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也不过是贫寒书生与名门小姐的故事,因为发生在少年时,所以便显得格外刻骨铭心,更何况彼时又是真的倾心相爱。正因为当初家贫,难入官家高眼,错失心爱之人,才有今日这个外人眼中贪财的白大人。一别数年,为了男儿自尊,从不打探她的音讯,再从他人口中听到她,却已是身为人母,成为宫中妃嫔,她所经历的那些生生死死,惊心动魄,他已无缘参与。再回首时,天涯相隔,在岁月里沉淀下来的,竟是身后的思念与牵挂。白涧看着陆雪铭,她与别人的儿子,如今已是风清神朗,智谋双全,因为流着她的血,所以愈发亲切,仿佛看着他,便能聊慰相思苦。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白涧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赏窗外悠悠天光,。“这人世何其复杂,其实有时候,未到生死关头,你永远不会发现,一个心爱的女人,也许远比权势名利重要。”白涧扭头看着陆雪铭淡淡微笑,继续说:“我与你母妃,早已堕入陈年往事,关键的还是把握住你自己手边的。”
陆雪铭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树间,漏下几许阳光,那树下却终究是树荫成片,微薄的几缕眼光,又岂是人手能握住的?未曾告诉你,她将是父皇的皇后,又有谁知。眼看着,她便要登上他永生不能到达的彼岸……这半年于他,究竟是恩赐,还是毁灭?苦笑着,陆雪铭渐渐冷了神色。
那日成功将茗韵引入霍归眼帘,故意泄露了她的身份,之后的一步步都在陆雪铭的算计之内,那个女子并没有让他失望,很成功的将所有人目光引起过去,使得他轻易而举地收集到证据,一部分送往仪都,在他斩除霍归之后,皇上便有令大臣们无话可说的资本。三日之后,恰是白涧与霍归集齐江南各大官员,在当日的酒楼聚会,茗韵自然随行,刚在门外下了马车,抬头便望见门两边石柱上。正挂着她所赠之句,小二见了她早恭敬的迎了出来,边往里让,边笑道:“我们东家喜欢极了姑娘的诗,吩咐以后凡是姑娘来,一律免费。”茗韵淡淡一笑,随着白涧上楼去了。
人都坐定之后,却不见陆雪铭,只听那些官员们向白涧与霍归回报各项事宜,茗韵仔细听来,这江南不见天日的事还真不少。待到谈的差不多了,只听屏风后面一声大笑:“各位不愧是江南要员,想的应对之策实在很妙。”众人都是一惊,屏风后面几时藏了人,他们竟还不知?随即陆雪铭一袭白衣锦袍转了出来。霍归冷冷盯着他道:“江渔,你好大胆子!”陆雪铭淡淡一笑,走过来,白涧早已起身,让出主位,待他笑着坐下,便跪下恭敬道:“卑职叩见六皇子。”其他人原本就在猜测此人身份,一听是六皇子,也都慌忙跪下行礼,唯有霍归瞪大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霍大人,本王不记得一个从一品的武将见了皇子可以坐而不行礼。”霍归着才幡然醒悟,忙跪下行礼,他腰间象征皇子身份的玉佩,他自然认得。
“都起来吧。”陆雪铭这才淡淡道。众人胆战心惊地站起来,不敢抬头,唯有白涧站到陆雪铭身后,正视前方,霍归却是冷冷盯着他。“父皇下令,让我彻查江南贪官污吏,方才本王也仔细听了,有过错的,自个儿认了吧。”陆雪铭淡淡说完看着众人,过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动,似乎都在等什么,陆雪铭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缓慢而有力地说:“别等我一个个指出来,就是另一番境况了。”顿了一会儿,几个官小怕事的,已受不住先跪下认了账,陆雪铭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将收来的证据往桌上一扔,回头对白涧道:“白大人,所有涉嫌官员家产充公,霍归革去职务,押往刑部,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处理吧。”“遵命。”白涧俯身领命,向门外道:“来人。”门被推开,外面不知几时,已站了许多官兵。
“慢着!”霍归终于冷冷开口,看着陆雪铭道:“六皇子,革江南提督的一职。似乎要先请示皇上吧。”陆雪铭笑了笑,拿出皇上给的圣旨,缓缓展开,举起给霍归看,笑道:“本王出宫时,父皇特意恩准便宜行事。”霍归这才无力地后退一步,自己来未带什么人,白涧却早有准备,实难再敌。
白涧使个眼色,便有两人上前去绑霍归,却又被打断,一个女声淡而严厉道:“慢着。”茗韵从人群中走出来道:“白大人也有涉嫌,似乎无权处理此事吧。”陆雪铭显然愣了一下,才笑问:“无凭无据,杜小姐莫要乱说。”“凭据?”茗韵淡淡的笑了一笑,拍拍手,人群里便走出两人,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件,恭敬的站在茗韵面前道:“小姐,关于白涧贪赃枉法的证据尽在此。”茗韵看也不看道:“拿去给六皇子看。”那两人拿过去递给陆雪铭,他接过看了看,脸色大变,看着茗韵惊问:“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明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你大概忘了,我的身后是谁?烟雨楼做这些应该不难吧。”顿了顿她又道,“从我们到这里开始,烟雨楼的人就已经暗中聚集在此,陆雪铭,你以为你的瞒天过海用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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