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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惊变

落花谣 逸者如飞 3079 2021-04-02 20:37

  十月二十五那天我早早就醒了过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让听雪和望月替我拿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折腾到勉强满意时太阳都已经爬得老高了。红色的织锦缎裙子上罩着浅金色的马甲,马甲流光溢彩的金色上暗暗地提着更深些的大朵金色牡丹,恰与裙子边缘上怒放的牡丹相映。马甲的边缘和对襟上用七彩的丝线绣着四合如意灵芝连云,云纹绣得细致灵动,栩栩如生。

  穿好衣服坐在镜前让两个丫头替我梳头上妆,一会觉得胭脂太红,一会又嫌辫子梳得不够精巧,听雪自然不用多说,就连一向沉默耐心的望月都被我逼得满头大汗。

  一切收拾妥当再揽起镜来左顾右盼,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飞仙髻,髻上插着素净的瑶池清供边花,两边侧面簪着两朵小小的五色牡丹簪,小辫子细细长长地垂在肩头,辫尾以两串极细的碎玉头绳绑起。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番神色。

  两个丫头相视而笑,听雪一脸欢喜,“格格还是更适合这样的明艳,平日里素净固然也是好看的,可是跟今日却是比不得了。”望月也含笑望着我,我抿着嘴笑了笑,心中微甜,今日自然是要明艳的,今日可是我定婚的日子呢!

  想到胤禛一会笑望着我的样子,那双深黑的眼睛里该市怎样的喜悦和温暖?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微微的酥麻,纵是用力咬着唇角也挡不住那阵欣喜。两个丫头见我一脸的甜笑不禁都呆了呆,望月盯着我讷讷的,“格格……真想看看格格礼成出阁的样子。”

  一切收拾妥当,我却发现漫长的等待才刚刚开始。自己今天打扮得太过显眼,所以只能呆在房间里。午饭后望月坐着绣花,我却益发坐立不安起来,翻开书眼前一片密密麻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铺开纸又发现自己心惊肉跳得连笔都拿不稳,更遑论写字了。

  什么也不想做,就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跑到镜前打量自己一番,转头问望月一句“我的头发乱了么?”或是“胭脂是不是太红?”望月起先倒还真抬头细细打量一番,可是次数多了便是止不住地哀叹,头也不抬的就说好。

  我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借以消除心中的焦躁。小小的卧房里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也不过就那么几步,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时,望月终于抬起头,望着我叹道,“求格格别走了,奴婢已经被针扎了好几下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刚想回句什么话。眼光微一转却见听雪掀帘而入,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直直望着我。我见听雪神色不对,便伸手拉起她的手,却不料她的手冰得好像寒冬腊月里的水。

  “怎么了,还没到腊月手就冰城这样?还是后面有狼追你,怎么吓成这样?”我一面替听雪暖着手一面笑着打趣。听雪直直地看着我,眼泪就噗噗地落下,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含着凄惶道,“格格,格格,皇上把格格指给十四阿哥了。”

  我听了这句话,只觉心里轰得一声,仿佛天一下子尽数坍塌在我身上,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全数砸在我的身上。一时有些站立不住,被听雪一把扶住。我失神地盯着听雪,却终不能相信,伸手推了她一把,怒气冲冲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话。”

  我的力气太大,毫无防范的听雪被我推到在地上,身后望月“啊”的一声。听雪也呆了一下,坐在地上捂着脸哭道,“奴婢刚才经过上房,老爷已经回来了……福晋恰好让奴婢替老爷上茶,奴婢听到老爷跟福晋说……皇上把花楹指给十四爷,兆佳氏的女儿指给了十三爷。老爷和福晋都很高兴,奴婢跑出来的时候,正遇到两位姨娘,怕是去给福晋道喜的……”

  听雪一面哭一面说,说得断断续续。我心里似明似暗,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伸手欲要去拉坐在地上的听雪,却觉得那只手竟有千斤重,好似不是自己的手,身子晃了两下,眼前一黑便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钻心的痛逼得我清醒过来。我眨了眨眼,原来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了,上半身靠在望月怀里,两个丫头早已哭成一团,听雪正伸手捏着我的人中,想必那阵刺痛便是由此而来。

  我挣扎着坐起身来,摸了摸脸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是泪。事情究竟哪里出了错,今天是胤禛回来的日子,他不是应该求康熙把我指给他做侧福晋吗?想到这里我心里便是一惊,莫非胤禛说了请求引得康熙震怒,一气之下便把我指给了十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胤禛他现在到底怎样了,究竟有没有被康熙责罚?十三的婚事也是康熙震怒的结果?

  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纷纷而来,我提了一口气,不知身上哪来的力气,也不管身后两个丫头的叫声,爬起来就往阿玛和额娘的院子跑去。

  我一边哭一边跑,跑到上房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阿玛和额娘正在屋子里同两位姨娘笑谈,四个人喜洋洋的神情一瞬间就被我吓了回去。我扶着门框喘气,看着这一屋子刺眼的笑容,心中恨意涌动,我被指给了十四,难道他们就这么高兴?

  阿玛见我神色不对,脸上还挂着泪珠,便使了个眼色给两个姨娘。两个姨娘带着尴尬的笑意冲我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离开上房。

  额娘走过来拉我的手,“天哪,这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冰!”我扶着额娘的手呆了半晌,眼睛却一直盯着阿玛,忍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下去,带着哭腔问,“皇上把我指给了谁?”

  阿玛不明究理,见我连句“阿玛”也不叫,便沉着脸开口,“十四阿哥。”一句“十四阿哥”清晰明确,我闭了闭眼,心里一下子就黯淡无光,希望已经全部化作灰烬,泪水滚滚而落,喉咙里一阵甜腥,半晌才哽咽道,“胤禛呢?他好不好?”

  阿玛闻言面色一下子就如灰土一般,只拿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额娘捏了我一把急道,“你说得这叫什么话。贝勒爷的名讳也是你叫得了的。”

  阿玛直直地看了我半晌,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许久才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四贝勒很好,办差得力,皇上大加赞赏。”我闻言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是另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却迅速地蔓延开来。他说了吗?很明显,没有,原来他并没有预备要我。

  我忽然无地自容,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转身欲走,却被阿玛一声喝住。我回头静静看着阿玛又悲又怒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样子,皇上给你指的这门亲事,对你不能算不够厚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如果说这样的指婚于我是一种厚爱,那我可不可以选择拒绝这厚爱?我看着阿玛的怒容,心里凄凉至极,竟是微微一笑,“我就是不满意,我不嫁。”阿玛和额娘闻言都倒抽一口气,阿玛面色铁青,恨恨道,“那你想嫁谁,四贝勒吗?”

  我听到四贝勒三个字,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又被阿玛的这顿抢白说得伤心无比,便倔强地回道,“是,除了他,我谁也不嫁。”阿玛听了怒极反笑,伸手指着我咬牙道,“你想嫁,人家四贝勒可没打算娶你!皇上指婚的时候还征求了他的意见,可人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好!”阿玛毫不留情地说着,刚才呆在一旁额娘却忽然跪在阿玛脚下,哭着拉住阿玛的衣袖不让他再说下去。

  阿玛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声,望着我终于不再说什么。我直直地站在那里,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就从心里涌出,蔓延到五脏六腑,蔓延到每寸皮肤,蔓延到指尖,到处都是疼痛。

  我立了一会,伸手抹去脸上的泪,颇有些倨傲地睨了阿玛一眼,“那我也不嫁。”言罢便转身往屋外走去,额娘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叫了声“花楹”,跌撞着似乎要追出来,阿玛却怒道,“不许管她,她要去哪里,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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