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冠世风轻云淡地笑了,踱到一把椅子旁坐下,似乎并不急着回答上官昱的问话。
“昨天的那个人虽然戴着面具,但他一定不是飞烨。”上官昱直视着苏冠世。
“杜蓝。”
上官昱微怔。
“我昨天见的人是翔鹤山庄的庄主杜蓝。”
上官昱心中不由疑窦丛生,昨天云梦公主用来迷昏自己的迷药正是杜蓝的游魂散,而恰在昨天苏冠世又与杜蓝见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关窍,因此只是低头沉吟不语。
“有人告诉我最近杜蓝与一个吴国人往来密切,我心中有些疑惑,就约杜蓝见面。”
“杜蓝说了些什么?”
“杜蓝只说有人和他要游魂散。”
“什么人?”
“因为杜蓝欠那个人一个人情,所以杜蓝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是怕有人对我不利,告诉了飞烨,所以昨晚飞烨才会出现。”
苏冠世微笑不语。
上官昱沉思不语,与杜蓝要游魂散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个人与云梦公主又是什么关系?
只听外面有人禀告:“公主来与大将军辞行。”
话音刚落,云梦公主已经含笑走了进来。
苏冠世忙站起身,拱手为礼:“公主。”
云梦公主也敛衽为礼:“苏军师客气。”
上官昱只是看着云梦公主,云梦公主故意对着上官昱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多蒙大将军照顾,妾感激不尽。如今陛下所赐云梦馆已经建好,妾今日就别过大将军。”
上官昱突然笑了,别有含义的说道:“公主保重。”
云梦公主只是看着上官昱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挑衅的神色。
”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翠翘在外面低声回道。
云梦公主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翠翘和紫烟都已经等在了外面,云梦公主带着两个人朝外面走去。才出府门,就有人放下脚踏。
云梦公主回头又看了一眼大将军府,门上的匾额依旧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云梦公主突然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坐上马车。
三天后,京师的名门公子,淑媛闺秀都收到了云梦公主的请柬。请柬上不外乎写的是乔迁新居,备酒温居,请众人次日来云梦馆赴宴。
次日一早,云梦馆外就挤满了各式马车。晚一点来人,已经找不到地方停马车了。
大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蓝色丝绸长衫的人,礼仪周致,负责迎接宾客。
门内清一色的青衣丫鬟,雁翅两行,每来一位宾客,就有一个丫鬟负责将来客让到里面。
与寻常府邸不同,一进云梦馆,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深处,两侧翠柏夹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带青砖瓦舍,穿过一个小小的回廊,就是一间巨大的花厅。
花厅内只有粉红和灰两种颜色,雅致富丽却不落俗套。一架巨大的玻璃雕花屏风将花厅隔开,屏风上镶嵌的是用整块玉雕刻的江山万里图。
一时,满室笑语。
苏冠世在一个青衣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丫鬟将他引向东首的一张椅子:“公主说苏军师怕冷,这里靠着暖墙,因此公主特意命人把这个位置留给军师。”
“复上你家公主,就说有劳公主费心了。”
那个丫鬟掩口一笑,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拿过一个粉红色的烟罗软枕来,替苏冠世安放在身后。
苏冠世留神看着屋里的人,只见京师里的俊彦闺秀几乎都来了。
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八九岁的青衣童子端上茶来。
苏冠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香甘冽。苏冠世掀开盖碗,只见茶碗里茶水呈浅绿色,却看不见茶叶。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苏冠世朝门口看去,只见上官昱走了进来。上官昱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衬托得他的神色更加冷肃。
领着上官昱进来的那个青衣丫鬟,将上官昱让至正中的主位。
上官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坐了下来。
众人都围上来奉承上官昱,上官昱连笑容都懒得施舍一个,只是默默的坐着。
屋里的气氛冷了下来,众人已不像方才那样放肆的谈笑了。
青衣童子又给众人换过一次茶水。
恰在这时,有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这个人身上。
这名男子的年龄不大,身上的白衣如雪,长袂飘飘,宛然如仙;头上只簪了一支玳瑁长簪,漆黑的长发光可鉴影;容颜绝世,翩然出尘。
屋子里的青衣童子都躬身行礼:“公主。”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云梦公主,都忙站起身问好。
云梦公主一一答礼,满面含春。
上官昱依旧坐着不动。
“大将军别来无恙。”云梦公主一边说,一边在上官昱身边坐下。
两人一黑一白,格外分明。
上官昱突然笑了:“有劳公主惦念。”
上官昱的笑容令周围的人有些发冷,云梦公主却不以为意,只是微笑。
云梦公主轻轻拍了拍手,就有青衣丫鬟端着朱漆捧盒鱼贯而入。丫鬟们将捧盒放在众人面前的桌上,就退了出去。
又有一队穿着秋香色衣服的丫鬟走了进来,这些丫鬟都端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银质的自斟壶和一个紫金镂花酒杯。这些丫鬟放下托盘也走了出去。
这些丫鬟刚刚退下,就有穿着大红衣服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这些小丫鬟将捧盒的盒盖揭去,就站在一旁服侍。
云梦公主站起身,举起酒杯:“诸位贵客光临寒舍,足令蓬荜生辉,云梦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众人也忙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上官昱依旧不动如山。
云梦公主含笑饮下杯中的酒,坐了下来。
屋里的青衣童子将屏风撤下,屏风后是一座戏台。
台上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躬身行礼;“不才给公主和各位贵客请安,今日的戏文是不才新打的一出戏,名叫《鸾凤和鸣》,讲的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戏文粗鄙,望各位贵客别笑话。”老者说完这几句话,就退了下去。
一阵锣鼓响,一名年轻男子走了上来。年轻男子一亮相,就令众人眼前一亮:这名男子长得英挺异常,矫然不群,丝毫不带唱戏男子的脂粉气。
众人都在赞叹之时,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朝上官昱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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