对他的形象有太大影响。算了,女人不计男人过,忽略不计便是。
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夫人,安子虽然今日要走,不过,昨日和夫人说的话,还请夫人放在心上。如今我已找到线楼的人,如果有需要,整个线楼的人,都可以为将军效劳。”
这话说得韩世忠眼前一亮,梁红玉也暗暗吃惊,看安子神情沉静,不像一时冲动说的话。线楼一向立场居中,不参与任何政治势力,却因为知道各个地方的消息,对任何一方都所牵制。他们将消息卖到各个国家,根据消息大小,重要程度明码标价。韩世忠几次想收纳他们都没有结果,灭他们又不灭不掉,究竟线楼有多少人,在哪些地方埋下眼线,均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如今安子肯亲自应允,这让他万分欣喜。
迟旭担忧地看了安子一眼,轻轻说了句:“主子……”
安子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未和他商量,就贸然应允,他担心也是正常的。当下只和迟旭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见迟旭向安子使眼色,韩世忠惟恐安子承诺有变,梁红玉会意,赶紧悄悄吩咐下人些什么,不多时,几个丫头托着几个盘子走了出来,梁红玉上前一一掀开。那些盘子竟全是金银珠宝,数量不菲。
“安姑娘,这些是我们府上所有的积蓄,久闻线楼做买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如今安姑娘有心将线楼贡献给大宋,按规矩,估计得成千上万两银子,可惜韩府仅有这些,我们已是倾其所有,如果安姑娘不嫌弃……”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安子意外之外,有些生气地打断她的话。
韩世忠说道:“如果安老板嫌少,我这就禀报岳将军,相信岳将军等忠臣义士都愿意倾囊而出。”
“将军!”安子重重地打断他的话,“如果安子是为钱财,就算整个大宋的钱都收入我囊中,也比不过,我们赚五国的钱多。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因为我也是宋人,二来我夫君声前遗愿,要投靠将军,为国效忠,线楼是我的,也是他的,他有此心思,我的线楼也当随他的心愿效忠朝廷。只是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只有岳将军,韩将军是忠义之士,所以安子不愿意将线楼给朝廷,而是为将军所用。将军若用金钱交换,岂不是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好!安老板果然是女中豪杰!令韩某佩服不已,来,韩某敬安姑娘一杯!”当下四人举杯,以茶代酒,结下同盟。
回去的马车上,迟旭询问安子久别后的一些事,安子也问了些他的线楼的事,没想到,迟旭兜兜转转,又将大本营安在先前的绣庄了。理由是慕容渠已经升了官,如今的安县已经不归他管了。最重要的,当初好多家当都在那,再说绣庄地处安县偏僻的地方,很少人经过。
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安子百感交集,物是人非,还记得以前这里有很多绣娘在辛勤工作的。现在空空如也,线楼的人都很忙,没有空聚在一起聊天,至于先前那些绣娘,都被迟旭遣散了,各为生计去了。
安子走到以前自己住的房间,左右各曾是子虚和红冉的房间,如今人去房空,迟旭见安子伤感不已,赶紧又带了她到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又走到那个有机关的房间,这里曾是子虚的实验室,他研制的毒药到现在还没有命名呢。里面关着动物的笼子全都是空的,只是放毒药的箱子,依然放在那,安子轻轻打开来,果然还有不少的毒药。安子想起子虚为救自己,曾经被自己的毒伤过,想起他一次次挺身而出,痛苦万分。终于忍不住,趴在箱子前大哭起来。
“主子……”迟旭只恨自己嘴笨,说不出安慰人的话。
安子强忍着眼泪,这几天,只要一想起子虚,就碰触到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她一再跟自己说“要坚强些,要坚强些”,可是总也忍不住。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安子抱歉说道。
“没关系,主子也是情之所致。可惜迟旭是个男人,不能像主子一般肆意哭泣一番。”迟旭黯然说道,安子的情绪显然影响了他。
安子呼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其实,男人哭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你刚才一定想问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将线楼交给韩世忠。他根本不知道线楼有多少人,线楼如果明了了,就不是线楼了,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你估计也不知道吧。”
“主子说得极是,线楼的人不断根据需要发展下员,我们都是用特殊的暗号交接。否则,新发展的成员,就是两人同时站在面前,也是见面不相识。我也是知道以前的兄弟们而已。”
“这就是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何知道?把线楼交给他,是表明我的诚意,我的线楼,还是我的,只不过,不再是单纯的买卖消息。我要用几百人的线楼,换韩世忠的千军万马,与完颜宗弼决一死战。”安子目光凝聚,眼神坚定,看得迟旭没有了再问的勇气。
沉默片刻,安子轻声说道:“对了,去仓库看看。”
安子还记得,库房里放着二十二个箱子,子虚上次就是被那些箱子的暗器伤到的。到安子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主子是想看看那些箱子?”迟旭会意。
“对,你后来有打开过吗?”
“没有,这些箱子严丝密缝,找不到开口,况且上次子虚受过伤,我们也不敢贸然动它。不过……”迟旭说着,稍稍顿了顿。
“不过什么?”安子紧追问道。
“我觉得有几分相象,上次我去过一趟大理,在那有见过大理最大的寺庙,崇圣寺。那寺前百米余有三座塔,其中主塔叫‘千寻塔’,那造型和这箱子上的塔颇为相似。也是16层,连塔顶的宝刹塔盖等文饰都极其相似。”迟旭回忆道。
“崇圣寺?”安子诧异问道,这三个字仿佛有听过,却也只听过一个名字,对它不了解。
“对。大理崇圣寺。”迟旭又重复了一遍,看安子的样子,好象知道那寺庙似的,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安子令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是,如果是大理,那就很好解释了。尹天衣是大理人,这些箱子是他的人运来的,上面留有大理的标志也在情理之中。让我好奇的是,这该死的箱子,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说来也奇怪,尹天衣也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放在这,这么久了,也没想过要拿回去。”迟旭也疑惑道。
安子蓦然想起尹天衣种种令人费解的举动,随口问道:“大理那边有什么消息?”
“大理那边,一如既往,我安插的人不是很多。耐人寻味的是,先前尹天衣三兄弟看起来是一条心的,现在仿佛有了裂痕的迹象。至今没听说,尹天衣回到大理,倒是尹天齐领了一帮势力在争夺太子之位。”
“尹天齐争夺太子之位?”安子诧异道。他们几兄弟努力了那么久,不都是为了替尹天衣夺回位子么?
“是啊,局势好象是这样,如果他和尹天衣的关系不错,也不排除是替哥哥做事。怕就怕,在权力面前,兄弟情谊倒是其次了。”迟旭摇头叹道。
两人说话间,陆续有人从门外进来,迟旭不用看,光听脚步声就能辨得个大概:“是秦府的张成路回来了,去看看。”
听到“秦府”二字,安子来了精神,下意识地反应是不是有了子虚尸体的消息,赶紧跟着迟旭到书房。
张成路见安子也在,赶紧行了礼,安子认出来,竟是秦桧身边的随从,只是他在众多随从当中相当低调,即便安子在秦府,也没有贸然与安子相认。所以安子也不知道他竟是自己人。
“原来是你。”安子轻叹道。
“主子,您受委屈了。”张成路说道。
“别说我了,秦府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安子赶紧问道。
张成路明白安子最想知道的是子虚,便答道:“子虚大哥的尸体还没找到。”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们得知子虚死了,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他尸体的下落,后来竟连主子也不见了,开始还以为您也遭了不测,好在迟大哥说你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子虚的尸体我们还在找,无论如何都得找到。”
“行了,不说他了。其他的呢?”安子理解他们已经尽了力,不好多加责怪,忙转移了话题。
“完颜宗弼已经起程回金国,秦府三夫人意外流产了。”张成路简单地说了两句话,却句句打在安子心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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