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熙和秦焘在夫子那里却是遇到了几个平常一同读书的孩子,因为这次回去就不会再回来,几个人依依惜别了一阵子,又约定了今后要在京城见面,直到晚饭时刻才回来。
两个小子一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雷声阵阵,雨点益发得密了,秀云早就等在门口,拉秦焘去西厢吃饭,秦熙冷冷的看着秦焘,秦焘两面为难了一会儿,对秦熙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吃过饭便来。”
秦熙瞥了秀云一眼,转去林氏屋里。
“怎么此时才回来?”林氏看看窗外,担心的看着秦熙道,“淋雨了么?”
“正好赶了巧,回来的时候才刚有几点雨,这会儿却下得大了。”秦熙刚才回了趟自己的屋子换衣服,此时穿了一身家常装束,更是玉一般的小人儿。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润玉走过来将灯拨亮了些,秦熙走近了些,看到林氏红肿的眼,“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那屋又……”
林氏伸手摸摸他的头,淡笑道,“别总混说。今日想和你们兄妹一起用饭,方才已经让透碧去叫你弟弟了,你也在我身边坐下,让娘好好看看你,我的熙哥儿如今也这么大了。”
秦熙没有被轻易转移了话题,仍是问道,“娘先告诉我为什么哭。”林氏又笑了,灯火照耀下,脸色有些红润起来,“悲落叶于秋风,喜柔条于芳春。古来就有,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明白。妹妹还在这里呢,没的让她笑话了你去。今日去先生那里怎么说的?”
“就是照着娘吩咐的,把东西也都送了去,只是遇到了几个平日里的好友,多聊了两句,素怀还说问您好,说是前阵子麻烦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妹妹,“你别总粘着娘,娘该多休息才是。”
“这有什么可谢的,他是个好孩子,日后有福气的。”林氏摸摸秦熙的头,温柔的笑着,“娘的熙哥儿长大啦,都会心疼人了。”
“哥哥有朋友,浅儿就没有。”秦浅失落地道。
“哥哥是男孩儿,浅儿是女孩儿,自然不同。”林氏笑道。
“我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秦浅眼巴巴的看着林氏。
林氏摇头笑道,“这哪儿是我说了算的。”
秦熙忽然道,“若是做男孩真的有用,娘亲也不至于如此。”
林氏看了秦熙一眼,垂下头道,“熙哥儿,娘身为女人,自有身为女人的苦,也不能全怨别人,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固执、孤高自诩的缘故。你性子有些像我,身为男子,恐怕要受更多的苦,我只教你这头一件,就是不能只看着眼前三寸,”林氏握住秦熙的手,轻道,“应该心怀远大、海纳万川才是,天下这么大,你要走的路还长呢,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在此时如此计较。”
“娘,”秦熙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低下头道,“孩儿明白。”
林氏将秦熙揽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我的熙哥儿,娘不指望你今后封侯进爵,只望你能喜乐康泰,一生平安,你生在秦家,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怕是实现起来也是难得,万不能像你父亲那样眼高手低,就算有祖荫在,总是要栽跟头的。”
秦熙有些赧然的靠在母亲怀里,享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暖意,他自幼懂事,很久都没有赖在母亲身边,却忽然惊起,“娘,你身上怎的那么烫?”
林氏神情自若地摆摆手,“近来总这样,不碍的。”
秦熙焦急又担心的待要再说什么,透碧却闪身进了屋,笑着对林氏道,“回奶奶,焘哥儿已经在西厢里和秀云姑娘、二爷一起吃了,秀云姑娘说明天要赶路,奶奶又正病着,哥儿们才淋了雨,身子弱,别过了病气,等奶奶稍好些再让哥儿们陪着,二爷吩咐让熙哥儿过去呢。”
林氏听了,看着透碧一阵冷笑。
透碧被林氏看得有些无措,求救地望了望门外。
门外一个西厢的婆子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们,讪笑着蹭了进来,手里拿着披风,对林氏道,“奶奶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不是。”说着,就要伺候秦熙穿衣。
秦熙自然不干,瞠目欲裂的瞪着那几个婆子,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刁奴,还分得清谁是主谁是奴么。”说着,伸手就将一个婆子猛地推开。
那婆子没站稳,眼角却滑过一丝狡黠,顺势倒在了地上,一脸委屈的撒起泼来,“奶奶您冲我们撒气没什么,我们本就是贱命一条,您爱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可我们也是听了二爷的命才来的,到时候我们回去复不了命,二爷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底下伺候的可就两面不是人,主人家这样刁难,我们真是没活路了。”
她见大家被她闹得愣住,趁机又哭道,“我们一家几代在秦家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当初我祖父可是一直伺候在老太爷身边的人,连如今的老爷都要高看我们祖上一眼,今天却是连个不到十岁的小哥儿都开始动手教训我老太婆,我活那么大年纪,还要受这样的气,不如一头碰死算了。”她这么说着,就要作势往旁边的墙上撞,看热闹偷笑的丫头婆子忙拉扯起来。
被这婆子这么一闹,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丫头婆子们挤得屋子里乱哄哄的,越吵越厉害,润玉护着秦熙不让人碰,那些丫头婆子们就你掐我搡的把润玉按倒在地上,润玉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也被抓乱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怒喊,只是沉默着奋力挣扎。
秦浅被这阵势吓得呆立在一旁,林氏见状连忙搂过来,让她坐在炕上不要动,自己却勉强起身,颤微微的从绣花簸箩里抽出把剪刀,一剪刀掷过去戳在拉扯秦熙的婆子胳膊上,血登时汩汩流了出来,那婆子只哎了一声,就委顿在地上,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一旁的丫头婆子这才反应过来,“杀人啦!”,“要命啦!”,惊叫成一团,林氏不耐地冷笑,晃了晃手中纳鞋底的锥子,沉声喝道:“谁再嚷?!”那锥子很长,此时被烛光照得泛着银光。
屋子里刷的一下安静了,林氏嘲弄地看着正准备往外蹭的带头的婆子道,“谁要走?都跪下!”
那婆子顺势滑倒在地上,不敢动弹,其余丫头婆子们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林氏虽然冷淡,却从来不拿下人出气,此时却是大家都吓坏了,完全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只有尽量往边上蹭着,希望林氏不要下一个对自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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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要出门,早点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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