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钱多多有生以来吃得最死气沉沉的年夜饭了。就算是家里办丧事也没有这么安静的。每个人都只顾着低头吃饭。起初王家祖母还能说几句客套话。可见只有钱多多一个人相应，最后也闭嘴了。

　　钱多多处处小心，不敢出一点声响。生怕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引倒自己身上。九奶奶站在一旁伺候着。向她这样的妾，不能上桌面的。五奶奶干脆就没来。饭刚吃到一半，一直强压着怒火的王家祖母发怒了，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吓得众人都定住了。

　　“都散了吧。”王家祖母生气道。众人相互看了眼，不知所措。王家祖母见众人不动，提高音量道。“我说都散了，怎么？我还没死说话就不管用了？”

　　众人听道忙起身，行礼一一退了出去。钱多多见王家祖母生气了，本想留下来，可被王夫人和莲梅硬是拉走了。

　　还没吃饱的钱多多只好饿着肚子回到亭云阁。好在薛氏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年夜饭不好吃。正带着园儿和妙姑包饺子。

　　“薛妈，快先蒸上一锅，少奶奶我饿了。”钱多多进屋便吩咐道。

　　刚刚包满一屉的薛氏见少奶奶饿了，忙端着饺子，唤园儿去烧火。

　　“少奶奶，今儿这唱得是哪出啊？”静儿奉上热茶后问道。

　　“谁知道呢。”钱多多懒洋洋地说道。“自打进了王家，少奶奶我就没吃过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看来以后也吃不上了。”

　　“还在老夫人还在，要是那天…”玉梅没将那个词说出来，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怕是这王家要散了。”

　　“那到好了。”钱多多突然从美人榻上蹦了下来。

　　“少奶奶，您这是说什么话呢。倒是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冬香道。

　　“是啊，倒时候咱们可能要净身出户了。”玉梅附和道。

　　“只要肯让我走，净身出户我也愿意。”钱多多笑着答道。

　　众丫鬟相互看了一下。钱多多见了，笑着问道。“怎么？怕少奶奶我养不起你们啊？放心吧，顾不还是有大小姐吗。到时我就去投奔姐姐去。”

　　“那怎么行呢，少奶奶已经出嫁了，住回娘家还算是情有可原，住进姐姐家。怕有不便吧。”冬香道。

　　“这你们可就多虑了，姑爷是上门女婿，大小姐家就是少奶奶的娘家。”静儿道。

　　提起柳大玉和刘庆州，钱多多突然想起自己还往刘庆州的茶叶生意里投了一笔银子呢，事情过去大半年了，徐州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妙姑看出钱多多的忧愁。“少奶奶，您有烦心事吗？”

　　“姐夫贩茶去西域也有段时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钱多多道。

　　“少奶奶您就放心吧，姑爷可是有功夫的，此行一定是万无一失。怕是西域路远，还没回来呢。”静儿随口说道。

　　“姐夫会功夫”钱多多愕然。

　　“是啊！”静儿愣愣地答道。“小姐您忘啦，姑爷还想教给您几招防身，只是您自己不肯学。”

　　“哦。”钱多多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整天闲着，脑子都笨了。”

　　玉梅听静儿说起柳大玉的相公，兴致立刻上来了。“柳家姑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我怎么听去过徐州的家丁说他是个妻管严呢？”

　　“这个我也说不好。”静儿为难道。“平日里看姑爷的确是个惧内的人，可有时他做的事儿，又不是一般男子不敢做的。”

　　玉梅见静儿说起刘庆州时脸红了，玩笑道“脸红成这样，不会是看上了吧。”一句话出口，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静儿一听急了。“这怎么可能呢。姑爷对大小姐可是一心一意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大小姐退出江湖。连皇上的命令都敢违背。”

　　“哟，这么一听，你们家姑爷还是个能人喽。”玉梅又道。

　　钱多多一直在一旁听着，她对柳大玉和刘庆州的事儿也不了解。又不敢多嘴去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静儿道。“我也只是听柳府看门的柳伯说起过那么一两次。到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我倒是见过大小姐手里有块刻着龙纹的玉佩。我想姑爷以前也不是个一般人。”

　　“要真的是这样，那少奶奶的身价岂不是又高了许多。”冬香道。

　　“大小姐不喜欢姑爷提以前的事儿，就连少奶奶去问，她都不说。”静儿道。“少奶奶今儿静儿多嘴了。”说着她转身向钱多多。

　　“都是自己人，只是不要去跟外人讲了。”钱多多道。

　　“饺子出锅了。”薛氏和园儿端着装着饺子的托盘走了进来。“你们几个将桌子收拾一下。”

　　玉梅见了忙将桌上的装着饺子馅的瓷盆撤下，妙姑拿着抹布将桌子擦干净。已经有些饿过头的钱多多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那饺子还没送到嘴里。屋外春儿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六少奶奶，老夫人有请。”

　　钱多多听了，将手里的饺子放下。“看来今儿我是吃不上饭了。”她沮丧地说道。说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披上披风，又静儿和玉梅陪着出了屋。

　　“什么事儿啊？”钱多多问道。

　　“莺儿找到了。”春儿回答道。钱多多见她脸色惨白，不像平日里那精明干练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儿了？”钱多多又问。

　　“她是让人从后院的井里捞出来的。人已经没气儿了。老夫人请您过去商量对策呢。”春儿答道。

　　钱多多听了，忙往王家祖母的院子走。

　　路上又问了春儿几件事儿，被吓坏的春儿一一作答。四个人很快便进了王家祖母的院子，此时院子里站着十几个手持火把的家丁。人虽多，可一点声响都没有。地中央的架子上躺着一个人，脸被一块帕子盖着。借着火把的光亮，钱多多认出那衣裳是莺儿的。钱多多没有细看，径直进了王家祖母的屋子。

　　屋子里只有王家祖母和季婆娘。王家祖母正喝着茶，看不出脸上有任何的表情，季婆娘到是很急。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钱多多进屋便问。

　　“掉井里淹死了。”王家祖母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要报官吗？”钱多多道。

　　“正要做找你商量呢。”王家祖母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说是报官好，还是不报官好？”

　　钱多多见王家祖母这么问。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不报。”她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过是个丫鬟，现在地滑，或许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井里。”

　　“倘若她是被害死的，那凶徒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王家祖母问道。

　　“若是官府查起。九奶奶必遭牵连，王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钱多多回答道。“人死如灯灭。莺儿后葬，在多赔些银两给她的父母双亲吧。”

　　王家祖母听了，很是满意。点头道。“就这么定夺吧。季婆娘你去安排。”

　　“是。”季婆娘应了一声，出去吩咐家丁将莺儿抬走掩埋。

　　“这件事儿，九奶奶定是也脱不了干系，明天我就派人去将灵儿抱过来养。不能让王家的子孙把那个女人带坏了。”王家祖母道。

　　“灵儿才两个多月，这个时候离开亲娘，能行吗？”钱多多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王家祖母皱了下眉头道。“行了，我这人没什么事儿了，你也回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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